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他盛世美颜(251)
四人八目相对,空气里都漂浮着尴尬的气息。
仿佛有几行大字从众人头顶缓缓升起——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陪在他的身边演戏,他追随在他的身边报恩……
诡异的四角恋场景让在场的四个人脸色比陈憬白面前那盆绿油油的绿萝还要青翠。
叶源愣了愣:“殿下怎么知道的?”
你前世自己说的。
景佑咳了声,面不改色:“我就是,关心一下下属。”
他顿了顿又找补:“就你俩这情况,瞎子也该看出来了,再说了,别说你没看出来陈憬白和塞希尔是怎么回事。”
“你俩这样僵持,塞希尔也很为难,都来找我哭了好几次了,让我把你这张金刚嘴撬开,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再不然把你俩头按到一起亲……咳咳,把你俩绑一起送婚姻登记处算了。”
就塞希尔和陈憬白那演技,确实很难看不出来,但叶源还是有些迟疑:“但我们都是omega,要是真的在一起……殿下不觉得很奇怪吗?”
“两辈子都过去了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景佑脱口而出。
叶源:“啊?”
“不是,”景佑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茶,“我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叶源茫然:“这是原则性问题啊,不该纠结吗?”
也对,这确实不是小事。
景佑想了想,只能说:“你自己想清楚吧,别人也不能替你做决定。”
叶源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嗯,我知道。”
他低头,凝视着手里清亮的茶汤,眉心微微蹙起,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事还是得想清楚再说,再慎重一点……但不管怎么说,总觉得听殿下说话得到了很大的信心和力量。”
景佑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毫无阻碍接受他和陈憬白的事。
叶源偏头看向景佑,感慨似的说:“每次见殿下这么……坚定,就好像任何难事都不算什么,就觉得,一直困扰的事情好像真的不算什么了。”
景佑怔了下,眼尾弯起,浓密眼睫压成一线,“这是因为这些事对你来说本来就不算什么。”
“——就像你当年说,你为了报恩一路追逐我那样。”
景佑调侃他,“叶源,一个想报恩的人,是不会花长篇大论去诉说童年伤痛的,而报恩的人只会记得自己饿了好几天之后,捧在手里的那碗饭。”
“你心里最深的伤痛是童年时遭遇的不公,现在这些事——”
“追求喜欢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公开身份,只为了给世界上万万千千的omega谋一个平等的权利……本来就是你想要做的事,不需要我给你力量你也会去做。”
叶源哑然。
——权益是吃饱了饭的人才会追求的东西,而我追求那个让我吃饱饭的人。
但谁会为了帮助让自己吃饱饭的人实现虚无缥缈的梦想,而砸了自己的饭碗呢?
在景佑眼里,叶源其实更像是一个从泥沼里爬出来的人,千方百计想要为还在泥沼里的同类递一把梯子。
童年带来的影响往往会影响人的一生,哪怕叶源知道不能屈服于命运,带着妹妹从小山村里出逃,如今也已经功成名就,但年幼时的遭遇还是不可避免地在他的骨子里烙印上了自卑的痕迹。
他把这一切归功于了景佑,觉得只有景佑这样天生尊贵,自信无畏的人才能做出这样听起来就很伟大的事,却忘了,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其实只有自己。
“虽然但是……”叶源困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吗?”
景佑笑得偏过头,好半天才转回来,正色道:“就当是上辈子说过的吧,总之——”
“在某个风景不那么美好的傍晚,咱俩双双负伤,预感死亡临近,于是你对着你上司我敞开心扉一顿输出,末了还跟我抱怨,说跟着我混三天饿九顿,最后连心上人都追不到,让我这辈子对你好点,起码帮你把暗恋对象给追回来。”
他还是没忍住,微微笑起来:
“所以啊,想追谁就勇敢大胆的去吧,陈憬白出身公爵府又如何,你这不是还有我吗。”
“……”叶源简直哭笑不得,“殿下,咱下次编故事能编个吉利点的背景吗,比如某天发生了一件大喜事特别开心风景特别动人,我喝多了酒触景生情,找你当树洞……双双负伤等死是什么鬼啊?这么惨的吗?”
嘴上反驳,叶源心底却微微一动。
虽然理智知道景佑完全在瞎编,但他从来就不是喜欢到处找人倾诉心里话的人,不到濒死那一刻,还真说不出这么……掏心窝的话。
所以,景佑这些话是……
景佑悠然饮茶:“懒得编了,将就点。”
叶源摇头失笑,笑意渐渐淡了,凝视着景佑冷白优美的侧脸,在心底一晒:殿下啊,有一点你还真是说错了。
要不是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哪来的勇气在这作死呢。
议政厅那场持续整整半月的议论上,面对其他官员寸步不让的激烈言辞,一项项证据被列出,哪怕叶源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悄悄捏了一把汗。
所幸最终的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景佑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仍然记得十分清晰:
“你们提出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所有的道路都已经铺平,有什么新的问题你可以继续提出,但我不接受一切以性别为前提的攻讦——”
“帝国以能者居之,不是以alpha居之。”
笼罩在omega头顶的阴云渐渐散开,叶源心情轻松,随口道:
“您之前说让我多留几天……这个倒是有些为难,就算我现在就想清楚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延迟返回驻地啊,这可是违规的,殿下要想我留下,不如尽快把太子妃带回来大婚,这样我就能靠着参加婚礼的名义名正言顺留下了。”
“……”景佑无语,“为了给你找个借口留下,我还得结个婚?”
叶源扬眉:“没办法,要合情合理合法嘛,不然我就只能把我腿打折了。”
景佑无情地说:“还是折你的腿吧,你太子妃的父亲才刚被救出来,还得养一段时间的伤。”
说是这么说,以联邦那边的医疗技术,除了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淮岸身上的其他伤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至于淮裴……现在拦着他回来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叶源也知道这个症结,提议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直接从联邦议会下手。”
“那些议员这些年可没少做违法乱纪的事,把柄一抓一大把,反正那个亚特也没办法再钳制太子妃了,直接掀了他的老底不好吗?”
“这样不行啊,”景佑低头笑笑,“淮裴他父亲是救出来了,但他当初以我未婚夫的身份参与宴会的证据可还握在亚特手里。”
“咱们要是动手,亚特连查都不用查,就可以直接指名道姓把罪名安在我们头上,再进一步栽给淮裴,说我们栽赃陷害……国家面前,联邦那些人不会信我们的,而且,这样做很容易激化民族仇恨情绪,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叶源蹙眉:“他说就说呗,我们可以把太子妃接回来啊。”
他抬起头,迎上景佑的眼神,忽然反应过来。
是,淮裴是有退路,帝国就是他的退路。
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就等于他当着联邦无数人的面,彻底背弃了联邦。
从此以后,他都将背负着叛国贼的罪名。
其实,在淮裴刚来帝国时,景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也这样做了。
——彻底斩除他和联邦之间的联系,让他只能依附于帝国,只能依附于他,永远不能生出二心。
他那时谈不上喜不喜欢,也分不出多少精力给淮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直接把事情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