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挥情剑(13)
想到何守青当日离去时的伤情,向天游也硬不起十分的心肠,缓和语气道:“何姑娘心思纯善,令人佩赞,倒是我诸多隐瞒,作为朋友实在有失坦率,还请见谅。”
“不不,向大哥客气。”何守青俏脸微红,连连摆手,“你有你的苦衷,说与不说全凭自愿。我与师傅在云起楼小住,不知向大哥在何处落脚?”
向天游沉吟一番,道出实话:“家尊乃肃毅侯向顶天。”
何守青惊呼出声,喜形于色:“竟是......我知道了,只可惜我离六重始终还差一步,连争夺破玄令的资格都没有,要不然不定也能跟着大师兄同向大哥一起进苍山宝池长长见识。”
“就算勉强突破六重,也绝难在人才辈出的争夺者中胜出。”池深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不说,但转念想到自己不过是个靠造化丹洗髓获取灵根的粗劣资质,何来的立场去腹诽他人,不免情绪低落。
向天游当他等得不耐,又说了两句便与何守青告了别,早早地回府歇下。翌日同样是分两场,人虽少了,一场比斗的时间却拉长了不少,可见争夺者的功力差距小了一大截。
第三日能站在围场的只余一百六十人,六十三根竹签准备了两份,抽到同样序号的人相互对战,向天游早已是先天十二重大圆满,为着苍山宝池才借道宗之力生生把玄功压制在十重之境,对上这帮连九重都是凤毛麟角的争夺者自然是轻松取胜。
这一次他的对手实力倒很不错,玄功路子也擅长出奇制胜,不想竟没走过向天游十合之数便猝然落败,整张脸爬满茫然,回过神后简直欲哭无泪。
连着五场向天游都保持首位,龙帝不吝赞叹,甚至对一双儿女说:“若他在最后六十三人中也能拿到第一,你们当交好一番。汐儿,朕的儿女之中,以你玄功境界为最高,年后更是成功迈入先天十重,你看这向天游实力如何,若对上又有几分胜算?”
东门汐眉头紧锁,星眸微露冷光,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他对战至今出手仍游刃有余,狠招杀招一式也未使出,儿臣自认不如。”
“哈哈,朕还以为,普天之下的青年才俊,无人能让你不战而屈!”
“回父皇,正是不战儿臣才肯服软,若战,必不认输。”
“好!且再看看明日的列位赛,前三者,你们若想招揽亲近,也可与之共享宝池地图。”
大帐中商议的热闹,场中也三五成群,向天游与吴云走在一处,今日更是多了个姚辛若。
“明日决战,也不知我们三人谁能夺魁。”
吴云大笑,拍了拍姚辛若肩膀道:“老妹好大的口气,非是大哥瞧不起,你在女人堆里确实强悍,比多数男人也厉害许多,但说要跟大哥我和向老弟比嘛,就不够看了吧。”
“够不够看比过才知道,现在大放厥词,言之过早了吧。”姚辛若性格大咧,与吴云相见恨晚,听了也不在意。
“那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列位赛我与家父有言在先,有非拿第一不可的理由。”
姚辛若这会儿倒不说向天游大放厥词了,改为好奇,大方询问:“什么理由?我倒很想知道。”
“就是宝儿,我想带着他去极元世界,用三枚破玄令换一枚造化丹。”
“原来阿汐说的就是你啊!”姚辛若见吴云露出不解之色,解释道,“阿汐便是九公主殿下,我幼时常入宫与她为伴,相继测出灵根后又拜了同一位武师,情同姐妹。”
说着握拳在吴云胳膊上砸了下,浓眉一挑,笑中竟带了些痞意,“我虚长九公主两岁,玄功却远不及她的十重之境,要不是阿汐早已占了皇庭十六块破玄令之一,我定要她打一打你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
吴云嘿嘿一笑,想他自己也是先天十重,对上东门汐,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心里浑不在意,嘴上却偏要戳人:“那是自然,九公主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名师指路,丹药可当糖丸,神兵利器任君挑选,可不得比我这砍柴放牛的小子厉害多了!”
“不对不对,你少打乱我思绪,我是想问向兄来的,你要的造化丹可是给日日等着你的那位小兄弟服用了?”
说话间已离池深不远,向天游点点头,快步甩落两人,边走边说:“都说了去穹顶底下的遮阴处等即可,怎么又被晒的满头汗?”
“哥哥把人也看的太娇弱了,晒一会无妨。恭喜哥哥,恭喜吴大哥、姚姐姐顺利获取名额。”
几人相视而笑,吴云一颗心又蠢蠢欲动,邀人喝酒去,姚辛若欣然答应,向天游正待拒绝,就听他打趣道:“算了算了,你便算了,赶紧回家奶孩子去罢。”
一语双关了两人,池深虽恼,但也不与他计较,四人两两分来,往不同方向去了。
“哥哥,这几日总不见道宗爷爷,可是他有事在身?”
向天游答道:“本想等他得手再同你说,既然你问了......三年前道宗曾去过一次西北大漠,寻到一株未成形的流沙石花,此花随黄沙而走,行踪最是飘忽不定,只在每年极热之日盛开一天。你易经伐髓之后,韧性不足,服用此花强身健体最好,我便托他去采了。”
“又劳烦他了。”池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劳烦倒算不上,只不过他短时间回不来,这些天我又忙于比斗,只能把你时刻带在身边,不敢放你独自在向府,你大概无聊了罢。”
“怎么会,倒是哥哥整天带着个小跟班,让别人瞧得新鲜。”
“既然你我都不在意,那还说什么,再等两日,等比斗的事尘埃落定,带你逍遥去。”
八十个名额已出,不过按照规矩,皇室十六人在苍山宝池开启时最先进入,列位赛前十人可排第二,再后二十人列第三,最后五十人为末,因而一众竞争者依然不敢有丝毫马虎,更别说第一人可得三枚破玄令,第二人两枚,第三人皇庭特赠趁利器一把。
对战方式照旧,八十剩四十,四十剩二十,二十剩十,三轮下来,直打到月兔升空,方才结束,大半人皆疲惫不堪。
第五日休战一天,让最后争夺列位的人修养一番。向天游与池深哪儿也没去,窝在楸涛院吃瓜避暑。
池深望着盆里的冰块暗叹这是个好东西,问:“哥哥,府里怎么会有冰?”
“府里当然没有,这冰是皇庭分下的,侯府份额有限,后院通常只有椿梧院大夫人才有,今年赏给楸涛院是特例了。”
“大少爷大小姐也没有么?”
“修习玄功之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比常人更耐寒暑矜。”
池深脸一热,如此说来,这东西又是向天游特意为他要来的了。
“明日最后十人争夺排名,多是要使出看家本领来,动静小不了,故改在东郊演武场,且严禁任何无关人士入内观战,你也进不得。”
“如此,我是在院里等你回来,还是?”
向天游难得举棋不定,沉思片刻后说:“还是跟来罢,我怕拿下第一后,龙帝要宣我觐见,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横插一脚,放你一人长时间在府内,我总归放心不下,在演武场外等,倒还能托些可靠的江湖人护着你些。”
“那便这么定了罢,明日我就等哥哥得胜而出!”
两人悠闲畅谈,向天觉却顶着日头热得浑身不自在,来来回回在亭中踱步,终于等来三个麻衣男子。
这三人说普通是再普通不过,相貌平凡,身材中等,不美不丑一见即忘。
“你们就是岐山三尸?”
三人齐声作答:“正是。”声音冷冰冰毫无起伏,烈日下激得向天觉一个冷颤。
“具体事宜徐兄已和你们交代过,一直跟着向小宝的那个糟老头像是有事出了远门,但向天游定会另外雇人护在向小宝左右,你们确定能得手?”
为首的麻衣人答:“只要对方不是先天大圆满之境,蛊虫必然生效。”
“好,那我就把心放肚子里了。只要明天能帮我把向小宝送到指定的地方,我自会按时让徐兄代我转付剩余的报酬。钱货两清后,咱们江湖再不相会。”
第17章 好色
演武场内特设了五个六米见方,三米高的比斗台,十人身形利索、一个提步而上。
第一轮抽签,向天游竟和吴云抽到了一对,吴云暗骂一声歹运,但一想他们二人迟早是要一战,倒不如头一轮就打起精神来应对。
向天游手握一把银尖黑木枪,吴云使的是一把寒光铁剑,两人武器在十人之中最为寒碜,好似昨日在哪个犄角摊匆忙买下临时来用一用的。
两人不多废话,更不客气,吴云一抖剑,连连刺出,向天游依仗兵器之长,左右挑挡,手下游刃有余。
“向老弟出手怎的如此客气,跟闺阁里的小娘子绣花似的。”
“是不及吴兄大开大合的招式,生生把君子剑用成了杀猪刀。”向天游枪走游龙,脚下不停。
两人虽都拿话互相调侃,脸上却笑意连连,并非是真恶言恶语。
吴云再一轮快剑使出,逼得向天游连连后退,向天游身形微晃,借枪点地陡然纵起,一个
急转绕到吴云背后,抬腿便踢。
吴云反手出剑,在向天游脚筋一拍,将攻势化解,两人换了位置,重又斗在一处。
姚辛若今日则一袭紧身战袍,自胸口到小腹鳞次覆盖着一层轻薄铠甲,双肩,肘部都被防具护住,一双及膝鹿皮靴将双腿衬的修长,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战意、英妩不凡。
她对手手持一把乌木长弓,此刻弦上正搭着一支短箭,放眼望去极不协调。弓箭以远攻见长,可在这小小六米四方的比斗台上就另当别论了。姚辛若左手往腰间一抹,抽出缠绕在腰间的一根紫金长鞭,甩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软软垂在台面。
执弓男子不进反退,退时一松弓弦,短箭破空而去。姚辛若却比他还快三分,手腕一抖,长鞭呼啸而出,如毒蛇般卷向短箭,缠住后往旁一甩。
几乎是第一箭刚至,第二箭就紧接着射出,姚辛若腕部回收,鞭势一转,竟在半空中就截住短箭,将其绞成三段。男子一愣,大约是没想到她速度能快至如此地步,刷刷刷连开五箭。
五支短箭看似从一个点射出,却在飞行的途中缓缓改变着方向,转眼便分处于五个方位,将姚辛若周身要害封住。
姚辛若嘴角微翘,手势一变,长鞭在空中舞成一个圆圈,玄力顺着鞭身不断涌出,竟在她胸前结成一个圆形护盾!五支短箭止步于此,再也无法寸进,姚辛若低喝一声,玄力陡然爆发,将短箭震散。
男子脸色陡沉,脚步一踏,将姚新若困在中央绕着比斗台急速奔走起来,箭矢从四面向身处比斗台中心疾驰而去。
姚辛若淡然自若,右手从腰间又解下一根软鞭,竟是一对,双手急速舞动,鞭影缭乱密不透风,将一切箭支拒之门外。
向天游足尖一点,身躯凌空一翻,翩然后退,枪势却陡然凌厉,连出狠招,却均未能奏效,心中也觉讶异,忽觉吴云剑上余劲绵绵,久而不绝,不由恍然笑道:“原来吴兄也学会玄劲了,十重之境用来有些勉强了罢!”
吴云此时额头鬓角已全是汗,可见他抗下向天游的招式远不如表现的轻松,嘴上却不肯认输,嘿然笑道:“我若不勉强一下自己,如何能在区区十重便领悟玄劲之妙?凡事到了一个层次才做该做的事,那可真是大大的无聊!”
向天游心中佩服,手上却毫不留情,蓦地劲蓄枪尖,嗡的一声,将铁剑绞住,喝一声:“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