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好难当(40)

　　云佩风边听边点头，手托着下巴看周筵布阵：“好。”
　　自从周筵开始布置阵法后，系统的任务完成度就唰唰往上涨。过往的陪伴和付出终于开始有了回报，云佩风仿佛一个蹲在瓜田里的老农，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这么高兴吗？”周筵早已摸透了云佩风的性子，知道对方一向直率坦荡，从不遮掩，但云佩风能这么高兴属实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云佩风反而觉得奇怪：“当然了……为什么不高兴？”
　　周筵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笑着摇头：“现在我还没有十全的把握，不敢规划护山大阵，要拦得住大乘期……让我再好好想想。”
　　“可能还要三五天时间。”他怕云佩风失望，及时补充了一句。
　　云佩风耸耸肩，对此毫不在意，周筵早已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期，让他无比满意。别说三五天，就算周筵再拖十天半个月他也愿意等。
　　现在他看周筵都比原先顺眼许多。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郜子枫带着苏决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推推搡搡，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天还没有亮透，大清早的他们出来做什么？”云佩风直起身子向窗外望去，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往常他们还要再睡半个时辰才会起床。
　　“我们去找师兄理论，”郜子枫在前面叫苏决往外走，“这事哪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才不管！”苏决叉着腰站在后面动也不动，“凭什么你是师兄？我比你高一个小境界，难道等我金丹期了还要管筑基期叫师兄吗？”
　　郜子枫过去拖他：“我比你大，又比你入门早，为什么不能当师兄？”
　　“我当时想去白叶谷就是不喜欢仙盟这种论资排辈的方式，陈力就列，能者居之——如果不是魔尊要求，我才不会加入这种小门派，尤其是和你这种自甘堕落的人为伍。”
　　“你怎么能这么说？！”郜子枫纵然脾气好也被他说得来了气，“我是因为有……”
　　他不想说出自己有逸灵病，说到一半时硬生生停住，苏决却把它当成理亏的表现：“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那你也不能说师父和师兄，”郜子枫气呼呼地说，“你能像师兄一样那么快到元婴期吗？”
　　“我也不说他们，他们是很厉害——我就只不服你，”苏决微抬下巴，“我们打一场，谁赢了谁当师兄，如何？”
　　郜子枫微微一愣，然而没有时间给他犹豫，苏决已经念出法诀，一道金色的光芒冲他袭来。
　　“金钟晃曜，神愆其行！”
　　郜子枫眼疾手快，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把苏决的金光挡了下来：“你怎么这样？”
　　“怎么？”苏决在玄渊派憋得狠了，终于有个能发泄的机会，说话的口气都比以往张扬不少，“不敢打的话你可以直接认输！”
　　郜子枫怎么可能认输？
　　他到底也是气盛的少年，当即抽出背后的宝剑，反手一道剑气冲苏决甩了过去。
　　云佩风没想到两个人能因为这种事情打起来，在窗口看得啧啧称奇。
　　“苏决这性格其实挺适合白叶谷，”他边看热闹边对周筵说，“能挣会抢……在玄渊派反而是屈才，我也不懂你当初为什么非要让他加入玄渊派。”
　　周筵研究阵法的同时，分出一半心神注意窗外：“玄渊派想要做大，必须有个主事的人。”
　　足够了解云佩风后，他知道对方不介意这些，说话也直接起来，只是没有透露自己的私心：“你和姜楷都不擅长这方面的事务，郜子枫也……”
　　他轻轻皱眉：“不太合适，所以我把苏决带了过来。”
　　“郜子枫管理那百亩灵田管得还挺好的，”云佩风不置可否，看两个少年斗法看得入神，“他怎么连符箓都舍不得用？”
　　郜子枫原本就因为穷在当符修，白白浪费一身剑灵根天赋。从剑阁秘境得到宝剑后，他才开始用姜楷的功法符剑双修，而打架的时候，由于修符的时间更长，他更喜欢用符箓攻击和防御。
　　但是……符纸和画符纹的丹砂银墨，都是需要钱的，每用一张符箓郜子枫的心都疼得滴血，为了省钱他非常努力地在斗法中使用剑道。
　　可他本就比苏决低一个小境界，灵力不及对方深厚，只使用剑道时很快就落了下风，不得不再次拿出符箓。
　　每一张符箓至少是十个灵石，郜子枫很想喊停，但一想到这次斗法的胜负关乎着自己能不能保住现在“师兄”的位置，便只能咬咬牙继续打下去。
　　苏决则游刃有余得多，他主修术法，偶尔用其他手段辅助，又是修炼速度极快的无垢灵体，根本不担心灵气和法力缺乏。他毫不慌乱，一道道法术把郜子枫打得连连后退。
　　不过也仅是如此。
　　郜子枫积攒的符箓极多，苏决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彻底打败他。
　　周筵抬头，目光在苏决浅显的御火诀和郜子枫脆弱的隔绝符间逡巡一会儿，评价道：“他们至少还要打两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
　　“他们这种修为，”云佩风随口答道，“打个三天三夜都不足为奇。”
　　筑基期学的东西非常浅显，法术很容易被破解，也没办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在云佩风看来完全是刮痧，被打中也没什么。
　　两个少年一来一往，即使打不过也能抗很久，不会那么容易输。
　　反观大乘期，每一招都是实打实的杀招，只要挨一下便是重伤，决胜负非常之快。
　　让云佩风估计的话，如果他和周筵对上，十招之内便能分优劣。三十招之后，如果处在下风的那个人还无法扭转颓势，就可以开始考虑怎么逃跑更快了。
　　不过合体期以上的修士非常不容易死，尤其是大乘期，即使你把敌人烧成灰也不能保证他真的死了，大家总有奇奇怪怪的后手能够卷土重来。
　　与之相比，低阶修士的性命如同琉璃一般脆弱。
　　周筵在操纵阵盘研究护山大阵，云佩风闲来无事，索性翻到窗外，坐在窗台上看小辈斗法。
　　两个少年都注意到了云佩风，但一个手中掐诀，另一个手中使剑，皆是紧要关头，谁也不敢分神。
　　郜子枫想省着符箓，尤为辛苦，好几次都没有防住苏决的攻击，所幸躲得及时，只有衣服被尖锐的法术切开了几道口子。
　　苏决利用他闪躲的功夫，再次用出御火诀，明亮的火焰缠绕成火蛇冲郜子枫而去，直袭他的面门。
　　郜子枫见状，急忙掏出淋湿符，以他为圆心的三尺内骤然下起瓢泼大雨，把火蛇浇灭。
　　然而借着雨水的掩盖，苏决的杀神诅咒悄然而至，正打在郜子枫身上。
　　筑基期的这种法术没法杀人，最多让人眼前一黑，郜子枫懵了一瞬，苏决赶紧利用这个机会念咒，想发动决胜负的一击。
　　“哎呀，你还愣着干什么？”云佩风终于忍不住开口，“先动为客，后应为主！他这眩晕咒要念一阵子，人有妖言，天内助主！”
　　郜子枫打了一个激灵，脑中灵光一现，如有神助般用出了一个最简单的诘屈聱牙咒。
　　诘屈聱牙咒会强迫人倒着读一遍之前说的话，苏决躲闪不及，直接被打中胸口。
　　苏决：“……”
　　郜子枫作弊！
　　他狠狠瞪了一眼郜子枫，身不由己地把刚才默念的冗长法诀倒着重复了一遍。
　　这段时间内，郜子枫已经准备好了一张牙疼符。苏决刚念完法诀立刻牙疼不已，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跳着脚狠狠挨了郜子枫两道剑气，落于下风几十招才重新找回优势。
　　云佩风不想让郜子枫输，又忍不住开口：“弃却众土，俯就支上，你剑气别只往他身上打！”
　　苏决往前走的时候掉进了郜子枫剑气挖的土坑里。
　　“水月逢之，动可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