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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49)

作者:Ashitaka 时间:2019-05-06 20:32 标签:HE 轻松

  “是我——”
  柳亚东一时找不到准确的名词。是我同学?没错但不止是这个。是我朋友?我兄弟?没错但不止是这个。是我特别喜欢的人?有病吧,跟人说这个,这不脑子有点儿问题么。是我——到底他妈的是我什么啊操?柳亚东已经没法儿给兰舟一个定规的身份了。他旁逸斜出,离得既近又远,偏执伫立在那个他惶惑的位置。
  “我同伴儿。”
  “哦,那天开业你帮着点火那个?小兰。”
  “嗯。”
  “你俩一般大?”
  “他大我几个月。”
  “我上次见了。”
  “哪儿?”
  “春水堂呀,邵老板文老板吃饭玩儿牌,邵老板带去的。邵老板要了烟,讲明要他送进去。我说邵老板能把人带到文老板面前,那都是器重的,讲不定就被相中带回北京咧?到时候你要抱他的大腿。”邹静静笑嘿嘿的,扭头开包拿东西:火机、女烟、避孕套。
  胡自强难得说句牛逼的:第一次办那个,不是你在嫖她,是她在嫖你。这得是真枪实弹来过才说得出的话。
  柳亚东说不清他这会儿的感觉——又说不清了,他发觉自己就跟个笑话似的,动不动就说不清说不清。他这叫无知还是愚蠢呢?
  邹静静把没叠的被子往床拐一窝,腾出个空当,说:“够用了,先办正事呗。”
  拆烟一样撕塑料封皮,盒盖打开往出一倒,几个铝皮色的方形小包装。邹静静捻起一个扔他,故意逗他:“会戴么你?这是中号的。你呢,戴的时候不要急着展开,包到头上再朝下捋,那头上有个小软泡,戴的时候捏住它。你知道那个气囊干嘛的不?”邹静静笑,压着嗓子黏糊说:“......放你的精/液。”
  柳亚东立刻把避孕套往回一扔,好像它烫手,是个证据,“算了!”
  邹静静眉头抬高,怪叫:“算了?!什么叫算了?你性无能啊?”
  柳亚东皱眉和她对峙,“你就当我是吧。”背对她坐回凳子,虾一样曲着背,继续用棉球擦拭指缝间的红漆;
  邹静静鼻翼翕动,怄气受屈地唇角下垮,过会儿又刚毅地抿成道短短的横线。她哼的一声无比轻快,空蹬了一脚,接着半跪上床,顾自开始脱衣服,动作幅度颇大。玻璃丝袜从腿上褪下来,是会有些旖旎的声音的,冬日静电一般呲啦啦。是因为很静,这动静才入了柳亚东的耳。他胳膊汗毛立即耸起,仿若他动情难耐,荡漾得面红耳赤。但还不是,心间升腾的全是不适,好比背后是条蜕皮的大蟒,他意乱但不情迷。他一帧两帧,穿插着闪回,指缝间缕缕酒精的冰凉。
  兰舟提裤子,锁头撞击金属声;兰舟在厕间冲澡,细密水流声;兰舟很偶然的,手匿在被窝里谨小地升降,他窃听到的一丝沉浊的鼻息声。这才是他一直以来的微澜,他的情迷。
  到只剩了内裤胸罩,邹静静才停。她咬着唇,戗直地拿烟过来抽,“妈的怂货。”
  柳亚东染红了四五团棉絮。
  门锁一阵微响,柳亚东猛地扭头张望,弹起箭步冲上前,打翻了酒精瓶,酒精咕噜噜漫洇一地。
  其实是风拍门。邹静静看他停在那里不动,脸上陡的一阵庆幸,继而失魂落魄。
  特别复杂而有意思,不是一个无知男孩儿能酝酿成的东西。
  邹静静没会儿就把屋子抽得起雾。
  “你有心上人吧?”
  “心上人”这个说法显得特别古奥,似是织女之于牛郎,白娘子之于许仙,崔莺莺之于张生。有一种纯真又虚渺的滋味儿,让人心尖儿那点嫩肉,被甲盖微微一掐。
  “你先别抽了,我把酒精洒一地,回头火星子蹦上来再把这儿烧了。”柳亚东绞了块儿湿布擦地,“有。”
  “你是不是成天做她的春梦?”
  柳亚东叹气:“不是。”
  “才怪!”
  “没有成天。”
  “那是多少天?两天?三天?”邹静静追问。
  柳亚东用沉默表示:和你有个鸡毛的关系。
  “你肯定特别痛苦。”邹静静咂嘴熄掉烟,搔抓腋下,笃定道:“小小年纪但爱而不得,是嘛?”
  “......你把衣服穿上行么?是个屁。”
  “我又没光屁股!”就是露着奶。
  柳亚东拧着脖子不看,“不一样么?!”
  邹静静噗嗤笑开,乐悠悠地说:“你真正派。”
  “谢谢你。”柳亚东阴腔怪调地笑。
  她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件往回套:“我们这行的,都只有一个想法,喜欢她就把她睡掉。睡觉是快活的,她可能不喜欢你的人,但喜欢睡觉这档子事儿。睡着睡着爱上了你,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不流氓吗?”
  邹静静朝他啐:“呸!哦,你们打架放贷开赌场就不流氓啦?”
  “但——”
  “逼歪什么呀你逼歪,你就是胆儿小。发财和这个是一样的,不怕未必有,怕就什么也没有。”
  “说得就不是一码。”
  “爱是不是。妈的老娘白跑一趟,教你个童子军我还挺兴奋,结果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哎不行,套子给你上钟费你得付给我。”邹静静伸手,“买卖不成情意在,你别忘了来年回家跟我一道,老乡。”
  柳亚东顺去床尾摸外套口袋,不晓得行情,“多少?”
  “五块。”
  柳亚东耸眉,邹静静耸肩,“特惠价。”
  很巧很巧,邹静静下楼,赶上兰舟上楼。两人在暗处停了一刻,才错肩朝前。


第29章
  兰舟开锁,柳亚东拉门,动作间形成了一次对抗。柳亚东感觉到了兰舟目光中的审视,甚是他自己都可能不知道。委婉地说,屋里浮有不重但确凿的女性香气。
  兰舟有询问的意思,嘴巴一张,话又停在那里。他改弯腰脱鞋,说:“好饿。”
  柳亚东含着股焦郁,反映到生理是他喉头缩紧上下滚动,但都以兰舟的不闻不问告终。他稍懈,又微怒,扶着脖颈停了会儿,柔声说:“光有面条。”
  “面条行,我烧锅水。”兰舟绕过他去厨间,目光划过床央,做了片刻逗留。
  柳亚东扥他,故意顶他肩膀一记似的,“我去给你弄。”
  “好。”兰舟退开不动。柳亚东越过他径直朝前。
  厨间是六十瓦的挂口灯,灯色粗疏,顶上蛛丝吃风一撩掉进锅,沸水里溶了,这汤算废了。柳亚东骂了声日你娘,关火要倒掉重接。他脑仁缩水,光着手去端,结结实实挨了蜇。他都不知道在神游个什么。面品质也委实不佳,楼下饭铺里两块钱一筒,说是麦粉里搀蛋清揉的,口感韧又营养,鬼晓得?除了黄不溜秋,吃着有个鸡/巴的蛋味。无心菜丢墙拐,日久发蔫,柳亚东逐层剥去黄叶,余下嫩心过水一涤,折断扔进锅。吹拂开热纱,翠与米色相间,不说多引诱人,至少是滚烫的。他要去隔壁借麻油提香,被兰舟堵着,停在门框间。
  很久没比个头了,原先比分胶着相差无几,疏忽大意里,柳亚东已经要微低头看他。以往兰舟察觉肯定会似真似假地懊恼,再大口吃饭企图翻盘,这回却没有。
  他五官朝一处聚集,口吻显得焦急:“你是不是淌血了?”
  “什么?”柳亚东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哪块伤了?”
  “我没伤。”柳亚东愣着。
  兰舟扭头望矮桌:透红的棉团,大敞的酒精瓶。你不想偏都难。
  柳亚东突然就乐了,偏开脸冲墙直笑,“那是红油漆。”他挓挲着左手往兰舟鼻子上盖,加追说:“来你闻。”
  兰舟朝前凑,鼻尖小幅一耸,像个将信将疑的兔儿。
  “真的。”
  兰舟揪着肩下落,吐气道:“吓我一跳。”
  柳亚东空了几秒,不笑,整个儿手掌往兰舟脸上盖去。这纯属就叫犯贱,兰舟被他按得倒退,唔囔骂道:“操,柳亚东!”干坏事儿的见好就收,撤手又盯了他几秒,笑说:“吃面吧,快潽锅了。”
  兰舟拿来两只纸碗分面,总得来说像个操心命的妈,面拢共没几筷,他分了一多半进了柳亚东的碗,嫩菜心捡嫩的给他,根底往自己碗里一倒,剩点儿零碎漂在汤里,活像碗刷锅水。柳亚东嗤笑,问你有病没病?自己说饿,分我这么多。说着又一筷筷往他碗里送。翻来倒去,几次易地,面都快坨了。不再说话,各自埋头,就着碟切细的干扁豆,呼噜噜的往嘴里塞面。确实一般,又普通得踏实,喉到胃,一路暖融融地熨帖下去。食物是最质朴的释放与添补,撂下筷子,像很多东西都搁浅,继而飘远了。
  ——猛然那么一刹。柳亚东瞄向窗外,肩蹭过耳廓,身体前倾,最后一口面汤咕咚下肚。
  “怎么了?”兰舟问,跟着他目光方向看去。窗外是黑,黑里有对栋楼宇的形廓。
  柳亚东压低嗓子,像一番斟酌决定小心求证一个秘密。他鼻梁的投影显得含义深重,“船儿,我问你。”
  兰舟也目光专注,他习惯用同样的谨密对待柳亚东的严肃。“怎么了?”柳亚东手背上黏了根短短的面,他捻起来,自然而然地递进嘴里。
  “你有时候,是不是能听见火车的声音?很小。”
  说完他觉得这话如同梦呓,像何其芳造的诗。
  诗就是过剩的思绪寄于他物。
  月爬高幕。攀墙是技能重拾了,柳亚东身轻如燕,做贼真不错,一抹鼻子反观兰舟,一不训练手脚明显钝了,该挨顿老广的打。他上墙大费周折,下墙是左右为难。柳亚东在底下展臂,昂头一副痞了吧唧的样子,说:“你蹦我怀里吧,我接着你。”
  “用不着。”兰舟梗着来,往左挪,偏不瞄准他,“肋条给你踢断。”
  柳亚东张着胳膊追向左,阴腔怪调地恫吓他:“崴断脚我不背你啊,你晚上就在野地里睡吧。”
  “崴不断,你闪远点。”兰舟朝右。
  “倔——驴。”他拖长音。
  “野——狗。”他也睚眦必报。
  “你小心胃下垂。”
  “滚。”
  他唰啦就跳将下来,衣摆朝后一鼓。
  素水近几日没有雨水,一路是燥的砂石,却不见脏,踩着有沙雪质地。路逼仄,逶迤如道随地摆放的绳索,曲折地沿着走,两侧是青灰的高墙,像在罅隙间找出路,月一不够明,就骤然如梦境。从没人说技校职工后楼临着间县立疯人院,不是兰舟提,更也不知道疯人院下川往前一里,有截南北贯通,近废弃的铁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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