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14)

　　来的那个人是个漂亮姑娘。
　　盛熙阳听见铃铛响，抬起头，就看见那个姑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穿着墨绿色的旗袍，身材很好，窈窕曲致，手里拿着一把小折扇。
　　她一进来，就拖长了不紧不慢的语调，“许老板——我的礼服还没有拿好吗？”
　　“霞儿姐大驾光临，”许老板抹了抹汗，一脸赔笑的模样，“快好了，刚刚在给小萍检查呢，我现在就给您写单据去。”
　　“动作慢得要死。”周霞轻嗤。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店里的盛霭。
　　那一瞬间，盛熙阳发现周霞的神情都变了。
　　“哟，”周霞眉眼带笑，慢慢走过来，“这不是盛总吗？”
　　盛熙阳看了一眼盛霭，却辨不清他的神情。
　　盛霭一如既往保持他待人温和和善的态度，“周小姐，久仰大名。”微微一顿，他向周霞介绍盛熙阳，“舍弟熙阳。”
　　同时，他也跟盛熙阳介绍周霞，“你应该听说过？周霞周小姐，电影明星。”
　　盛熙阳当然没有听说过。
　　不过眼前这个叫周霞的女子，眉眼明艳，长发微卷，略带一些妩媚，确实很像是电影明星。
　　盛熙阳冲周霞点了点头，“周小姐好。”
　　周霞掩嘴轻笑，目光重新落在盛霭的身上，“盛总——”
　　她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拖着音调，盛熙阳听着不大舒服。不确定周霞跟盛霭是什么关系，因为听说不管古代还是现代甚至民国，有钱人总喜欢包.养明星或者戏子，所以他也不敢肯定盛霭会不会也……
　　盛熙阳走到旁边去看衣服，耳朵倒是竖着听。
　　周霞轻声问盛霭：“下午有空喝杯茶吗？”
　　“工作繁忙，”盛霭道，“恐怕难以赴约。”
　　“怎么人家什么时候约你，你都忙。”周霞往前走了一步，涂着丹蔻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盛霭的衣领，“忙这个，忙那个，什么时候才忙着想我。”
　　盛熙阳低着头假装在看衣服，眼镜却已经瞪大。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
　　难道这个周霞小姐真的是他哥的……
　　然而，下一刻，盛熙阳听见盛霭突然唤了他一声：“熙阳。”
　　盛熙阳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有种偷听被抓的心虚。
　　然而，盛霭只是淡淡一笑，问他：“下午我跟周小姐一起喝下午茶，反正你也没有课了，便同我一起去，如何？”
　　周霞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第24章 动手打架
　　盛熙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去当电灯泡。
　　他一时有些犹豫，但抬眼对上盛霭的视线，不知为何，总感觉从盛霭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盛熙阳觉得盛霭可能需要他的帮忙。
　　于是点了点头。
　　周霞脸色不太好，以扇掩面，轻轻哼了一声，转头喝斥她的丫头，“拿个衣服拿这么久！”
　　那丫头起初也是很跋扈的，但被自家小姐骂了，一声不敢吭，只低着头。
　　许老板把单据递给那个叫小萍的丫头，把全新的一套礼服也递给了小萍。
　　周霞踏着高跟鞋走到了门边，又回过头来，倚在门边，向盛霭抛了个媚眼，“那——下午三点，辉煌大酒店，不见不散，盛总。”
　　说完便也袅袅婷婷地走了。
　　许老板这个时候才点头哈腰地来跟盛霭道歉，要给盛熙阳量尺寸。
　　盛霭道：“我已经给他量好了，写在你的本子上了。”
　　许老板一怔，“这……真是麻烦盛总了。”
　　“不麻烦，”盛霭看了一眼店铺外飞驰离去的车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似随口跟许老板打听道，“周小姐订新礼服，可是要参加什么晚宴？”
　　“害，”许老板显然对周霞有些忌惮，“我也不清楚，只是周小姐最近和宁大帅家的少爷走得近，报纸上都登了好几次……”
　　盛熙阳思考，所以许老板怕的不是周小姐，而是宁大帅家的那位少爷。
　　他抬眼去看盛霭，在盛霭眼中看到了些许的沉默。
　　最后盛霭也把他答应好要跟盛熙阳一起订做的那套西服给忘了，给许老板付了定金后，便带着盛熙阳离开了。
　　到了车上，盛熙阳忍不住问盛霭，“哥哥，那个周小姐，跟你关系……不好吗？”
　　盛霭开着车，温和道：“没有什么好或者不好，我跟她算不得多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微微一顿，“她有心接近我，我也想弄清楚她的目的。”
　　盛熙阳点了点头。
　　才来没几天，这尔虞我诈是一天都没停过。
　　盛熙阳觉得周霞长得是真漂亮，比现代的很多明星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因此忍不住道：“周小姐……长得很漂亮。”
　　“是吗？”盛霭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熙阳喜欢她？”
　　“啊？”盛熙阳一愣，连忙摇头，“没，我只是感慨一下。”
　　但很快，他又反客为主，“那你不喜欢她吗，哥哥？人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很正常嘛。”
　　“喜欢……”盛霭重复了一遍盛熙阳的话。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在反复品味“喜欢”这个词的含义。过了很久，还是回答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盛熙阳觉得，盛霭长到这么大，不可能没有对谁动过心，只是他现在突然很好奇，盛霭如果不喜欢周霞，那是他早就心有所属，还是受过情伤，亦或是完全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所以盛熙阳又问道：“那哥哥，你就没喜欢过谁吗？”微微一顿，他露出一个笑容，凑到盛霭面前，“还是说，哥哥早就心有所属啦？”
　　盛霭一怔，侧过头看着盛熙阳。
　　盛熙阳的笑容无邪又天真，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可能吧。”盛霭微微动了动眼眸，眼底浮现温柔又悲凉的笑意，“不过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
　　在外面吃完午饭，盛熙阳跟着盛霭回到了盛氏商行。
　　回来的路上，盛熙阳一直在想盛霭之前说过的话。
　　好久以前……曾经心有所属？
　　盛熙阳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八卦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到盛霭身上，他就很想知道很多事情。
　　盛霭以前喜欢过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感觉像盛霭这样的性格，也不是特别主动的，所以可能是个很活泼的姑娘？
　　因为下午要去跟周霞喝下午茶，所以盛熙阳没有回家，但他吃饱了饭就会困，在盛霭的办公室坐了半小时，就快在沙发上睡着了。
　　盛霭过来轻轻拍醒他，对他道：“隔壁房间有床，去睡一觉，时间到了我叫你起床。”
　　盛熙阳迷迷瞪瞪点头。
　　他起身去了隔壁房间，在关上房间门的时候，看见盛霭的秘书进了盛霭的办公室，也关上了门。
　　盛熙阳没多想，知道他们在谈公事。
　　他也没有睡多久，就眯了个半小时，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盛熙阳坐起身，没等盛霭来叫他，自己去找了洗手间，稍微把自己打理了一下。他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钟已经指向了两点四十。
　　盛熙阳洗完手，刚想离开洗手间，就听见外面有人低声说话。
　　他本想离开，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两人提到了“盛总”。
　　盛熙阳于是顿住了脚步。
　　一人低声道：“姜秘书进了盛总的办公室，都快一小时了，还没出来呢。”
　　另一人从鼻子里发出哼笑，“盛总不是就喜欢这一款的吗？”
　　外头的人又道：“不过，看那个姜秘书，也是唯唯诺诺小小心心的，谁信他这么大胆敢和盛总行苟且之事？”
　　另一人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好久之前，盛总不是特别宠他那个小秘书吗？都差点被登报了，听说花了好大价钱才压下来的。盛总就好这口，之前那个小秘书也是不论早晚跟在盛总身边，盛总对他的好到不正常，不过……哼哼，最后还不是自讨苦吃，那个小秘书卷款跑了，还几乎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