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门前(37)
六月十号,时家大院近四百人,生还两人,时季昌,时季兰。
时季昌从血泊之中站起来的时候,眼睛被母亲的血液糊地几乎看不到,但他听到了时季兰的叫喊,时季兰喊他:“哥!”
时季昌便朝她冲过去,使劲睁开被凝固的血液糊住的眼睛,看清了地上躺着的父亲的尸体。
“哥。”时季兰带着哭腔喊他。
时季昌抓着她的手,走出这片坪地之前,带走了日本人没有带走的唯一一个武器,他的弓弩。
但后头,这弓弩没能杀死任何一个日本人。
时季昌很悲哀地发现,他怀着这么大的仇恨,却还是会渴会饿,好像想要吃点什么的欲望,比报仇还要大。
那段时间,他和兰儿什么都吃。
和野狗抢剩菜,去寺庙偷摆了很久的硬馒头,饿的不行了,也偷,也抢,也骗人。
卖西洋货的老汉属于第二种,抢。
因为他看起来年纪大,而且在城外,形单影只。
时季昌第一次用了弓弩,抵在老汉的脖子上,让他给自己食物。
老汉抬眼看他,时季昌还没反应过来,弓弩已经落了地,木质的东西因为力道大,而很快散架,四分五裂。
时季昌人愣住了,根本没有反应时间,就被老汉反缴住双手。
老汉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劫起道来了。”
时季昌还没有说话,兰儿已率先哭起来了。
她从大石头后头跑出来,朝老汉扔石头,说:“你放了我哥哥,放了我哥哥。”
老汉就真的放了他。
“还有个妹妹啊,”老汉说,“拿去吃吧。”
老汉给了他们一碗饭,应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一顿,临走之前,又给了他一把铁质的小刀,告诉时季昌,这个是赔给他坏了的弓弩。
时季昌在月夜下把玩那把刀,兰儿垂眼看,说:“现在想想,当时那个老汉应该是最早一批的革命人吧。”
“怎么说?”时季昌看她。
“就是感觉,”兰儿说,“感觉他是,那么多年,也不确切。”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他当初可太偏心了,怎么不给我个什么呢?”
时季昌也笑了:“当时一碗饭一多半都给你吃了,还不行?”
“走开你,”兰儿说,“你吃的比我凶好吗?”
“我明明让着你呢!”时季昌加大一点音量,又故意上下打量兰儿,道,“要不是你后来变得一点姑娘样子没有,我会像现在这样?我之前不可疼你了,干什么都不舍得你动手。”
劫道也让你躲在后面。
“有什么用啊,”兰儿回应他,“那你被抓走了我怎么办,我继续找个人保护我吗?”
时季昌看看她。
“是你说的嘛,刺绣没有用的,是没有用,”她点点头,“十几年前的今天,我就明白了,枪才有用,刀才有用。”
两人又重新安静下来,一同去看这月夜。
后来,他们误打误撞,偷东西偷进了一位富贵人家的厨房。
富贵人家的主子抓住了他们,没有打没有骂,推了推眼镜,问他们参不参加革命。
兰儿反应比时季昌都快,她说:“革命杀日本人?”
主人说当然,兰儿就站了起来,她说参加。
后来,两个人是杀了很多日本人,也算是国仇家恨,一起报了。
“哥,你说我们没有安葬他们,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他们还有在天之灵吗?”
时季昌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什么在天之灵,迷信。”
兰儿本来都要落下的泪硬生生憋回去,大力打了时季昌一下:“走开吧你。”
等兰儿走远了,时季昌才抬头继续看月亮,轻声说:“有的吧。”
“保佑兰儿平平安安,”他说,“保佑战争快点结束。”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都有点沉重,主要想交代一下身世。
第38章 番外五:第一次。
三月二十四日,大雨,林舒毅旁边又旁边的位置终于空下来。
时季昌没有回来睡。
因为送完娄怀玉回去要转身的时候,娄怀玉抓住了他。
娄怀玉没有多大的力气,抓的也只是衣角,但就是能让时季昌停下来。
“怎么了?”时季昌问他。
娄怀玉抬着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屡次想要说话,都没有说成。
两人僵持一阵,天公作美,下了雨,于是时季昌抓着娄怀玉进了房间。
雨来的很凶,就门口跑进房间这么一点距离,也还是将两个人都淋湿了一些。
娄怀玉一边抖身上的水,一边递了唯一的干毛巾给时季昌,又被时季昌抓过去,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时季昌扣着娄怀玉擦他的头发和肩膀。
娄怀玉轻轻反抗:“你擦吧,我直接换衣服就好了。”
时季昌便道:“我算了吧,待会不是一样要湿。”
娄怀玉扭了扭头,毛巾盖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他又尖又白的下巴,和上方嫣红的嘴唇。
殷红的嘴唇咬在一起又松开,瘪了瘪,有点委屈地抿起来:“今天也要走吗?”
又瘪一下:“不是没有什么事了吗?”
时季昌回来的路上说,该做的事做的差不多,他们就要走了。
娄怀玉从毛巾里面钻出来,大眼睛向上翻,盯着他看,无辜又单纯,好像留时季昌毫无其他原因,令人无法拒绝。
娄怀玉说:“不能睡在这里吗?”
“你以前也睡过啊。”
时季昌无从拒绝,半推半就,时隔很久,再次躺上短暂睡过一段时光的这张床。
娄怀玉的床没有被没收什么,还是像从前一样,香软的让人心慌。
这一次可能更糟,因为时季昌刚躺下,娄怀玉已经理所应当地朝他翻身靠过来,脸枕着时季昌的肩膀。
“时季昌。”娄怀玉轻声喊他,告诉他,“其实每次你回来,都想叫你陪我睡觉。”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黑暗给人一些勇气,娄怀玉小声地笑,脸蹭了蹭时季昌的肩膀:“感觉叫了就好像想拉你做什么一样。”
时季昌隔了一会才回他:“不是吗?”
被娄怀玉掐着手臂不痛不痒地打了一下。
两人沉默一阵,窗外的雨下个不停。
后头回想起来,也不晓得是谁先动作的,他们自然而然就吻到一块去了。
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吻,娄怀玉感觉到时季昌的手自上而下地划过他的上半身,让他不自觉得抖了抖,接着捧住了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津液交杂的声音与雨水声合在一起,黏腻地叫人颤栗。
两个人穿的都是单薄的里衣,很快,娄怀玉便感觉到小腹被热热地顶住了。
时季昌先放开了他,坏心眼的喘着气贴着娄怀玉的耳朵问他:“真的不是?”
却没等娄怀玉回答,又将人吻住了。
娄怀玉在黑暗中牵他的手,十指相扣,又松开,听话地被脱掉上衣与里裤。
被子里的空气太热了,时季昌的身体更热,光是贴着人,就叫娄怀玉想要发抖。
娄怀玉冬日里拿来润手脸的冻疮膏被翻出来拆开了。
时季昌挖了一块抹在娄怀玉的腿间,朝让娄怀玉难以启齿的地方,一寸一寸,耐心地抹进去。
娄怀玉一开始只觉得胀,后头不知为什么渐渐觉得奇怪起来,膏体化成液体在他腿间淌地到处都是,时季昌每弄一下,娄怀玉就控制不住地要叫。
时季昌一个人弄了一会,又给娄怀玉的手心也抹了膏,让他贴近自己。
时季昌说:“你也摸摸看。”
娄怀玉便烫手地摸到了一根炙热。
他下意识想要放开,但被时季昌迅速地包住了。
炙热很大,只是接触,娄怀玉便觉得手心里的膏体要化开了。
时季昌一手进出,一手带着他上下套弄,反复几次,娄怀玉人都软了,意识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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