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总路过修罗场(107)
“段成璧,我敢自证清丽嘉白,但你也敢吗?”
虞渊边说边干脆利落地扯下自己的衣带,动作无一丝犹豫,仿佛问心无愧。
直到一只手制止他的动作。
他抬头,看见了秋萱面上噙着的浅笑:
“鸢鸢身为朕的亲信女官,大街上宽衣太过辱没于你,朕信你。至于这个男人朕就还给你了。男人一向都诡计多端,当个玩意儿对待便好,切忌动了真心。”
上一刻还表现得情深不移非君不娶,下一秒便能毫不犹豫将人给虞渊。
女暴君的心思,果真难猜。
虞渊掩下眸中的忌惮,继续拿帕子抹眼泪,面上浮现心灰意冷之态:
“他如此对我,我早已厌了,女君说得对,他不过是个玩意儿,女君要是喜欢就把他收入后宫吧,不必顾忌我。”
“你真不介意?”
虞渊摇头。
他巴不得段成璧被秋萱一辈子困在后宫呢。
“那好,待朕回宫,定要亲自验验鸢鸢所言是否为真。鸢鸢可千万莫骗朕……”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将虞渊额前的碎发别至而后,眼神温柔,
“毕竟上一个胆敢骗过朕的人,还在城墙上挂着呢。”
她说罢,袖中飞出一条白绫,将段成璧打包得严实,牵着他回到王宫。
圣女国王宫位于王城中央偏西,朱红墙,琉璃瓦,白玉铺道黄金作饰。宫苑间开满一簇簇橙红色凌霄花,温暖鲜妍,奢靡中透出一丝浅淡雅致。
整个王宫庄严悄寂,没有侍从,只有女君和她的……三千侍君们。
如今多了一个段成璧,便是三千零一。
虞渊走在秋萱之后,段成璧之前,一路目不斜视。
直到秋萱喂段成璧吃了一枚丹药,将其丢入后宫,虞渊的一颗心才如脱缰野马,结合过往看过的话本,自动脑补出一幕以段成璧为主角的饱含嫉妒争宠,笑里藏刀,堕胎扇巴掌,万念俱灰终老冷宫的宫斗大戏。
秋萱将人扔到后宫自生自灭后,带虞渊走入她的寝殿,翻开一本奏折,歪在椅子上看了起来,不拿虞渊当外人:
“随便坐,不必同朕客气,若是无聊,也可找几本奏折看看,这些个大臣写的东西……还挺滑稽。”
虞渊当然不敢如她所说随便乱看,万一自己随手一拿就是什么机密要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萱见他不动,又继续道:
“那你去翻那本画册,帮朕选选今夜侍寝之人。”
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比之上一个略低,虞渊乖乖照做。
一时宫殿内听得书页翻动的哗哗声。
秋萱拿起一本一本的奏折,飞速翻阅着,直到拿起某一本后忽然起身,周身威仪悉数铺展,压得殿内空气都低了几分。
她快走几步踏出殿门,同时吩咐虞渊:
“随朕去后宫一趟。”
女暴君的后宫之中,一群或温润,或勇武,或柔弱的侍君们乍见新人到来,忙殷勤地围在段成璧身边,嘘寒问暖:
“这便是女君陛下亲自带回的新人啊,模样果真标志。”
“弟弟,你生得这么好看,女君陛下现在一定很宠你吧,你能不能和她说说,求求她把我打入冷宫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
“起开,你这样的人也配进冷宫?我出身骁勇世家,母亲在圣女国中地位举足轻重,托了无数关系尚且入冷宫无门,凭你也配?”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不配!”
“……”
虞渊跟随秋萱来到后宫时,一群人正在段成璧面前挤来挤去。
他亲眼看争吵变谩骂,谩骂成推搡,推搡升级为武斗,一群大男人为了尚且没个定论的冷宫名额斗得死去活来。
没有传说中的阴谋诡计虚与委蛇,宫斗得朴实无华。
秋萱于门前驻足,看猴戏似的欣赏众人狼狈的姿态,好半銥嬅天才清咳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奏折,朗声道:
“朕顺从大臣的联名建议,要从尔等之中挑选一位新君后,赐君后东珠,尔等可有谁愿意?”
话音刚落,周围相互厮打的侍君们齐齐顿住,直到秋萱清咳一声,才搅动仿似静止的时光。
一时间,众人投湖的投湖,撞柱的撞柱,纷纷扬扬的热血洒满后宫。
有人撞得头破血流,在临死前指着秋萱的鼻子大骂:
“女暴君,你把我们当猪当狗,当成供你取乐的玩意儿,就只是因为我们是男人?可我等亦有才华有抱负,凭什么便不如你们女人,凭什么活该受你们欺负奴役,当你们的生育工具!”
“是啊,凭什么呢?”秋萱倚着门框冷笑,笑容里却满是明晃晃的疑惑与讽刺,
“你觉得不公平么?”
她问完这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二日虞渊奉命再来后宫时,却被段成璧主动叫住。
段成璧将虞渊带到昨日饱饮鲜血的池塘边,那里的血迹早已消失。
最让虞渊震惊的是,昨日在后宫中撞柱跳湖而死的侍君们悉数活了过来,在青天白日里有说有笑,或提心吊胆地祈祷自己不要被秋萱传召。
发现二人后,这些侍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圣女国天光炽盛,天地处于一片明亮之中,照得人睁不开眼,似乎理应遮蔽一切黑暗阴影,以至于让二人初来时都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他们并未意识到,除了他们二人外,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影子。
第89章 百年怨饮恨难消
“这是个鬼地方。”段成璧揉了揉眉心,简单陈述事实,
“白天他们是一群不知自己早已死去的‘人’,夜里就成了凄厉的怨鬼,整晚嚎啕诅咒,吵得整个后宫不得安宁。整个圣女国,包括那位女君,全都死去多年,怨气冲天。”
成群的“死人”将虞渊包围,对他勾起自然的微笑,恳求他在女君面前说情,将自己打入冷宫,虞渊亦回以微笑,一一出言安抚。
对于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人,最好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惊动他们。
他转头看着段成璧,似笑非笑:
“所以你想和我合作逃离圣女国?可以,先把定位我的东西交出来。”
段成璧嗤笑一声,懒散垂眸:“若没有我的帮助,光凭你一个人,只有死在这里的份。你以为凭那位女君的修为手段,真看不出你是男是女?她留你在身边,能安好心?”
虞渊反唇相讥:“那我活命的几率也比修为被封只能在后宫苟活的段侍君大。”
说罢他不再理会段成璧,扬长而去。
虞渊回到大殿中向秋萱复命时,秋萱歪在她的龙椅上,一手托腮,一手翻看奏折。
深紫色大袖顺着她手腕滑下,露出其下掩盖的狰狞伤疤。
虞渊目光微微一凝,怕秋萱察觉,忙低下头。这一低头,他发现殿内烛火昏暗,能看见桌椅摆件的影子,却不见秋萱的。
虞渊眼角一抽,又抬起了头。
他的目的是取得东珠,通往第四层,其他的当看不到就好。
不过片刻,秋萱便看腻了奏折,挥手示意虞渊上前端茶倒水,同时不经意发问:
“有大臣上奏说,王城中有男子聚集于王宫门前,反对朕对男人的□□,群情激昂,其中亦不乏女子被其蛊惑参与其中,鸢鸢觉得朕是该把他们统统挂城墙,还是填池塘?”
不等虞渊回答,秋萱便自言自语道:
“罢了,城墙上已经挂不下了,所有男子填池塘吧。近来国中女子愈少,朕念在她们受人蒙蔽的份上,遣回家关禁闭就好。”
虞渊怔怔不语。
秋萱抬头问:“怎么,你也觉得朕对待男子太过苛刻?”
她的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虞渊摇了摇头。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挂城墙,岂是一个“苛刻”能形容得了的。
“朕也没办法啊,谁叫那些男子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妻教女,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心比天高,整日嚷嚷着要这个,吵吵着要那个,还妄图与女子地位齐平。他们要得越来越多,朕若不加以打压,圣女国就乱套了。待他们颠覆朕的统治,野心愈大,今日之男子便是明日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