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119)
若非太过低调,陌浮沉也是名动十四州的天才剑修,苦海练剑十年参悟剑道,除了年少时曾惜败纪瑶迦之手外,他此生无一败绩。
宋冽琅接回宋凝珑,其他弟子被凌晚晚带的魔仆缠住。
而魔尊带伤与陌浮沉打斗,周身被刺三剑,眼看就要不敌之时,数个穿黑衣带白面具的人从屋脊跃出。
为首之人截住陌浮沉劈来的一剑后,长街之上毒雾四起,待再回神时,魔尊与凌晚晚已经消失不见。
“千里传送阵。”
虞渊心里暗道可惜,魔尊不愧是男主,命真够硬,这样都能跑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荒山中,黑衣白面之人以命为祭,再次开启传送,带着重伤的魔尊以及凌晚晚回到未昀城,面见魔帝。
段成璧忍着重伤,半跪在魔帝面前,低眉敛目:
“段成璧有愧陛下所托,此次登榜大会虽使问乾榜弟子死伤过半,却也牺牲近乎九成魔族暗探,还害得晚晚为救我重伤,是属下无能,还请陛下责罚。”
“无妨,先让本座看看你的伤。”
一只手搭在魔尊眉心,霸道魔气顺着额头涌向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让人分外不喜,但魔尊却一动不动,表现得忠心而温驯。
在查探到段成璧的确重伤垂死且还有分魂后遗症后,魔帝面上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拍着魔尊的肩膀,直言他做得很好,又赐下疗伤圣药,趁势将他的职务移交他人,让魔尊回去好好疗养。
魔尊被人抬回自己的宫殿,空闲时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凝珑。
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走眼,也是他第一次看不懂一个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救了她,她满眼欣喜感激不似作伪。
直到第二次见面,他因分魂失了忆,被虞渊强制要求去找她吵架。他记得那时自己明明还没开始骂什么过分的词,她一看到他,就开始大滴大滴地淌眼泪,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后来每次见面,她看他的眼神里总藏着浓浓的哀切,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她掩饰得很不好,魔尊注意到了,却懒得去探究。
直到这次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捅了刀子,魔尊才开始正视这个女人。
他记得她似乎叫宋凝珑。
奇怪的女人,他想。
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谜题现猜测无绪
夜明珠与长生烛的异彩打在寝殿的金雕玉柱之上,光彩煌煌分不清殿外是白昼亦或黑夜。
未昀城一如既往地不见天日,但位高权重者总善于征敛财力物力将环境改造得适于自己。宫殿建得太高,便视下方苟且求生之魔为蝼蚁;足不出户,便当被风送进来的哭嚎是乐章。
魔尊天然厌倦这样的日子,因为他曾经也是艰难求生的蝼蚁中的一员。
身后魔仆悄无声息入殿,朝他行礼。
魔尊支着额头问:“不怕引人怀疑?”
魔仆答:“整个未昀城都知道公主倾慕于您,甚至还为您挡了一剑,她第一时间来关心您的伤势很合理。”
“她让你来干什么?”
“您就不问一下公主的伤势?”
“她若是让你来说这些废话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魔尊蹙了蹙眉。他自问还算了解凌晚晚,虽说二者是合作伙伴,但若真是能危及性命的伤,她把自己推出去挡的可能性都比为自己挡的大。说不定陌浮沉还是她引来的,只为诈出魔帝是否派人暗中监视,让二人彻底沦至险境,卸下魔帝心防。
“公主要属下告诉您一声,她三番五次拖您后腿的行为令陛下很是满意,陛下未曾对您起疑,并已将您的势力悉数交由她来掌管。接下来您安心养伤,一切交给她便好。”
在未昀城中,每个人都必须按照自己的人设活下去。魔尊想活下来就必须对魔帝俯首,给他当狗;凌晚晚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足够蠢,不断掣肘段成璧。
魔帝最宠爱的小公主,说白了也是一枚棋子,待到魔尊倒台,没用的她便是弃子。但凌晚晚要活着却必须不断卖痴弄蠢,否则愿意取代她当弃子的魔多得是。
说完之后,魔仆却并未第一时间离开,魔尊知道他还有话说。
“……公主的确还有一句话要属下带给您。她不在意您和正道仙门的那位宋仙子是什么关系,但合作这么多年,她还得提醒一句,若敢因情坏了她的大计,便别怪她翻脸无情。”
“无稽之谈。”
魔尊轻嗤。
……
昆山脚下的小镇中,月色如洗。
宋凝珑浑身脱力倒在地上,前世今生在她眼前呼啸而过,让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手腕一松,刺杀魔尊时的柳叶刃落在地上。
虞渊眼尖地认出,那把就是白溺失踪的匕首。
她跌坐在地上,抱住自己撕心裂肺地哭着,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而哭。
宋冽琅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手忙脚乱为她擦眼泪,语气无措:
“小妹乖,别哭了,别已经没事了。要是不开心的话,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告诉大哥,大哥为你一一出气好不好?”
宋凝珑摇头:“不,这些年昆山的同门对我都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二师兄很好,五师姐很好,秦师兄也很好……”
不好的只有她。
“你这次受了惊,大哥不放心你,你和大哥回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阿爹阿娘都很想你。”
“回家?”宋凝珑神色恍惚,有些迷茫地看着宋冽琅,她记得宋家已经被灭门了,她近乎惶恐又带着一丝期盼地抓着宋冽琅的手,喃喃问,
“我还回得去吗?”
“回得去的。这些年阿爹阿娘一直都在找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还记得你院子里那棵榆钱树吗,小时候阿爹会把你放在脖子上,拿着长竿打落一串又一串榆钱,阿娘偶尔会亲自下厨,给我们做榆钱饭吃;二妹最喜欢你,整日不修炼带着你黏蛛网扑蝴蝶;三妹爱往外跑,怕你说漏嘴就偷偷喂你吃酪冰,把你吃到半夜肚疼,被爹娘联手揍了一顿,哭得可凶了。他们都还记着你,都在等你回家……”
“呜哇——”宋凝珑扑进大哥怀里,再次泪如雨下。
一场闹剧结束,虞渊正要离开去找师父,便听得宋凝珑抽噎着叫住他:
“二师兄,能等我片刻吗,我有话想单独同你说。”
虞渊也憋了满肚子问题想问宋凝珑,碍于人家这边刚要哭晕过去,显得不合时宜。眼下宋凝珑主动,他自然求之不得,在宋冽琅警惕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执法弟子继续检测周遭阵法痕迹,四处巡逻。
宋冽琅被林风致和陌浮沉勾肩搭背地弄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虞渊一眼,警告他不要对自己妹妹有任何想法。
三人来到一出僻静悬崖畔,陌浮沉长剑出鞘,黑沉剑锋抵在宋冽琅脖子上,林风致满脸邪笑,双手压在他肩膀上,强迫他坐下。
“作甚?”宋冽琅挑了挑眉。
“讲讲呗,看看你对妹妹还有对兄弟的态度,双标得可以。”
“干嘛,想看兄弟笑话?”
“岂敢岂敢,听兄弟讲故事罢了,毕竟你对其他妹妹的态度可没这么好,今天你要不从了我们,就别怪浮沉对你不客气。”
“……”
宋冽琅定定看着月亮,紫衣在月下铺陈,像只霜打的蔫茄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小妹她,是我弄丢的。”
二人吃了个惊天大瓜,抓着宋冽琅的手说:
“快继续!”
“伤口撒孜然,你们可真是好兄弟。”
“异父异母的,算什么兄弟,快继续!”
“……我从小特别烦她,但她却特别黏我,无论我去哪儿她都要跟着。十二年前某日父亲让我带她上街买糖人时,我发现一伙形迹可疑的魔族往一个村庄方向走,那时年少焦躁,又立功心切,于是便将她藏在一个地方让她乖乖等我回来,自己尾随全歼了那伙魔族。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她便不见了,翻遍整个兰台都找不到她。我娘从那时候开始就缠绵病榻,一直到如今整整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