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13)
姬巫云抬头略想了想,道:“三哥的母妃是大理公主,听说生得风情万种,貌美如图画中人,极得父皇的宠爱。但她不服此地水土,又日日思乡,素来体弱多病,生下三哥不久便去了。那时我母妃也颇得宠,又不曾生有皇子,父皇便将三哥过继给母妃;几年之后母妃又生了我,我和三哥是自小在一块玩大的。”他口中说着,已将宁杞的衣衫尽数解下,一手在他两腿之间轻轻抚摸。
宁杞惊道:“你……你……”姬巫云吻他嘴唇,手下不停,口中却柔声道:“你别说话。”续道:“我小时常常同三哥在园子里玩,一次为了抢一只蛐蛐儿闹得打了起来,两人都是头破血流的大哭。这事给母妃知道了,一人挨了十下板子,在寝殿前罚跪。我整整一日没吃东西,饿得直哭,三哥悄悄溜出去偷了点心给我吃。后来长大了,只喜欢男子,不敢让父皇知道,三哥也一直帮我遮掩。”
宁杞被姬巫云技巧的温柔逗弄,早已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央求的道:“巫云,你……你……”却说不出话来。姬巫云在他耳边呵了口气,低声道:“你喜不喜欢我这样做?”宁杞带着哭音颤声道:“巫云,别这样……”姬巫云果真停下动作,凝视着他柔声道:“你喜不喜欢我。”宁杞喘了口气,低声道:“……喜欢。”
姬巫云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宁杞小声道:“不好。”他被姬巫云挑逗得动情,难受的扭动了一下。姬巫云轻声劝诱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在一起才是不好,是不是?简吟,你说是不是。”宁杞在姜氏祠堂时被姜太老爷大骂不知廉耻、衣冠禽兽等语,心中却不懂这事到底怎样不好,如今听姬巫云问起,只是闭着眼不答。姬巫云知道他是默许了,俯身纵情吻他。
一夜窗外夜深,室中春深。
那日过后,距发榜之期已不远了,姬巫云便想去宫中打听宁杞之事,他知道赵滇的习惯,等到巳时悠悠踱进凝晕殿去,果然见赵滇正在殿中看折子。
姬巫云执兄弟之礼作了一揖,道:“三哥,你昨日到我那里去了?”一边在一张象牙凳上坐了,一旁有宫女捧上茶来。赵滇“唔”了一声,道:“去看看你的宁简吟。”姬巫云笑吟吟的道:“怎么样?”赵滇皱了皱眉,放下手中奏折,道:“你哪里寻了这个宝贝来?话都说不清楚,留着看,也不怎么好看。”姬巫云笑道:“三哥,你说得不错,可你那三千美人之中,能寻出一个决不会弃你骗你的么?”
赵滇微微一笑,道:“说得虽是,你就如此笃定他不会弃你骗你?”姬巫云笑道:“自然不会,若简吟也会骗人,天下之人,还有人能信得么?”赵滇随口“嗯”了一声,道:“你别太轻信。”姬巫云笑道:“三哥,这样的人,我实在舍不得他吃苦,你给他派个轻快些的差使如何?唔,就送到李师傅身边帮着抄抄东西罢。”
赵滇微微一笑,道:“你果然是无事不来。这样罢,我手头有件事,你替我办一办。如若不然,我倒想好好将你那宁杞历练一番。”姬巫云收了笑意,道:“三哥,我回京那晚便同你说过,不愿再要宁王的身份,不再插手朝务,你当时也是点了头的。”
赵滇微微一笑,道:“你过来替宁杞讨轻快差使,这算不算插手朝务?”姬巫云一时语塞,软磨硬泡的道:“三哥,这点小事,你动动手指头便办妥了,何必非要同我计算得这般清楚。”赵滇微笑道:“小七,你做了我二十四年的弟弟,还不知我不吃这一套么?”姬巫云气道:“我答应!赵三儿,你总有小气死的那一日!”赵滇一笑,道:“罢了,时候也不早了,留下陪我用午膳罢。”
第18章 紫殿初涉
不久礼部试发榜下来,宁杞取在二甲第四名。三月初一便是殿试之期,姬巫云将宁杞送到集英殿前,说要寻一位故友叙旧,自往观文殿去了。宁杞与众人一同进殿应试。他答卷时悄悄抬头往御座上瞄了一眼,但相距既远,御座又极高,只望见那人的眉目依稀便是那日的“赵三公子”。
殿试与先前的乡试、省试不同,只是由皇帝亲自排定应试众人的名次,不再黜落考生,因此宁杞也不担心。发榜那日,姬巫云说声有事早早出门去了,宁杞往宫中赴新进士的闻喜宴。午后宴罢回来时,仍是不见姬巫云的人影。宁杞等得无味,有心独自外出游玩,却不熟悉城中道路。
夜深时候,线红将满身醉意的姬巫云扶进书房来。宁杞忙倒了一杯茶给他,道:“你到哪里去了?弄成这样。”姬巫云斜斜的歪在榻上,笑嘻嘻的道:“去听曲子喝酒了。”宁杞知道京中多有高楼召妓,丝竹侑酒的风流事,想不到姬巫云也会有这等事,一时不由气结,道:“你……你怎能如此?”
姬巫云伸手去拉他,笑道:“这又有何不可?你怪我扔下你一个人不理么?下次我带你一起去就是。”宁杞一甩袖,生硬的道:“我明日还要往翰林院见李大人,你早些休息。”转身便要出去。姬巫云自后面抱住了他,吃吃笑道:“简吟,你吃醋了是不是。”宁杞气道:“你少乱想!”姬巫云在他颈边轻轻蹭了几下,柔声道:“简吟,你别生气,我不该逗你。前几日三哥交给我一件差事,今日刚刚办妥了,三哥心里高兴,留我陪他用膳,多喝了几杯。我可没去喝花酒。”
宁杞将信将疑的道:“真的?”姬巫云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你不信,明日若见了三哥,你当面问他。”一边晃了晃脑袋,喃喃的道:“这蔷薇露后劲真大。”宁杞心中信了大半,嘴上却“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差事给你?你办得来么。”姬巫云笑吟吟的道:“盐铁使柴青荣有意怠慢职守,盐铁流失无数,将三哥气得不轻。这颗老核桃,多少人都没砸开。你当我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么?”
盐铁均为天下财源,铁之一项,更是金戈之源,此事实在是非同小可。宁杞不懂其中的利害,只好奇道:“你是怎么审问清楚的?”姬巫云醉眼朦胧的笑道:“要说问案么,大致也不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谕之以法三类。”宁杞奇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么。这‘谕之以法’从没听说过。”
姬巫云笑道:“我是动之以红巾翠袖妻房妾室之情,晓之以生死利害荣辱悲欢之理,若再冥顽不灵者,便谕之以诸般苦刑之法。说起来虽简单,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就不是人人都能得心应手的了。”宁杞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姬巫云道:“依我大宋惯例,一甲进士向来授通判或知县之职,其他则授之判、司、簿、尉等幕职,你也该学学这些人情道理。”宁杞奇道:“那怎么将我分往翰林院去了?”姬巫云心道还不是我将自己卖了,才给你换了这个美差,口中却道:“翰林院也不是善地,那是专司草诏参议之处,里面个个都是人精,你的身份是新科进士,不能即授学士衔,只怕连‘直院学士’的尴尬身份也没有,说话做事都要仔细些。”又问道:“你是分在哪位大人手下?”宁杞道:“是礼部尚书李大人。”
姬巫云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道:“哦,是李师傅。你千万记得,决不可在李师傅面前问起他的夫人。”宁杞点头,道:“李夫人不幸早逝么?”姬巫云摇头道:“他从未娶过夫人。”宁杞奇道:“那是为何?”姬巫云摇头道:“我也不甚明白。李师傅只纳了一房小妾,生了一女,并无子息。父皇曾赐他一名宫女,却被他辞了。从前我和三哥问他,李师傅只叹息说自作孽,不愿再娶。我寻了几位李师傅的同年问过,其中一人说李师傅旧时曾与一女子相好,说定考中之后即来迎娶,谁知那一年竟落了第。待三年之后考中榜眼,再去寻访那女子时,却听说她怀了身孕,又不见李师傅来迎娶,羞惭之下投水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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