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85)
谢宣边想着,又抬眸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陈元狩。
他忽然又想到了白枝雪的话。
除了他这个纨绔皇帝以外,这位在队伍里一声招呼不打就带着弟弟跑回皇城的定北王应当也挺闲的。
陈元狩的面上没什么表情,“明日陪我去趟神庙吧。”
“陈公子怎么忽然要去神庙了?”
陈元狩摇了摇头,“我想和你去。”
谢宣:“……”
谢宣的内心顿时涌上无措之意。
这是什么意思?陈元狩想要和他二人约会吗?
今后仍要有求于人的谢宣仔细考量了少许功夫,破罐子破摔地应道:“我明日会再来见陈公子的。”
得到满意的结果后,陈元狩没在这个话题上再停留下去,而是回答了谢宣提过的上一个问题。
“赵述在淮南城一战后给我送过一封信,想拉拢我去玄江郡为他所用,还往淮南城的军营里送了礼。”
了解陈元狩性格的谢宣听着这话,总觉得像是又作为事不关己的读者看回了《通天》这本小说。甚至想评价赵述一句自不量力。
想也不用想,这种要让他俯首称臣的交易,身为原书男主角的陈元狩绝对是不可能答应的。
就算陈元狩答应了,在日后看似平和的相处中,只要是找到了可趁之机,赵述的头颅必定是会被陈元狩毫无情面地砍下来的。
谢宣问他,“送礼?”
陈元狩只点了点头,眸光有意侧转向另一处,像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宣发现了这一点,对方回避的态度只叫他感到更加好奇。
他追问道:“赵述送了什么礼?”
“战场上朝廷想求和时,用的也是和他一样低级的伎俩。”追问过后,陈元狩压低了嗓音,语调稍显古怪,答话答得很快,“送女人,也送黄金。”
这种伎俩在原书里并非没有过,尽管年纪尚轻,可陈元狩对待以行贿要他称臣之事的态度向来极狠绝。
尽管如今的陈元狩并不能说完全是原书里的陈元狩,但他如今能把此事向谢宣全盘托出,就不可能是接受了赵述的行贿。
更何况陈元狩现在的语气,是显而易见在克制厌恶的语气。
身为穿书人的谢宣觉得,若是此时他真的在看书,此刻定然是烘托男主角狠绝性格的好时机。
他正好寻不出下文来回答此话,于是明知故问道:“收到赵述的信后,陈公子又是怎么想的?”
陈元狩直视着眼前人,眸光凝沉。
“我写了封回信,说我只想娶皇宫里的公主为妻。”
原本准备第一视角看书中戏码的谢宣登时愣在了原地,心情微妙地甚至有些诡异。
在此时,桌上的小狗轻捷跳到了地上,一会儿蹭磨着谢宣的裤腿,一会儿又对着桌脚磨起牙来。
小狗磨牙的声响夺去了两人的注意力,谢宣回避着陈元狩的目光,低眉看了它一会儿,心中涌上的罪孽感深重的念头停了两秒,就当即被他决定实施。
谢宣看了眼凹进去一处细小牙印的桌脚,目光又重新回到陈元狩的身上,装作随口寒暄的模样,道:“陈公子,去年你送我的那两把木剑,昨日……也被它咬坏了。”
既然它不往陈元狩说浑话的嘴上磨牙,那他就只能卖队友了。
第70章 过日子
谢宣只来得及为这只小土狗默哀三秒, 陈元狩就对此事做出了言语上的反应。
周身的氛围沉寂下来后,小土狗像是感知到危险似的,忽然就停止了磨牙的行径。
它蹦着短腿又缩窝回了谢宣的裤腿旁, 爪子往上扒拉着衣料, 像极了求救。
陈元狩低着眸望向桌下,眉头微拧,覆在臂上的长指扣紧了些。
谢宣暗叫不好,这岂不就是发怒的前兆?
陈元狩微抿着薄唇,抬眸时见到谢宣面上有意掩饰的惊慌,脸上顿然没了愠色。深邃的眼眸直视着谢宣, 缓声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咬坏就咬坏了。”
短暂的沉默后,又以陈述的语句问道:“你应当不缺木剑吧。”
此话叫预备抱起小狗替它求饶两句的谢宣听得一头雾水。
陈元狩低声问道:“还需我再送吗?”
谢宣踌躇一会儿, 如实应道:“我已经……许久不曾练过剑了。”
此事陈元狩是知道的,先前谢宣随口胡诌了不练剑的理由, 说的是因为太累了所以不练了。
望着陈元狩变也没变的神色,谢宣心头稍稍迟疑,他对练剑之事实际上还抱有念想, 微拧着眉头深思片刻后, 又忽然道:“我不练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陈元狩语气认真地问他:“是什么?”
“教我剑术的人……”谢宣略作停顿, “因为淮南城的战事,离开了皇宫。”
陈元狩眸色微沉, 语调既低又古怪, “白枝雪?”
谢宣心头一跳,忽然笑道:“去淮南城打仗的人那么多, 不能是其他人吗?”
“那些消极应战的胆小鬼, 不配做你的老师。”陈元狩又道, “白枭之的胆小儿子也不配。”
尽管陈元狩的面色未变,听语气却显而易见地怒上心头,谢宣此时不可能告诉他白枝雪本就是自己十岁时的习剑老师,也没有意愿帮陈元狩话里的任何一个人辩解。
想到这儿,谢宣问道:“闲着也是闲着,陈公子能教我练剑吗?”
陈元狩肉眼可见地愣了愣。
谢宣补充道:“我绝不会喊累的。”
第二日,谢宣带着剑去了客栈后山,又踏足了那座隐没于山林中的神庙。
陈元狩教他练剑,与白枝雪教他练剑,区别的确极大,他嫌白枝雪教得慢,又嫌陈元狩教得快。
两人折腾了一上午,整得谢宣眼花缭乱,他看了好几遍陈元狩给他使剑谱上的招数,这次不仅是手没学会,甚至连眼睛都没学会。
谢宣在庙堂前的扫帚旁扔下剑,心道今天这一身专门为练剑穿的衣服是白穿了。
他垂头丧气了一会儿,柱旁站着的棕马忽然用脑袋轻顶了一下他的小臂。
谢宣抬起头,摸了摸它低下的头,又抓玩了两下密长的鬃毛。他看了眼正在庙前搭台子、生火做饭的陈元狩,又看向棕马的炯炯双眼。
他用颇怨念的眼神与棕马沟通:我觉得你主人就没想教会我。
棕马黑漆漆的眼睛对上谢宣的目光,谢宣读不懂马能想些什么,就权当他默认了自己心中的看法。
谢宣又揉搓了两下棕马的鬃毛,棕马的头温顺地依偎到他怀里,像是极兴奋似的,铁蹄挥了两下地上的尘土。
这座神庙有段时间不曾清扫,扑鼻而来的细小灰尘有两颗渗进了谢宣的双眼,难闻的灰尘味也随之而来,他捂着嘴巴扭头猛咳了几声。
陈元狩的目光侧过来,谢宣看到他手里的烤鱼,慢慢移开捂嘴的手,嘴角勉力提拉起一个假笑,“陈公子,多加点盐。”
殊不知他双眸迷离,眼尾与鼻尖都泛着红,肤白胜雪,眼尾的殷红被衬出艳色来。
陈元狩以古怪的语气把他的话话重复一遍,“……多加点盐?”
谢宣点了点头,由于双眼吃痛,他下一秒就回避了目光,对陈元狩眼里泛起的涟漪毫无所觉。
他背过身轻拍了一下棕马的脑袋,高大的骏马把头低的更低,把脑门凑了过来。
谢宣悬在半空的手凌空停滞,陈元狩在此时把放好佐料的烤鱼递了过来。
眼睛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谢宣接过烤鱼,烤鱼的香味萦绕鼻尖,他望着色泽鲜艳的烤鱼,忽然道:“陈公子,要不然……教我骑马吧。”
吃过饭后,陈元狩把庙堂外的庙院清扫了一遍。
谢宣跪坐在庙堂的禅垫上,望着盘旋正上方的中央、高大雄伟的青龙浮雕,一双金眸不怒自威。
他恍惚了一阵,陈元狩敲响了紧阖的庙门。
谢宣回首道:“进来。”
陈元狩缓缓打开木门,轻脚走进了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