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67)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门口呆若木鸡的关文林,和一群披坚执锐的士兵。
我想到庭院里那难以名状的声音,厌恶地皱了皱眉,拉过被子裹住季明尘的肩膀,冷声道:“看够了没有?”
关文林肥厚的嘴唇动了动,赔笑道:“下官听闻有刺客夜闯使馆,敲门又久未回应,下官着实心忧王爷与王妃的安危,故而才破门……万望王爷恕罪!”
我看向门口的护卫,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样任由人闯进来?!”
护卫利落地跪下请罪。
我冷眼看着门口的关文林,愤怒道:“关大人还准备看多久?”
我的愤怒当然不是装的,故而显得十分真情实意。关文林再三赔笑,掩上门后带着士兵离去。
季明尘俯身亲我,许久之后,我僵硬的脊背才渐渐放松。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怒气:“刚才真想把他眼睛弄瞎。”
季明尘轻笑,把我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小傻子,不要这么暴躁。”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要是坚持,我就去给他弄瞎。”
我闷闷地说:“他居然敢往你身上看,他怎么敢的!”
我坐起身,拿过床边的衣服。又把被子撑起来,确保从门口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我帮你挡着,你穿好衣服。门被弄坏了,万一再有谁进来就不好了。”
季明尘接过衣服,无奈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再有谁进来了。”
“不行。”我坚持道,“不能让你被别人看了去。你是我的王妃,我要保护好你。”
我又小声地说:“你的身体只有我可以看,其他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季明尘穿好衣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戏谑地一笑:“哟,阿翊这么霸道?”
我认真地解释:“不是霸道,是责任。你嫁给我,我当然要保护好你的身体。”
我想了想,底气不足地又加了一句:“那就算、算是有点霸道吧。”
他逗我:“万一我被砍了个大口子,受伤流血,要不要大夫给我治伤?”
我急道:“你胡说什么!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在鸿胪寺使馆那回,他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太医围着他施针。那个画面简直是我的梦魇,每次一回想就惊出一身冷汗。
当即抓着他道:“快,呸呸呸!”
他疑惑地望着我。
我急道:“快啊!晚了就不管用了!”
“哦。”季明尘老实地学着我的样子,“呸呸呸。”
“还要拍木头。”
我拽过他的手,在木头床沿边拍了三下。然后摸着胸口的那块玉,闭上眼睛念叨起来。
季明尘好奇地凑过来:“你在念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在求我的岳母大人保佑你。你简直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
翌日一早,关文林就来到了使馆,满脸堆笑地赔罪。
“王爷睡得可好?下官昨夜多有得罪,今日特意请了海外的戏班子,在清河画舫上搭了个台子,请王爷听戏,给您赔不是。您可一定要赏脸!”
昨天夜里,季明尘已经把暗中探寻地下室的任务交给了御风,御风手下有十几名暗卫,搜索起来想必不会慢,最晚三日后便能搜遍全城,找到线索。
我接受了关文林的邀请,一来可以拖住他,二来一想到马上能找到线索,我心情不错。
我听了三天的戏,随着三日之期的临近,心情一天比一天明媚。
第三天下午,回到使馆后,御风一脸凝重,出现了在了房中。
看到他的表情,我一愣,嘴边的笑消失了。
御风对着我和季明尘摇头:“没有找到。”
“我们搜遍了全城的客栈、酒楼和集市,都没有地下室,也没有可以大量藏人的地方。”
第49章
我的脑子嗡嗡地响, 怎么会呢?这个思路明明是正确的。
本以为会是万无一失,哪知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派我来容阳府平疫抚民,可十天过去, 我连流民在哪里都没找到。
这三日, 我自以为拖住了关文林,把他耗在清河畔。可他说不定在心里暗笑,又白白耗了我三天。
这下我真成了个傻子。
我坐在床沿发呆,软弱无助, 又一次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我简直想撂挑子不管了,我一个傻子王爷,为什么要天天在这里受关文林的窝囊气。一想到平疫署官员的趾高气扬, 我想转身就走。
甚至,我的人中似乎还出了内奸。
我打了个寒颤, 不敢深想。
季明尘搂住我的肩膀, 劝慰道:“没事的, 不要不开心。”
我无助地看着他。
季明尘说:“方向是正确的, 但结果不对,那就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不要急, 先冷静下来, 我们慢慢想。明天去街上转转,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好累啊。”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再试一次, 不行, 咱们就不管了。回京给你摘果子, 烤兔子吃。”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话语, 我心中渐渐聚集起了一些力量。
那就再试一次, 不行就算了。
当天夜里, 潜伏在外的冬子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我磨了那位老板好几天, 他终于松口透露了一点。”冬子猛灌了口茶,皱眉说道,“他说他女儿被带走了,带去哪里不知道。其他人家里也有人被带走。”
“我追问为什么带走,带走多久了,他却再也不肯多说什么了。”
我和季明尘对视,同时感到心惊。
先前我们便在思考,如果时疫真是前所未有的严重,那关文林如何捂住全城老百姓的嘴?
原来如此吗?
将每户人家的感染者押走,当做人质,或许再给一点钱,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便能死死地堵住每户人家的嘴。
可是……并非每户人家都有感染者。
那他们抓走谁呢?
抓走健康的人,去和感染者们关在一起吗?
酷暑七月,我打了个寒颤。
冬子的话间接证实了,城里一定有集中的关押所,那里关押着全城老百姓们的家眷,不知死活。
可我没能找到他们。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说。
冬子应下,临了出门,我却又叫住了他。
我沉默了许久,在冬子疑惑的目光中,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些消息,先不要、不要告诉一号和四号。”
冬子脸上闪过惊疑,但他沉默地应下,转身离去。
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即使我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那晚关文林改变行程只是偶然。可始终有一根怀疑的尖刺,在我心底生根发芽,硌得我难受。
第二天下午,关文林邀我游城。
我原本便打算去城内寻找线索,自然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带着季明尘一同前去。
金碧辉煌的马车里,关文林掀开车帘,指着街上的花灯笑道:“马上就是七月七,鹊桥灯会就要来了,王爷不如等到看完灯会再回京,看看咱南方的灯会,比起京城来如何。”
我并没有提过回京的事情,他这是委婉地在下逐客令。
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淡得意,我捏紧了袖中的袖箭,用冷铁的触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地说:“再说吧。”
他笑了一下,没有多言,脸上的志得意满十分明显。
我冷眼看着他,好胜欲无比强烈地涌了上来。等找到流民,我要让他追悔莫及。还看灯会,想得可美,等着槛送京师吧。
马车缓缓驶过闹市,关文林向我介绍此地的民风民情。此地沿海,有许多海外传来的建筑样式,甚是奇特。
“那是什么?”
一座尖顶圆肚的建筑出现在眼前,不少持香的男女进进出出,人流往来,络绎不绝。
我本是随口一问,可目光一转,竟然见关文林极不引人注目地抓紧了袖子,但很快就松开,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