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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侍卫带球跑(144)

作者:问尘九日 时间:2023-03-14 10:17 标签:生子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朝堂上无人应答。
  好半晌才见一位古稀耆老被人搀扶着站起身,而后缓缓出列,声如沉钟:“自古明君, 从来在心不在口, 九殿下虽不能言,可仁善宽厚、品格贵重,先帝既思来想去择了这位殿下, 想必定有他的一份道理在。”
  旋即便有人接口道:“身全者, 未必能振天威,然而孝义者,至少能不负先祖,不负前朝百姓。”
  接话这人是少数不站队的一位五品官,从前没少遭那两党挤兑,这会儿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话罢,那位最先站出来的老侯爷便步履蹒跚地朝着上位的沈却走去, 而后叩拜在他近前, 郑重一声:“吾皇, 万岁。”
  身后诸臣也随之三拜九叩, 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位本该退而致仕的三朝勋贵宣平侯被先帝重新提为首辅,力排众议,拥护沈却登位,诸臣于是不敢再有异议,至少明面上再无异词。
  沈却本来也不笨,只是从前他无心争储,又怕遭人嫉恨暗算,因此从来抱朴守拙。这会儿被人赶鸭上架般推了出来,倘若再像从前那般装傻充愣,恐怕就要被人恼恨了。
  况且这会子就算他还想藏,那也藏不住了。
  他有几分灵慧在,又很肯吃苦用功,几个被任命辅君的老臣一开始还有些看不上他,可后来渐渐地便觉出这哑巴也算是个可塑之材,这才肯拿出真心来辅佐。
  沈却自从即位以来,为不负众望,每日宵衣旰食,恨不得以夜继昼。
  可身旁却总跟着那么一位“长随”,比那些内宦阉者们都还要烦人,沈却为了让他也有些事可做,于是便借着句“护驾有功”的名,随手丢了个小官给他做。
  沈却原来只知道他马训得很好,却不知道这人在营里把那些兵士们也整训得十分妥帖,一级级地爬上来,不出一岁,竟已成了位副将了。
  等他好容易把这帝位坐稳了,朝臣们便开始时不时地劝沈却封妃立后,充盈后宫以诞育皇嗣。
  沈却一开始拿着那位“已故”的王妃来当幌子,可时日一长,便渐渐堵不住这些朝官的嘴了,自古便没有夫为妻守孝守贞的道理,更何况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除却国事,诞育皇嗣便是第二大要紧事。
  于是成百上千的贵女画像被送入宫闱,有首辅盯着,沈却就是再不情愿,那也得挑着看几幅做做样子。
  *
  谢时观今日旬休,一早就偷摸着进宫来了,可惜却好巧不巧地撞上了那位看他不大顺眼的老侯爷,因此便只好在偏殿里一番苦等,好容易才将人给熬走。
  “这穷措大,”才进殿,谢时观就没好气地往沈却身边一挤,“有事没事便往宫里来。”
  他向来没规矩,龙榻睡得,龙椅自然也挤得,若不是怕沈却难堪,回头又要同他置气冷战,方才当着那位阁老的面他就该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沈却立时屏退左右,冷冷地抬手:“你就不能安分些?颜首辅乃肱股之臣,不可无礼。”
  谢时观蛮横地楼过他腰,轻车熟路地把着,缓慢地捏:“我若不安分,便不会等他走了才来。”
  说罢他一撇嘴,有些委屈地抵到他鬓边。这哑巴自从当了皇帝,言行处事上便比从前还要多了几分迂腐。
  他恨他拘囿,他骂他颓放,分明谁也看不惯谁,可却仍要似鱼如水地攀连在一处。
  “你忘了,”谢时观冲他吹着耳旁风,“从前在颍川时,那老货装疯卖傻,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过去了。”
  “如今他虽缴交了鱼符,可到底把着朝政,他倒是半截入土的年岁了,可膝下的几个儿孙却正当壮年,况他那位嫡子可追随过前太子,陛下就不怕他有心叫这江山易主?”
  谢时观本也没这么烦这位首辅,这老侯爷同沈却很像,一根筋、认死理,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只因自沈却登基以来,这老头有事没事便霸着沈却,一旦絮叨起来更是没完没了,最要紧的是,前朝臣子之中,把“封妃立后”这件事嚷得最凶的也是他。
  然而这哑巴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反而笃然抬手:“用人不疑,颜首辅乃是三朝忠臣,怎么也不该这般提防。”
  他本来对这皇位便没那么深的欲,只是那封遗诏已拟定好了,就算他有意逃避,让位与贤,那位新帝也不可能就这么心无芥蒂地放过他。
  为了自保,他只能顺势扛下了这一重任,而如今他身居其位,便自当安其职。
  沈却看向案上那一叠堆在一起的画卷,本欲差人来收,可眼下左右内官宫娥全叫他屏退了,一时无人可差使,于是便只好自己上手去理。
  这些美人图,谢时观刚来就看见了,只是故意揣在心里不言语,见他动,他便不轻不重地摁住他手背:“收起来做什么?”
  “继续看啊,怎么我一来,陛下便不看了?”不阴不阳的语调,指尖落在那美人面上轻轻一点,“人面桃花,好娇俏的娘子。”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那铺满桌案的图卷,余光却落在沈却身上。
  谢时观自幼便知道自己有副好皮相,不必他亲眼去看,自有人追着赶着来告诉他。
  自十三那岁始,便总有些好养娈童的达官显贵遣人来王府上打听,只可惜他跟的这位主子方正又迂拙,不肯拿府上仆婢去讨人情,哪怕他只是个举无轻重的小马夫。
  谢时观那时只觉得他傻,就是外府的贱奴贱婢,若是病了残了,这哑巴也要巴巴地赏下银子去给人诊治,那些老无所依的家仆,他更是还要替人操心养老送终的事。
  一颗心就那么丁点大,怎么可能什么事、什么人都能装下?
  倘若这哑巴封了妃、立了后,即便只是为了责任,沈却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对她们上心。
  丁点大的一块地儿,黎明百姓们分去一半,再叫后妃们割去一处,最后剩给他的,恐怕连一席之地也没有了。
  沈却盯着正前方那一副画像,少艾妙龄,自然是娇俏可爱的,只是他心里始终没那分男女之欲。他抬起手,还是冷冰冰的:“你若中意,朕可提你为主将,从三品的归德大将军,配她一个勋门贵女足够了……”
  不等他比划完,谢时观便捏紧了他手腕,恨恨地:“陛下这双手,只有绑住了捆牢了才听话。”
  沈却眼帘稍下,若他还是位不受宠的闲王,同这坏人缠磨一世,倒也不坏,可他如今已是这天下之主,无数双眼睛盯着,怎好再同他胡闹?
  “你还年轻,”他夺回那只手腕,“不该……”
  不该毁在他这里。
  “年轻什么?”谢时观猝不及防地将他整个人都箍紧了,像是恨不得把他揉碎了摁进肺腑,“陛下也不过才比我年长了两岁,装什么长辈。”
  “我什么都不要,你尽可把这一身官袍都缴收回去,踢我到那马厩里做个圉者,或是加罪于我,赐我入诏狱,随陛下车裂于市、腰斩于集……”
  沈却回身不能,便只好偏头瞪着他,无声训斥:“闭嘴!”
  谢时观并不理会,反倒逼他向后仰,将人欺倒在旁侧描金扶手上吻着,直把这位矜贵的皇帝咬成了一团湿漉漉的水,软得像块上好的绸料。
  “我宁可死,”沈却听见他说,“也不要你那些破赏。”
  眼看沈却又要抬手,谢时观却先他一步打断了,他恶狠狠地:“陛下倘再要嘴硬说那些混账话,当心我一口咬死你。”
  于是沈却不动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谢时观这时却将目光转向了那铺了满桌案的美人图,这些贵门娘子们美得各有千秋,如琳琅满目,叫人分不出个高下。
  “这么些妙龄娘子,”谢时观酸溜溜地探问,“不知陛下方才看上了谁?”
  没等沈却想好该怎么答,他便又兀自接口道,“也是,有我日夜伴君侧,养得陛下眼光刁了,哪里还瞧得上这些‘庸常’娘子。”
  非是谢时观自负,这满桌案的殊色加起来,的确也不及他一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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