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8)
姬巫云于此事上素来温柔,对宁杞又是真心疼惜,自是打叠起十二分的温存,极小心的动作,又怕他胡乱挣扎弄疼了自己,牢牢压住了他肩膀,一边将手伸到前面去抚弄他。到得后来,宁杞渐渐惯了,伏在枕上两颊绯红的低喘呻吟,也觉欢愉非常。
一时云收雨散,姬巫云向床头拿了毛巾替宁杞擦拭身上汗水,柔声道:“难受么?”宁杞无力道:“还好。”他究竟已是成年男子,春梦中曾与女子如此,却不知姬巫云为何要同自己做这等事,又道:“你……你这人真是古怪,为何不去同女子……这样……”
姬巫云悄声笑道:“分桃断袖,你没听说过么?”宁杞奇道:“我在书上看到过。一是臣子忠爱君王,一是君主体恤臣下,与你这等……这等古怪行径有什么关系?”姬巫云愣愣的道:“你……你说什么?”宁杞看着姬巫云脸上的古怪神情,莫名道:“怎么,我说得不对么?”姬巫云终于忍耐不住,笑不可抑的道:“对……哈哈……对得很……哈哈……对……”宁杞气道:“这有什么好笑?你这等花花心思,只怕读《论语》也读得出不正经来。”姬巫云更是笑个不住。宁杞咬了咬牙,背转了身去不再理他。
姬巫云自后面抱住了宁杞,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叹了口气,道:“简吟,你一定要进京应试么?”宁杞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考中举人不是容易,若不进京应试,一番功夫岂不全是白费了。”姬巫云在他耳边悄声道:“你怕不怕鬼?”宁杞微一哆嗦,口中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自然不怕。”
姬巫云心道从前也不知是谁听信了道士的鬼话,以致今日遭了报应,低声道:“你知道么,先帝去得不明不白,太子也死得蹊跷,他们的阴魂定在京城中流连不去;七皇子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边换了鬼气森森的口气道,“说不定如今已经找上了你。”宁杞已是困得想不成事,手上将被子紧了紧,道:“就是找上我,也得明日再去跪接七王爷的大驾。”已是有些口齿不清。
姬巫云将宁杞抱在怀里,在他颊上轻轻亲吻几下,低声道:“简吟,我的名字不叫巫云,原本是一个‘淦’字。”宁杞迷迷糊糊的道:“唔,你叫姬淦,我爱吃鸡肝。”说完便一头睡了过去。姬巫云无奈一笑,他自己也倦得很了,抱着宁杞渐渐入睡。
第二日两人醒来时,已是午后时分。姬巫云睡得舒服之极,一时不愿起床,懒散的躺在一旁看宁杞穿衣。外面候着的店伴听到响动,忙叩门道:“公子,午饭已备好了。”宁杞扬声道:“送进……”话未说完,被姬巫云一手捂住了嘴,姬巫云低声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怎能让他进来?”宁杞忙大声道:“放在门外就是。”
那店伴将托盘放下了,道:“公子,今日辰时曾有人过来拜访公子。”宁杞惊道:“是谁?”那店伴道:“是公子的许多同乡今早一齐过来,约公子一同回去,小的回禀说公子还未起身。其中一人说是公子的表兄,进房看了一看,却又走了。”宁杞匆匆起床,道:“巫云,快起来,现下还赶得及回去。”
姬巫云不紧不慢的穿衣,道:“他们不拿你当作亲人,你还回去做什么。”宁杞辩解道:“我来得不明不白,姜太老爷非但没将我扔了,反而将我养大,还肯让我读书,已是仁至义尽了。我怎可忘恩负义。”姬巫云点头道:“那说得也是。”一边抬头看了看窗外,道:“如今已是未正时分,到你外祖父家中时只怕便不早了,不免有些失礼。不如明日清早再过去。”宁杞想了想,道:“也好。”
两人起床吃了午饭,又一同外出游逛,夜晚时姬巫云又悄悄爬窗钻进宁杞房中来。
第11章 世间难行
第二日清晨,两人一同起床吃过早饭,便雇了一只小舟往宁杞外祖家所在的小糜巷村去。那一日恰好是集日,窄小的街巷上摆了螺狮、莼菜等许多土物,更有几盆紫幽幽的丁香,散了满巷的芬芳,将那招揽生意的吆喝声润得柔软了许多。的姬巫云随意四处看了几眼,向宁杞道:“简吟,你在姜家要待多长时候?”宁杞想了想,道:“至多不过一个时辰,他们从不留我吃饭。”姬巫云点了点头,道:“我过去不甚方便,就在这里等你罢。”宁杞脸上略略现出一些不舍之色,道:“那也好,我尽快出来。”姬巫云微笑道:“好。”宁杞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姬巫云一人在集上闲逛,见一处小摊上卖着梅花糕,果然是色如梅花,鲜艳玲珑,他早饭恰好只吃了半饱,便买了几块,一面吃着在集市上来回转了几圈,不觉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宁杞却仍未回来。
姬巫云正有些无趣时,见身边有许多人匆匆过去,神情之中,紧张担忧之外又带了些新奇,不由勾动了几分好奇之心。心想左右无事,不如随众人过去瞧瞧热闹,便问路过的一名老妇道:“请问老夫人,这许多人要到哪里去?”那老妇絮絮的道:“公子大来伐晓得,刚介开了祠荡门,刚也当萨特一个举宁老也来,公子啊也起看啊?”
姬巫云一个字也未听懂,一头雾水的向那老妇道了谢,又问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道:“这位兄台,不知出了什么事,许多人都是行色匆匆。”那书生道:“小弟也知之不详,只听说不知为何,村中的姜氏开了祠堂门,要用家法打死一个叫做宁杞的家人。”姬巫云一愣之下,向那书生一揖,道:“多谢兄台!”话未说完便转身急急离去。
那书生望着姬巫云的背影摇了摇头,叹道:“跑得这般快,那有什么好看?”
姬巫云匆匆寻了一只小船赶去姜氏祠堂,一路不住催促船家快些划船。不久果然看见一处祠堂外人头攒动——向来一姓祠堂不许外姓人进入,因此看热闹之人都挤在祠堂之外。姬巫云还未下船,便听到竹杖打在皮肉上沉重的“啪啪”声响,心中顿时揪做一团,却未听到宁杞呻吟叫痛的声音。
姬巫云抛了一小锭银子在船头,心急火燎的跳下船去,抢上去分开众人,挤到前面去看。堂外人来人往,时时有人同情叹息,祠堂之内,除了板子打在宁杞身上的声响,却是一声不闻。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一名老者,面容如霜,严峻冷漠,当是宁杞的外祖父;姜鸿坐在他右手边,也是一脸木然。另有许多穿了黑衣的家丁,也都是肃然而立。
姬巫云一时也管不了许多,一眼看见宁杞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两名家丁手中拿了极粗的竹杖,一交一递的重重打在宁杞身上。宁杞动也不动的伏在地上,似是已痛晕过去。他腰下的衣衫已被血浸透了,那两人竟是毫不手软。
姬巫云心中又痛又怒,却知道此时莽撞不得,他脑中飞速转了几转,暗暗有了主意,将袖中的折扇抽了出来,清脆之极的“唰”一声展开,一面越众而出,跨进了祠堂去,口中悠悠道:“这是做什么?打打闹闹乱成一团,公子爷见不得这等没礼法的场面,还不快停了!”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喝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小子,逐出去!”两名家丁应声上前拿人,姬巫云侧身躲闪,脚下一绊,毫不客气的将二人重重甩在地上。
姜鸿立起身来,拱手道:“不想在此又遇见兄台,真是有缘。兄台可是有话要说?这是我姜家的家事,还请莫要插手。”姬巫云微微笑道:“我原本确是来寻宁杞的,但姜兄可知道,如今小弟要找的却是你。”姜鸿奇道:“这倒要请教。”
姬巫云冷笑着指了指满身血污的宁杞,道:“如此局面,姜兄大概脱不了干系罢?这确是你姜家家事,与我无干,但姜兄明知我与宁杞交好,仍旧做下这等事来,岂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姜鸿拱手道:“原来如此,但我表弟这犯了家法,不说兄台,与他交好便是皇亲国戚,小弟也不敢在祖父面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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