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186)
“那冯之越是什么时候上任的?”谢见君追问道。
陆同知略一斟酌,“大抵就是走山之后的第二年,至今约摸着也有个四五年了。”
“嗯..”谢见君应了一声,还想再问问旁的,冷不丁从一旁的林子里钻出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大人,求您为老身做主呐!”
谢见君眼疾手快地扯紧缰绳,才没让马从那老妪头顶上越过。他翻身下马,上前搭了把手,把老妪扶起来。
“大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这...”老妪一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枯瘦如柴的手指扣得他有些疼,“大娘,有事您尽管开口。”
老妪哭哭啼啼地说了些许,都是曲兰县当地的土话,谢见君听不太懂。
经底下人翻译才知,是村里有农户,霸占了这老妪家的田地,种了自家的粮食还不给钱,老妪气不过便告到了村长处,村长见她孤身一人又捞不着什么好处,自然不肯管闲事,她是去山上摘果子,途径看到有衙役经过,才想着过来寻官老爷,给自己讨个公道。
得知了事情经过,谢见君招来两名府役,让跟着老妪,去村里找村长处理占地的情况。
等府役将老妪扶走,他招呼队伍,继续前行。
结果没走出个几丈远,又蹦出来个三四岁的稚童,泪眼汪汪地站在路中间,哭喊着要娘亲和爹爹,谢见君无法,又只得让人去帮着找找。
这一来二往,中间便耽误了时辰。
他加快脚程,往朝河山匆匆赶路。
可谁知,一路上仍不断有农户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求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一个两个,谢见君当他们是想借机给自己鸣冤,都派府役过去调解帮忙,可人一多,他便觉得奇怪了,好似这些人是在故意挡路,不让他们去朝河山。
他干脆将陆同知留下,一件件地登记农户们想要鸣冤的事儿,凡事轻者,皆上报给冯知县,交由他去处理,事态严重的情况,就留作剿匪回来,知府升堂办案。
如此,都安置妥当后,到朝河山还是迟了小半个时辰。
冯之越在山下等得百无聊赖,好不容易才将人盼来,便是忙不迭上前给谢见君牵马。
“知府大人,我等已经都安排人,将朝河山围住了!别说是山匪了,一只飞禽鸟兽都逃不出来!”
谢见君听着他这些夸夸其词,抿了抿嘴,命人先去砍了几株护山棘,这护山棘多长于山间和悬崖峭壁之上,其枝干上多有尖刺。
他带兵悄默声地摸上了山寨,将周围几处出入口都拿麻绳捆上护山棘,而后一声令下,带刀的兵丁们一股脑地涌入山寨。
山匪们似是早得了消息,就等着兵丁们攻进来,两方陷入了胶着的交战中,谢见君被宋沅礼的家丁护在身后,看着眼前这帮,冯之越口中无恶不作的山匪,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饶是先前没见过山匪,他也从前世的电影电视剧中瞧过几眼,哪个山寨盖得这般破破烂烂,四处还种了粮食蔬果,那山匪身上所穿衣物都是干农活时才穿的粗布麻衣,就连用的大刀,也都像是拼凑起来的农具。
倒是这些人是真有两下子,领头的那个大当家,身手利落得很,一瞧就是练家子,这点,冯之越倒没说错。
但再厉害,也比不得训练有素的兵丁,因着早先便接了命令,此次剿匪,以将人拿下为主,尽可能减少伤亡,他们把人扑倒在地,将其擒获后便停了手。
不多时,局势就已然倾向谢见君这边,可唯独那大当家,一直顽固抵抗,扑上前去想要制服他的兵丁们,都被他一脚撂开,好些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谢见君搭弓,一箭射到他脚边上,待他发怔片刻,第二只飞出的箭矢打掉了他手中看起来像猎户打猎时用的长刀。
长刀“咣当”一声落地,山匪双拳不敌四脚,最终败下阵来。
剿匪尘埃落定,谢见君放下手中的长弓,厉声道:“都绑起来,押回府衙候审!”
话音刚落,“大人,不好了!”
剿匪时不见人影的冯之越忽而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急慌慌地小跑到跟前,指着山寨外,惊呼道,“大人,这寨子外面,不知何时来了好些农户,他们一个个都拿着棍棒刀铲,跟我县衙中的捕快们起了冲突,高喊着要咱们放人呢!”
“放人?放什么人?”谢见君面露诧色。
“让咱们放了这山寨里的人!”冯之越磕磕绊绊道,一口气压在胸口,没喘匀和,半刻才继续说,“他们还把陆大人也给绑了!”
第134章
谢见君微眯了眯眼, 往朝河山走的那会儿,频频有农户出来挡路喊冤,他就把陆同知留下, 帮着村民处理家长里短, 怎么会被绑来这里。
他命兵丁们继续捆人, 自己则跟着冯之越身后, 出了山寨。
果不然瞧着农户打扮的人, 一个个提着镰刀锄头, 团团围在山寨门口,领头的年轻壮汉,高举着柴刀,放声吆喝,“把寨子里的人都放了!”
“我不放, 又如何?”谢见君背手而立,丝毫没有被眼前这阵仗吓到。
衙役们见他出来, 手持雁翎刀, 纷纷向两侧让开中间一条路。
“大人, 您瞧瞧, 就是这群刁民,咱们费心费累地上山剿匪,这些刁民非但没有感激之情,还嚷嚷着让咱们放人, 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冯之越躲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吹耳边风。
谢见君回身睨了他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村民, “你们要干什么?”
“快点把人放了!否则,你们今日谁也别想下山!”壮汉领头, 村民们齐齐高呼,“放人!放人!”
“你们不要命了,胆敢威胁我们知府大人!小心知府大人治你们的罪,阻碍朝廷办案,那可是重罪!”冯之越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地斥责道。
“连老天都不让我们活,谁还在乎知府大人治罪,大伙儿说说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壮汉一脸的无所畏惧,连带着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起了劲儿。
陆同知被布条塞住口,使劲地“呜呜”了两声,终于将众人的眸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除去陆大人,跟你们回村的府役,你们弄那儿去了?”谢见君凛声问藏在人群里那几个拦路的村户。
“都都都、都让我们给弄死了,你们要是再不把寨子里的人给放了,我们连这个,也一并给弄死!”壮汉将陆同知扯到跟前来,梗着脖子威胁道。
谢见君瞧着他两股战战,搭在陆同知脖子上的镰刀都快要抖出来残影,哪里是能干出杀人的事儿来。
他清了清嗓子,假作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道:“人,我是不可能放的,你们若执意如此,那就继续吧。”
说罢,他又看向了陆同知,“陆大人,此番委屈您了,您放心,待您死后,这些您对动手的人,连同他们的父母,孩子一个也跑不掉,本官都会让他们一道儿下去陪着您。”
末了,他挥了挥手,让兵丁们将绑好的山匪,押出了山寨。
前来闹着要放人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谢见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呐,他一个知府大人,说不要就不要了,怎么还让他们的家里人陪葬呢。
可、可真要让他们去杀人,他们哪里下得去手,先前的府役不过都是被打晕了而已,就扔在村长家的柴房里,由石头几人看顾着。
他们带着陆同知过来,是晓得他官阶高,想以此要挟谢见君,可谁知人家根本不在乎。
陆同知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谢见君放弃了,他又气又恼,偏偏嘴里塞着布条,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干“呜呜”,可现下,谁还理会他!
“还不赶紧把刀放下!跑这儿来闹什么!”被扭着胳膊押送出来的大当家忽而出声怒斥道。
村民们齐齐看向他,“连哥...云山呐...”
连云山别过脸去,恶狠狠地瞪向谢见君,“一人做事一人当,历年来的赈灾粮是我抢的,跟他们没关系,反正走山之后,我家里人已经都死光了,随便你们怎么牵连,大不了脑袋一落,碗大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