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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谈恋爱(79)

作者:决珩 时间:2020-03-11 09:02 标签:甜文 强强 重生 宫廷侯爵

  “还嘴硬是吧?给我打!”黑衣狱卒冷嗤一声,一扬下巴,示意身边人动手。
  那红衣狱卒费了一夜苦功夫都没能令老道开口,本就惶恐担心失了长官的欢心,如今得了命令,更是招招式式都下了死手。鞭子的破空声呼啸而过,打在皮肉原有的伤痕之上,不留半分余力。
  那术士本就已经捱了一整夜的折磨,如今心神崩溃之下,又被嵌了倒刺的利鞭狠狠甩在身上,当下更是哀嚎不已。他喘息再三,最终还是高高爆发出一声痛呼,“大皇子——贫道为了您在这天牢内捱了一夜的重刑,您为何还不来救贫道?”
  凄厉的长长一声痛叫之后,那老术士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见他终于肯承认,两个狱卒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将那鞭子随手一丢,也不管他,匆匆就去找上级官员通风报信了。
  ……
  “什么?他说的可是真的?”
  皇帝面色冷厉端坐在紫宸殿内,听了座下大理寺卿小心翼翼的禀报,右手愤怒地在御案上重重锤了一记。
  “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帝脸色一片铁青,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怒极反笑,面上冰寒得几乎结了一层霜,“这便如此急不可耐想要取代朕的位子了!”
  左右宫人和大理寺卿连忙跪伏在地,口中不断叩称“陛下息怒”。
  “娘娘,您现在不能进去!”
  “放开——本宫也是你们能拦得了的?”
  紫宸殿外突然传来了一片喧闹与争执声,隔着殿门,隐约可见推搡不已的人影,时不时还传来女子尖利的叱骂声。一个侍从匆匆从殿外赶来,满头大汗地俯在皇帝耳边,为难开口,“陛下,这……端妃娘娘在殿外一心想要求见您。奴才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端妃?哼,放她进来。朕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教导出这样一个好儿子!”皇帝眼底本就阴冷一片,听到殿外的吵闹不休,额角青筋更是一跳一跳地抽搐。
  “传端妃娘娘进殿——”
  侍从直起身,拉长了声调传唤道。门外的侍卫闻言,立刻松开了交错横于殿门前的兵器。端妃推开他们,怒瞪一眼,这才整了整妆发快步入殿。
  “陛下!昊儿他是冤枉的啊!”
  还未见人影,便已先听得一声焦急哀伤的啼哭传来。端妃提着裙摆,满面泪痕地冲到皇帝脚边,仰起脸泣求道:“昊儿一向最是仰慕敬重自己的父皇,平日言语行事也常常以陛下为标准,只盼得能早日为陛下分忧。他又怎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呢!”
  “分忧?”皇帝看着端妃跪在自己脚边哭得梨花带雨,冷硬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我看他不是想要替朕分忧,而是要彻底取朕而代之吧!”
  端妃听得皇帝此言,心中一紧,当下吓得花容失色。她连忙膝行两步,一下下哭泣着叩首,“陛下,昊儿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如何的心性,旁人不了解,您这个他最亲的父皇还不知晓么?昊儿有时是鲁莽了点儿,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他又何时曾糊涂过……陛下,一定是有人陷害昊儿。昊儿冤枉啊!”
  皇帝听得端妃提起大皇子的幼时,想到自己这个最早出生的儿子小时的模样,冰寒一片的脸色隐隐有一丝松动。他还待开口说话,一旁的侍从却是递交了一叠奏折到案上,垂了首恭敬道:“陛下,这是朝臣连夜递上来的折子。”
  皇帝深深闭了闭眼,一挥手令端妃退到一旁。端妃虽然心中不情愿至极,然而她也心知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只得小步退到座下,拿帕子拭着泪哀哀啜泣。
  皇帝翻开奏折,不出所料皆是众臣劝其冷静谨慎行事、切莫匆忙即下定论的谏言。摆在最上头的一本奏章是大皇子的外祖兵部尚书邓磊的,其言辞之恳切,字字泣血,直呼大皇子乃是被别有用心的小人所构陷。
  皇帝拧了拧紧皱的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在震怒之后,他也逐渐冷静下来,看到了事情隐隐约约的一丝不对劲。告发完后即自缢的侍女、天牢内忍不住向大皇子求救的老道,还有这些时日以来朝堂上的对峙相斗不休,都仿佛织成一张大网密密麻麻罩来。
  “砰”的一声,皇帝略显烦躁地将案上茶盏随手往地上一掷,四分五裂的瓷片在地上不住嗡鸣着颤动,溅起几滴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漫开的水液几乎要侵吞到端妃逶迤于地上的裙摆,然而她也只能悄悄更往后退一步,不敢出声惊扰面色极为难看的座上人。
  “端妃,你先回宫去。”皇帝将案上那叠奏章胡乱堆于一旁,口气生硬而冰冷,“先这样罢,明日早朝,将那妖道带上金銮殿。朕要亲自审问他!”
  ……
  第二日,金銮殿上。
  今日的早朝,气氛格外肃穆而死寂。群臣无不垂手默然肃立,大皇子一派的官员心急如焚,剩下的那些官员则是悄悄觑眼看着好戏,只等着看皇帝究竟会如何发落。
  终于被从软禁中放出来的大皇子神色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憔悴,他看向被拖到殿上的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术士,眼中迸发出熊熊的怒火,将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只怕他早已如恶虎一般飞扑过去,将那老道狠狠地揍上一通解气。
  沈惊鹤也是安分地站于角落之中,神情有些凝重。他同在殿上的朝臣一样,都听闻了天牢内的术士在昏迷前终于交代了自己是受大皇子的指使,这才行下了这等胆敢诅咒皇帝的忤逆之事。然而看今日大皇子对这术士的怒气,还有另一侧三皇子始终面色无波的表情,他心中愈发觉得此事多半只是个陷阱。
  ——可是依三皇子的城府谋略,他不应该想不到凭借着大皇子背后的势力,这次巫蛊之祸会引起大皇子一派多么激烈的反弹与抵抗,最后也多半能得以消解翻案。皇帝亦不是个蠢笨愚人,他之前一时气急之下将大皇子软禁起来,可是当回过神来,他未必不会觉得这场灾事来得凑巧而古怪。
  那三皇子这么煞费苦心安排的一出戏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沈惊鹤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他正待再细细思索一番,座上的皇帝却已经深深望着术士开口。
  “朕派人在京城及京畿方圆百里的道观都彻查过,并无你的名号。你不是京城之人。”
  老道从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急促地呛咳了两声,低声应道,“贫道……贫道的确不是京城之人。”
  “哦?那你从何处来,又是如何得进大皇子的府中的?”
  大皇子脸色一黑,一手怒指着术士低吼道:“这妖道有一日突然出现在儿臣的府门前,算了大小诸事好几卦,卦卦皆准,又说自己是什么云游天下的活半仙。儿臣一时被他妖法所迷,这才懵懵然请他进府讲道,谁能料到他居然是这种谋逆阴险的小人!”
  皇帝掀起眼皮冷冷瞥了他一眼,如寒冰般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沈卓昊的面容,让他不禁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缩了头闷闷地站回原位,不再吭声。
  “朕还没问到你的时候,不需要你开口多话。”皇帝轻飘飘撂下这一句话,又将阴晴不定的目光转向跪俯在地上的术士,“你从何处来?”
  “贫道……贫道自郾城而来,乃挂名在郾城城外的白云观中。”
  郾城?沈惊鹤忽然觉得这个地名有一些熟悉,仿佛在哪里曾经听过一般。他皱起眉思索着,却没注意到身旁沈卓轩的身子蓦然僵硬了一瞬。
  “我大雍发给道士术师的通关文牒一向慎而又慎,每年也不过只有十余份,且每份都登记在册。然而这其间,并没有你的画像与名号。”皇帝微微俯低了身子,神情变幻莫测,“你又是如何千里迢迢得到京城来的?”
  道士整个人都一颤,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惶然无措地左右摇摆着头,口中呐呐低言着什么,却是无人能听清。
  兵部尚书邓磊见此,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当即按捺住激动猛然出列,拱手沉声请道:“陛下,臣观这妖道多有古怪,来路不明,说话又糊涂矛盾。这其间必有诡异之处,还请陛下明察!”
  “贫道、贫道……”那术士当真是慌了神,眼神胡乱地在众朝臣之间焦急扫视着,却是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停落的地方。被他看到的臣子纷纷避了嫌似的后退一步,生怕与这谋逆犯上的妖道扯上什么干连。
  “大胆妖道!你还不速速从实招来!”皇帝看向他愈发闪烁惶然的眼神,怒叱一声,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在术士耳畔。
  早有侍卫守在殿下,闻言骤然拔刀,亮起反射着银光的利刃,一步步威胁性地朝术士走来。
  那老道在地上挣扎扭动几下,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令人揪心难捱的威势,惨叫一声,“我、我说……”
  与此同时,沈惊鹤也终于想起到底是在何时听过郾城的地名。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脸色一下变得发白——
  “是……是阮淩阮大人!”
  凄厉的一声尖叫之后,老道仿佛被抽干了周身的所有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群臣闻言无不面色悚然,面面相觑。就连方才还怒火滔天的大皇子,脸色也因骤然的惊异扭曲而变得古怪万分。
  “五哥!”沈惊鹤焦急地轻唤一句,一手扶住沈卓轩因承受不住而退后一步的身形。
  谁人不知阮淩身为清流一脉,为人不羁放旷,恃才傲物,唯独素来与五皇子为至交好友。他月余前才方从郾城调回京来,只是因他平常的言语行事没少得罪朝中权贵,京城内一时又不缺官位,这便才一直赋闲在家,只经常与五皇子吟诗唱和、抚琴清谈。
  而如今这个老道指认是阮淩授意他设计陷害大皇子、诅咒皇帝,岂非正是拐了弯地表明这一切背后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五皇子的影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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