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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57)

作者:问尘九日 时间:2023-03-14 10:17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发生了这样天大的事儿,这哑巴居然还睡得着,半点戒备心也没有,他都坐他旁侧好半晌了,这才见他悠悠然地醒过来。
  可如今听他坦白,沈落这才知道他这些日子心里究竟压了多重的事儿,又怀着身子,这般没命地逃了两天一夜,能不累坏吗?
  “这样,”沈落忽然又道,“王府那头哥替你掩护着,哥再给你雇辆马车,从近道走,连夜赶去渡口,然后便会有人安排你随货船南下,到了余杭,再找个避世的村子……”
  “哥,”沈却忽然抬手,打断他,“可若是叫殿下发现,你帮了我……”
  “怕什么?”沈落道,“殿下发现不了的,哥一定做的干净,你别怕。”
  片刻后。
  沈却被他师兄囫囵塞进了一辆马车里,那马车底下很厚,有个暗板,怕他硌到了难受,沈落又把那件外裳解下来,往里铺了一层。
  坐在马车上头那人他不认识,但很面善,见他来,还冲他笑了笑。
  他人被沈落推着,慢慢爬进去,而后整个人就缩在了那底下,沈落看得心疼,于是便捉着他手:“委屈你了,先忍一忍,到了水边就好了。”
  说罢又把那挂在革带间的囊袋解下来,硬塞给沈却:“哥出来得急,没带多少银子,到了那边,你先省着点儿花。”
  沈却推搡着不肯要,却被他牢牢按住了手。
  临行前,沈却听见沈落又开了口,一点哽咽的腔调:“往后若是有机会,哥到那边看你去,你等着哥啊。”
  沈却怀里揣着他给的钱袋,人缩在那暗无天日的暗层里,哭得整个人都在抖。
  *
  与此同时,王府内院里。
  雁王殿下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他彻夜未眠,这王府上下便也都得跟着一起熬。
  派了那么多人去寻沈却,昼夜不歇地就找这么一个哑巴,竟然至今连半点踪迹也没翻查到,殿下只觉得荒唐至极。
  “一群废物点心!”谢时观坐在正厅里,手边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让他给摔得四分五裂了,跪在地上的一个家仆额上甚至还见了血。
  “那么大个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找不到?”谢时观冷冷地,“再在本王面前说这句话,就拉出去乱刀砍死,尸体也不必收敛了,丢去城外乱葬岗喂野狗,好歹不算白活。”
  王爷一开口,厅内压根无人敢开口,一众家仆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那砖石地底下去。
  半晌后,却见那厅外有个在王爷屋里伺候的新罗婢,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而后择了处没碎碴的地儿跪下了。
  胆战心惊地给那上首的人磕了头,这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道:“禀、禀殿下,芜华今晨收拾屋子时,在您妆台上发现了这个,看着不像是您的东西,想着拿过来让您瞧一眼。”
  谢时观站起身,接过那只囊袋看了眼。
  锦袋上绣白鹭立雪、池跃金鲤,不算多好的手艺,可胜在精细,打开来,又见里头装了只木雕,用的是檀木,触感细腻,不错的质地。
  雕的是一只木雁展翅,还算精巧。
  这京都里没人会无聊到给他送这种礼,况且能随便进到他寝屋里的人,就是在这府上都寥寥无几。
  所以这东西的主人……只会是沈却。
  谢时观攥紧了那只雁,心里却念着那哑巴的名,人都跑了,还留只破雁给他做什么?
  手上越收越紧,锋利的翅羽嵌入他掌心,可他却半点也不肯罢手,那哑巴怎么敢跑的?他又是怎么敢……连自己这个主子都不要了?
  底下的家仆婢子们一动也不敢动,余光悄悄觑着雁王面色,就见谢时观的脸色越来越差,往日里常见的那张笑脸像是被撕开了一道裂缝,压在底下的那如海般的情绪霍然决堤,叫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狰狞。
  最后连那只木雁都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鸿雁“咔嚓”一声断了只翅羽,躺在那一地的狼藉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第四十六章
  从那暗层里出来时, 沈却腿脚皆麻了,好半晌都走不动道, 人也有些直不起身子来, 最后几乎是叫那送他过来的人给架进船舱里去的。
  这是只商船,甲板下头载着一些杂货,东西并不多, 说明这船多做的应是北边生意。
  那人边将他往货舱里推,一边同那船上的水手道:“表叔叔, 这是我自家人, 要到南边省亲去,烦请您这一路上多给照看照看。”
  “阿侄哪里的话,”那中年人着一件褐色短打, 一身皮肉晒得黝黑发亮, 笑起来时那满口的白牙便格外显眼,“既是你自家人, 阿叔自然会帮你看点着,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沈却听着他们的客气话,在门口靠了会儿, 等身上缓和了些, 这才往里走去。
  货舱里昏暗暗的, 只点了盏半明不暗的油灯,船板上则围坐着几个汉子, 另有个枯瘦女子倚在那舷窗底下,这舷窗极小,压根透不过几丝光, 反而衬得这舱里愈发压抑了。
  见着他入内来, 几个汉子面上不由得都露出了几分敌意, 这些人多半是逃奴,亦或是那掏不出银子坐客舱的船客。
  一眼望去,皆是一身粗布麻衣打扮,沈却这一身虽说是寻常便服,可也是锻织的面料,混在他们这些人之间,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当官的?”为首那汉子轻嗤一声,目光投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当官的跑来坐什么货舱?”
  沈却看了眼自己身上,发现他竟还披着那件沈落给的外袍,于是忙脱下来,挂到小臂上。
  从通州到余杭,少说也还得有月余的路要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愿同这些人起冲突,因此便和眉顺眼地朝着他们比划了一句。
  “什么意思?”那汉子笑起来,扭头和同伴对视了一眼,极尽讥讽的语气,“还是个哑巴么这是?这年头,连哑巴都能做官了?”
  旁侧的几个汉子也纷纷应和着笑了起来,接口打趣他道:“喂,哑巴明府,你能替谁申冤呐?”
  沈却听着他们一阵阵的哄笑声,也不恼,兀自在角落里挑了一处干净地儿坐下了。
  “呦,你瞧瞧,人还不肯同我们一处哩,这是嫌咱们呢。”
  “我呸,”边上那汉子冷冷地往沈却那一头啐了口唾沫,“当官的能有几个是干净的?都是吃人血、敲人髓的贪食鬼,若非是这些官虎吏狼,我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见沈却一直没搭理,这些人说了几句,也觉没趣,一会儿便默了下来,又谈起旁的事儿了。
  “到了钞关,你们可得给我仔细着点,咱们手里没过所,户部的人到时要上船盘查,若被捉着了,那可不是小罪。”
  “老四,你说咱这靠谱么,南边真的就比北边好过活?”
  那领头的汉子答:“山高皇帝远,人都说那江南乃是处鱼米乡,总比待在这儿强,一辈子给人当驴子使,当牛做马的还不够,主家动不动给顿拳脚,那是什么日子?”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水手弯腰进舱来,手里抱着一床褥子,径直朝沈却走来,把被褥放下了,而后又塞了张胡饼给他。
  “这里头的酱豆子可是好东西啊,”那水手说着便把那胡饼打开来给他瞧,里头满满当当的内馅,“喏,还有驴肉,外头才刚烤过的,喷香。”
  那头几个汉子闻着声,个个鼻翼翕动,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不多,连饼子都得掰成四瓣省着吃,也不知多久没闻过肉味了,这会儿眼见着鲜肉,馋得都要流涎水了。
  沈却没注意着他们,接过东西道了谢。
  “这白日里咱就尽可能的别往外头去,您好咱们也好,至于这夜里嘛,出去溜一圈倒也不是不成,只是这夜里风浪大,船恐怕不稳当,若是不慎跌到河沟里去,也麻烦,您说是不是?”
  沈却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这水手话说完了,却也没走,立在那儿嗓子有点痒地咳了两声,目光半落不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等他自个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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