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236)
“先前一场胜负未分,不如继续。”见钟离晴执意如此,席御炎叹了口气,却是朝姬无愿邀战道。
“也好,”垂眸一笑,姬无愿又看了一眼一派从容的钟离晴,下意识抚了抚腕间,随即摇了摇头,跟着席御炎走向堂后柴房,素衣飘然,檀香浅浅,唯余佳人依稀轻喃,“……小心。”
勾了勾唇,钟离晴没有回应,凝神望向冷然不语的明秋落,眸光逐渐锋利。
“你不是我的对手。”待那两人身影消失,明秋落仍未起身,只是神色专注地抚摸着桌上的长弓;指尖摩挲过弓身的纹路,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眼中的怅然哀色却不愿轻易教人看见。
回答她的却是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
“刺啦——”明秋落手握长弓,险而又险地避开随后连续袭来的三道剑光,弓身与剑刃接连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打在人的心头。
看了看被剑气撕裂的衣摆,以及小臂上一道细细的血痕,明秋落蛮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任由血珠滴落,金色的眸子弯起,仿若含着笑意,眼底却酝酿着一团血色,伴着难以察觉的凄婉:“钟离晴,你可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来,文案上的四句话,好像前一句忘记写了……哎我这黄鱼脑子QWQ
第三句——欠你的,怕是还不起了,不若我把命给你吧……这句是岑北卿的台词,我翻到前面一百九十几章的时候,发现我忘记了加上去了,手动打个补丁_(:з」∠)_
然后,明二公主居然一个人占了两句,我对她是真爱2333
没错,写明二的时候我一直代入的是木婉清,我是木姑娘的脑残粉嘤嘤嘤(TVB版和蒋欣那版我都好喜欢的!)
(其实第四句一开始是想给姬无愿的,然后码着码着我就给忘了这一茬了……算了反正偏离大纲了也不要在意细节了就这样吧科科)
好了,祝大家新年快乐,狗年旺旺旺~
明天我来看评论,随即抽十个小天使发红包,就酱,爱你们么么啾~~
第209章 耳钉
“心?呵, 有心又如何, 无情又如何?明姑娘莫要忘了, 如今, 在这天斗大会之中,你我皆是敌人——多余的情绪, 还是收起来得好。”钟离晴望进她盛满不甘与凄色的眼底,却毫无动容, 冷笑一声, 反手挽了个剑花, 剑锋直指向她。
“说得倒是好听,我却不信, 若是那妘十三站在你面前, 你可还下得了手?”明秋落摇了摇头,一边朝后退去,一边提起手中的长弓。
随着她指尖轻抚弓身上的纹路, 那长弓开始闪烁起绚烂夺目的光华来,自一点弥漫至整个弓身, 全都散发出极致的辉芒, 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不可逼视的光晕之中。
而那团光芒所蔓生的可怖气势, 也教钟离晴不由运起神识,警惕到了极点——她自忖:若是被明秋落这一箭刺中,还焉有命在?
前一刻还在与她温言软语,情深意切,下一刻就兵刃相加, 恐怕这位明姑娘口中的感情,也需好好掂量三分——虽则钟离晴本就没有多当真就是了。
她与这明秋落无甚印象,就算真有过几面之缘,于她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要钟离晴为了她三言两语就放弃抵抗,却是笑话。
唯一教钟离晴至此还未敢轻举妄动的缘故,不过是她自知——正如明秋落先前所言那般——她不是对手。
只是,就这么认输,到底不是她的风格,好歹也要撞一回南墙,她才甘心。
要说经验,钟离晴自不会托大,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对付远程的弓箭手最有效的方法,乃是近身搏斗。
瞅准了明秋落持弓的架势,抢在她下一式前,钟离晴足尖一点,没等她张弓搭上箭,立即闪身到她面前,寸心剑直削而出,目标正是她纤细的脖颈。
那眼中的狠戾,教人心头生凉。
明秋落下盘不动,上身微微后倾,避开那抹脖而来的剑光,提弓的手上撩,只听铮然一声,残影划过,弓身与剑刃已相击不下数回,余音嗡嗡,竟是被掩盖在第一击下。
钟离晴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剑刃传回腕间,又从腕间反震,剧痛之下,她来不及思考,凭着肌肉的惯性扭身翻转了半圈,卸下了那股力道,随即又在滞空之时,一拧身,执剑轻转,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朝着明秋落肩颈处点去。
在她以为就要得手时,眼前却陡地一花,那黑衣的弓箭手已经消失在眼前。
——好快的身手!
不,比那身手更快的,是她射出的箭!
却是在钟离晴一招用老,新招未续之时,明秋落已经反借着这股余劲,拉开了距离,左臂平举,右手拨弦,也不见她有多余的动作,那弦上便已凭空生出一支通体纯金的光箭,箭头尖锐,箭身细长,箭尾上的羽翎根根分明,纤毫毕现,竟与真正的箭别无二致!
——不同于普通的羽箭,这光箭上裹挟着惊人的威势,比之前在弓身发光时所展露的,更要可怕上千倍百倍。
钟离晴丝毫不怀疑,若是避闪不及,自己绝对会在那箭光之下,灰飞烟灭。
她持剑的手一紧,心中委实有些挣扎:值此危急关头,她是否该抛开顾忌,动用空间之力呢?
要知道,这箭再快,却也快不过空间之力。
虽说瞬移之法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开明秋落的光箭,但是也同样将钟离晴的底牌暴露在外,且不说她与明秋落的对阵情形会不会落入别人眼中,若是她想要更进一步,在比斗中有所建树,那一味靠着身法闪避,显然是不够的。
钟离晴也晓得,她此时遇到的明秋落,再加上方才的席御炎与姬无愿三人,都已经有了金仙之上的实力,而自己以一介真仙的修为,能与明秋落斡旋到现在,不过是对方还不曾对她起杀心罢了。
可这却不代表着自己能够以此为凭仗,有恃无恐地试探下去……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事到如今,怕是顾不得许多了!
打定主意,即使暴露自己拥有的空间之力也在所不惜,钟离晴索性放弃了仗剑相抗,眼睁睁看着明秋落的光箭急速而来,体内空间灵力已经准备好在关键时刻发动,瞬移到她背后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在光箭堪堪突破她体外的护身屏障,即将接触到她的身体,而她也即将要消失在原处时,一股比那光箭更为凌厉霸道的劲气从后逼近,以远甚数倍的速度和力度,撞开了前一箭。
“叮——”一声脆响,前头一支光箭碎裂成无数光点,在她眼前逸散开来,而后一支则擦着她的鬓发,贴着她的耳朵,钉向了她身后的位置。
“轰轰轰——”那光箭穿透了墙壁,竟是将半个走廊都轰成了废墟。
眯了眯眼睛,控制住抚摸鬓发的冲动,钟离晴心中暗暗苦笑:想来,这才是明秋落真正的实力……而方才那第一支光箭,竟好似玩笑一般。
“发什么愣!缘何不躲开?”明秋落惊怒的声音响起,钟离晴抬眸看她,正好见到她眼中那一抹还未收敛的后怕之色。
嘴唇嗫嚅几下,钟离晴低头看向灰尘弥漫的地面,调整了一番心情,片刻后却是抬头望着她,下定决心般正色道:“你说得不错,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不与你争,这座传送阵,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便舒了口气,长剑一甩,就要转身离开。
方自转身之际,刚才被光箭划过而依旧灼热的耳廓却蓦地一凉。
钟离晴呼吸一窒,感受到紧贴着身后的曼妙曲线,不由僵住了动作——背对着她的眼中却兀自划过一抹冷厉。
明秋落自身后虚虚搂住她,唇瓣轻触着她发烫的耳朵,贴近她耳边轻喃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次就先放过你,等这天斗大会结束以后,再与你算账——钟离晴,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
冷笑一声,正要回话,耳垂却蓦地一润,随即一凉,钟离晴勃然作色,不及偏头避开,那人已带着笑意,渐行渐远:“这是信物……我们,来日方长。”
随着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落在耳垂的,是一枚冰凉冷硬的耳钉,正是几次三番唤起她注意,教她有特别感应的那一枚。
想不到,明秋落竟是将这枚耳钉予了她。
换作别的,钟离晴都能毫不留情地扔了,独独这枚耳钉,却教她……舍不得。
抚了抚那一点凉意,似乎耳垂上被轻吻的战栗灼热也跟着淡然下来,仿若淬了冰的眸子闪了又闪,终究化为一声轻叹,苦笑着放下了手。
罢了。
多想无益,还是去寻别处的传送阵吧。
“谁?”无奈摇头,正待转身离去之际,却陡地感觉到一处紊乱的气息,钟离晴惊觉,竟是才发现那处隐着一个身影。
若非自己太过大意,便是这鬼祟之辈太过狡猾。
厉喝一声,寸心直指前方,钟离晴蹙起了眉头,却是极快地瞥眼扫了一下退路。
寸心剑锋所指,扬起一道凌厉的风,拂起打碎的废墟灰烬,朦胧间,像是见到了熟悉的身形。
自嘲一笑,剑锋不动,左手更是警惕地掐了个诀。
须臾,尘埃落定之处,显现出一片纯白的衣角。
钟离晴持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
一道无形的气流卷起地上的灰土,清扫出一条干净的路来,衣袂蹁跹,袖摆逶迤,扬尘尽伏过后,却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
钟离晴看得一愣,眼眶不觉已是涩然。
那长身玉立的清隽身影,多少次出现在梦境之中,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总是遥不可及。
恋了多久,便苦了多久,念了多久,便也痛了多久。
她终于了悟,那不是她心上的白月光,也不是她胸口的朱砂痣……是她挣不脱的魇,也是她渡不过的劫。
那人负手望来,眸光悠远,神色淡淡,钟离晴却觉得像是被窥破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浑身不自在起来。
钟离晴想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来做什么?又来了多久?可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是张了张口,却只吐出这一句来:“妘少主,真巧。”
犹豫地舔舔唇,正要解释,不期然对上了妘尧淡漠的眼神——那黑曜石一样温润又纯粹的眼中没有一点她预料的怨怒,也没有她所熟悉的温柔,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心中一咯噔,面上却已经下意识地扬起了轻佻的笑意。
是不甘示弱的盔甲,也是自欺欺人的伪装。
呿,可笑!
自己与她是什么关系?
做得什么事,又为何要怕她?
左右,她也不在意……
“明秋落,不是良配。”就在钟离晴几乎要忍不住落荒而逃时,妘尧总算开了口,只是她所言,却教钟离晴不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