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61)
可我不想。
巍峨的大门如一道深深的鸿沟,隔绝了母子情分。
太阳隐去了,风大了。
胃疼剧烈起来,我裹紧了披风。
疼痛如此熟悉,是小时候每喝一碗治傻病的药后都会有的疼痛。那药的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苦得发酸,酸得发苦,是臭水沟被瓢泼大雨冲刷一整夜后,泛上来的味道。
一日三碗,用膳前喝。
喝完就会恶心,胃疼得想哭,吃不下饭。所以我那时候瘦得见骨。
我哭,我喊,我抗拒,说我不喝。
皇后比我哭得更大声,她说:“求你了,母后求你了,喝吧,喝了就变聪明了。”
变聪明了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疼得快受不了了。
六月中旬,二皇子楚飒离京,带兵驻守北漠十八州。
北漠十八州建衙立府一事,交由太子全权负责。
南方各郡时疫严重,出了几桩流民袭官案,朝廷紧急下拨两百万两平疫款,下令由三皇子亲自前往,安抚民怨,平息时疫。
临行前一夜,王府。
我看着桌上的清粥和白菜豆腐汤,苦兮兮地说:“已经喝了八天粥了。要吃辣子鸡和烤兔肉。”
季明尘娴熟地端起碗,舀起一勺粥递到我嘴边。
我没什么底气地瞪他,他视若无睹,勺子稳定地停在我嘴边。
我泄气了,蔫蔫儿地吞咽起寡淡的粥来。
吃完一整碗,季明尘拿帕子给我擦了擦嘴,严肃地说:“太医说了这半个月要吃些清淡的,把胃养好。”
我拉过他的手,委屈地说:“没说不吃。但你能不能哄哄我啊,我都这么可怜了。”
季明尘轻笑说道:“怎么哄?”
我眼巴巴地盯着他弧度好看的唇。
他却像接收不到暗示一般,疑惑地挑眉看我。
直到我嘴角下撇,吸了吸鼻子,他才轻笑出声,凑过来吻了我。
我立刻就被治愈了。
粥是寡淡无味的,可他是甜的啊。
缠着他吻了好久好久,我们并排倒在床上,本以为该顺其自然地做下面的事情,他却起身推开了我。
“该喝药了。”
我哀嚎:“我都已经好了!”
季明尘严肃起来:“要喝的,那天疼成那样,不好好养怎么行?幸好我见你久没出来,进去找你,这才接到你。乖好不好?等养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我痛苦地捂住鼻子。
他又说:“喝完,给你惊喜。”
我纠结了许久,捏着鼻子一口闷掉了药。
他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竟然是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我眼睛亮了。
我都多少天没见着油水了!
在季明尘的监督下,小口小口吃完三个包子,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说:“本王要开个小会。”
很快,春梨、夏风、冬子和秋观异都过来了。
我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说:“想必诸位都已经清楚,本王已经开始谋划大事了。”
冬子诧异地看着我,说:“王爷,您别文绉绉的行不行,怪奇怪的。”
春梨咯咯直笑:“王爷可是四字定乾坤,肚子里自然有墨水。”
我佯怒地瞪他们,语气一松:“反正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最亲近的属下了。既然是有共同目标的队伍,自然要有编号。”
我看向秋观异,说:“你聪明,负责动脑子,出点子,你是一号。”
秋观异眼神放光,正要说什么。
我说:“月钱加倍。”
他立马笑眯眯地说:“是,王爷!”
我又看向春梨:“明天我们出发去南边,你一个人留在王府,负责后勤,很辛苦,你是二号。”
春梨笑得露出小酒窝,甜甜地说:“是,王爷。”
我又看向夏风和冬子。
冬子忙说:“王爷,我比他先来您身边伺候,我是三号。”
夏风说:“王爷,我比他年龄大,我才该是三号。”
我纠结了许久,没有头绪,说:“那你们猜拳吧。”
冬子赢了,兴高采烈地说:“我是三号。”
夏风则垂头丧气:“我是四号。”
我开始安排任务。
“一号负责制定策略,想一想我们这一路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二号负责收拾行囊,三号和四号协助二号,唔……二号指挥,你们干活。”
我喝着茶,一摆手:“好了,去吧。”
卧房顿时空了。
季明尘说:“我是几号?”
我想了想,说:“你是零号。”
他戏谑地笑看着我。
我认真地解释:“零是没有,是无价,排在所有人和所有事前面,是最最最重要的。”
第46章
六月中旬, 连路边的垂柳都枝叶耷拉,无精打采。
“还有多久到?”
我擦着汗,不知第多少回掀起帘子问。
车夫的声音也是一样的有气无力:“回王爷, 还有十里地到下一个驿站, 可以稍作休整。”
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赶这么远的路。哪知就遇上了难得一见的酷暑,可把我难受坏了。
马车里放着冰块,没过多久就化成一滩水, 久了还会冒热气。
季明尘坐在我身边,摇着扇子为我扇风。
如此炎热,他却依然优雅自如。入夏后他就不再穿红衣了, 只着一身素净的白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着,额上连一丝汗水也没有, 神情怡然悠闲, 像一位极富教养的贵公子。
又像一株风度万千的雪松。
我看得入了迷, 连炎热都消散了几分。
“仙人, 你都不会热的吗。”
我无力地抱住他的手臂,枕在他肩膀上, 自己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对哦, 你是天宫里的仙人,当然不会热。”
季明尘轻笑出声, 掏出手帕给我擦汗:“傻。”
他的手凉凉的, 我拉过他的手覆在脸上, 舒服得喟叹出声。
还不够, 我又拽着他的手伸进里衣, 贴在胸上。
他的手僵住了, 声音无奈:“阿翊, 别这样。”
我不放。
他合指一捏。
我整个人雷劈似的弹起,惊愕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能捏……捏……”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极富涵养地冲我一笑。
我抱住胸,羞得满脸滚烫。
他怎么越来越坏了。
他却不再看我,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送你。”
那是一块温润纯白的玉,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宛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琉璃。
我早就发现了,这块玉他从不离身,一直贴身带着,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他说:“这块玉冬暖夏凉,你戴上,能舒服些。”
果然,他顿了顿又说:“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我说:“既然如此,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不可以给我的。”
他笑了,亲手把玉挂在我脖子上,凉凉的玉贴着胸前的皮肤,果然凉爽了许多。
我嘿嘿笑着,凑上去贼兮兮地问:“那你母亲有没有说什么?”
“嗯?”
我提醒他:“比如……这玉要送给最喜欢最喜欢的人……之类的话。”
他不语,眼神却含笑。
我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贴近他讨要亲亲。
他一挑眉:“不是热吗?”
“再热也要贴贴。”
亲吻让空气又升温了几分,喘息着分开后,他的额角也渗出了薄汗,脸色绯红。
我心中躁动,舔了舔唇,凑上去贴了贴他的脸。他轻轻一推,我便躺在了他的腿上。
我们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刚才提到了他的母亲,我迫切地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却又怕贸然提问,戳到了他的痛处。便只能在沉默中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