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58)
兴许是与贾卿言说的请求往往要耗费谢宣许多口舌,如今陈元狩不假思索的应允, 让他心里的需求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宣难免因受宠若惊而感到了片刻的语塞。
语塞过后,谢宣很快回过神来,在心里斟酌着言语半推半就道:“陈公子有要事在身,此时陪我上山,如果耽搁了要事……”
“蠢不蠢!”陈渊紧紧蹙着眉,深黑色的眼珠子转到右侧死盯着谢宣的脸, 考究意味十足, 似是要将他使的坏伎俩尽数看穿,“我哥都答应你了, 就说明陪你上山才是要事啊!”
语罢,陈渊又凝眸上下打量了谢宣一番, 不胜唏嘘地轻叹口气,总结道:“书上说的没错,美色和脑子是不能兼得的。”
尽管陈渊夸了他的样貌长得好看, 但谢宣很清楚, 这话明摆着是在损他脑子不好。
“你是听书里的还是听我的?”陈元狩神色微沉, 说话的语调虽然平淡,气势却不减半分。
“……听你的。”一物降一物, 陈渊怂得极快, 方才振振有词的样子顿然消失不见。
陈元狩又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陈渊的眼里满含着屈辱愤恨,紧抿着嘴巴点了点脑袋。
“我去楼下一趟。”陈元狩再开口道, 这话是与谢宣说的。
谢宣愣了愣, 对着即将推门而出的陈元狩连忙问道:“陈公子去做什么?”
房门半掩半开, 陈元狩站在阴影处微微侧过首,眼眸深邃如墨,神色似笑非笑地沉声道:“去拒绝楼下那个贾二公子。”
待到耳中传来房门再次合上的声音,谢宣始终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许琅有与谢宣讲过贾卿言口风很严,答应隐瞒后必定守口如瓶。所以……就算是念着上个冬日浅薄的交情,贾二公子也应当不会卖他吧?
“狐狸精!”
陈渊扶着桌面坐上了圆凳正中摆放着的檀木宽椅,又往里挪靠了些,寻了个舒服的坐姿,“我哥都走了你还对着门看什么看?”
谢宣凝神想了片刻,缓步上前坐到了宽椅正对着的圆凳上,面上展露了一个温柔和善的浅笑,启唇正欲开口。
陈渊连忙把身子向后仰,使劲摆了摆手,“我不是我哥,不会受你蛊惑的!”
“……蛊惑?”谢宣的笑顿然僵在了嘴边,陈渊的话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装可怜对我也没有用。”
二人才独处了一小会儿功夫,陈渊在椅子上的位置已经挪到了底,双脚也离着地面越来越远。
谢宣对陈渊对他颇具敌意的态度不甚在意,默了少许功夫后,凝声问道:“你哥哥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三个字比较起前话要轻了许多。
谢宣作为古代人活了第二遭,由于一门心思纠结于今后的命途多舛,他至今还不曾对什么人动过心,这让他对于感情的认知也含蓄了许多。
陈渊默了半晌,“不是。”
此话听着既不像玩笑也不像嘴硬,谢宣仿若重新找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时之间把先前的种种话语都抛在了脑后,颇为惊喜地求证道:“真的吗?”
“我觉得我哥对你……是那种想和你成亲的感情。”陈渊斟酌了一会儿说辞,当即念念有词道,“书里说这样的感情是爱,不是喜欢。”
说到这儿,陈渊眉头一挑,伸手指了指谢宣的脸,“但我绝对会在你过门前,成功揭穿你狐狸精的真面目的。”
成、成亲?过门……?
一个八岁的小孩究竟每天看些什么书,才能把爱这个字如此轻易地挂在嘴边。谢宣脸皮薄,怎么也不可能问出你哥真的爱我吗这样的话。
谢宣在心里默念了三四遍童言无忌不能当真,重新发问道:“……所以你哥……真的喜欢我?”
“你怎么一副痛苦为难的样子?”陈渊定睛观察了一会儿谢宣僵硬的神情,阖着眼状似苦思冥想,又忽然茅塞顿开般睁开了双眸,“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
直觉告诉谢宣,接下来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勾引完我哥还不想负责吧?”
“……”
直觉果然灵验了。
“你、你要是敢这样的话,我、我不会放过你的!”陈渊被自己的揣测气得坐立难安,那把檀木宽椅被他不安分的大幅度动作弄得晃荡了两下。
他虽然生气,却不敢把话说得太大声,若不是怕陈元狩忽然推门进来,陈渊怕是会跳下椅子指着谢宣的鼻子近距离对峙。
“……”谢宣试图挣扎一番,“你不想我和你哥成亲,这样不是顺了你的意吗?”
陈渊低声嘀咕道:“那也得等我哥喜欢上别的人啊。”
“什么?”谢宣总觉得陈渊似是呢喃了些什么话,可他却没怎么听清楚。
陈渊不理会他的疑问,自顾自问道:“皇城里是不是有很多美人?”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仿佛与方才的话题毫无关联的疑问,谢宣思考了一番,却没能思考出一个准确的结果,这个问题应当交给先前的许琅来答才最为合适。
可当下陈渊问的人是他,谢宣犹疑一会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也许吧。”
“有比你还好看的吗?”
谢宣完全没想到后头竟然还跟着这一茬,登时又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问题由他自己来答,如何说都不能叫人信服吧?
见他不说话,陈渊低下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有。”
片刻后,陈渊又忽然抬头道:“你能让你娘再生个孩子吗?”
谢宣这下听明白了,“你哥哥觉得我长得好看?”
“我哥哥可没这么说过。”陈渊义正言辞地摇了摇头,“他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谢宣此时倒真希望陈元狩可以肤浅一些,他在陈元狩面前隐瞒着身份,还撒了那么多谎,好像也真的只有一张脸称得上是如假包换的真实了。
若是陈元狩因为他撒过的谎而喜欢上了他,等到事情败露,而谢宣又没能找回属于他的权势时,陈元狩到时称了帝,必定会下令将谢宣千刀万剐。
实际上,谢宣身份败露是迟早的事,陈元狩与朝廷有着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会一直不去调查当今皇帝的消息。
他心中希望的,也仅仅只是短时间内不要暴露身份,从而掌握陈元狩的动向,去利用定北王的名声斗散朝中联盟。
淮南城一战落败后,白枭之的名声在朝中暂且落了下风,也恰恰说明了谢宣所想的计划,大致方向并无什么差错。
谢宣想了想,问道:“你觉得你哥哥喜欢我什么?”
陈渊不假思索道:“也许是喜欢你会装傻吧。”
“……装傻?”
“对。”陈渊点点头,“就是你现在这样。”
“……”
陈渊又道,“我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才不招哥哥喜欢。”
聊了这么多轮对话也不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有一件事谢宣是确认了。
就是陈元狩的确喜欢他。
明确这一点后,谢宣说不出心里具体是股什么滋味,但愁苦绝对占了绝大部分。
“你哥哥怎么谈了这么久还不上楼?”谢宣扭头望了望房门,转移了话题。
等到无话可讲时,谢宣这才意识到他与陈渊说的闲话实在有些多了,可等这些话说完时,也不曾听见房外有脚步声传来。
陈渊皱了皱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哥哥独处吗?”
谢宣笑了笑,“你可以一起跟来的。”
这话是实打实的真诚邀请,陈渊一起跟来兴许还能帮他缓和许多无话可说的场合,若是只留谢宣与陈元狩独处,他真不知该如何与陈元狩搭话。
因为早已在皇宫里被传了好几次像模像样的断袖传闻,谢宣对待同性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抗拒,但就如同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轻易地喜欢上一个女人,也不可能轻易地喜欢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