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双性)(58)
就在他以为这番话把侨逸杰噎得哑口无言,这场荒谬的争吵该翻篇了。少顷,那人对他说:“行……你给我滚!马上滚!老子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滥货!”“……”侨逸杰的双眼通红得可怕,背对着他的徐远被他突如其来提高音量吓得抖了抖,更因此忽略了其中细不可闻的哭颤。
良久,徐远才勉强找回自己被吓跑的三魂七魄,火气腾得也跟着冒出头。如果放在平时他巴不得侨逸杰说这话,本来就是他们单方面用那条见不得人的视频逼他就范,更别提拿撤下他靠自己本事挣得的《定风波》主角一并威胁,不然他至于在这两个混球面前像条狗一样只晓得摇尾乞怜么。
可现在侨逸杰让他滚,还说他是烂货是吧?急火攻心之下,徐远非但不会如他的愿,还指着大门反想要将他扫地出门:“这地是你哥让我住的,为了求我安心住下,他还要把房子过户给我,你不知道吗?所以这是我的地盘,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侨逸杰,你就是个只晓得靠家庭背景坑蒙拐骗不学无术的社会渣滓,人渣,败类!要滚也该是你滚!……”
男人和男人之间素来不屑于拌嘴吵架,或者说吵不过几句一般人都憋不住该举拳互殴了,侨逸全程握紧着拳头,脑门上暴起的蜿蜒青筋和骇人铁青面色看上去很是吓人,轮打嘴仗,这人总能把他压制地死死的。
强扭过头,侨逸杰笨拙粗暴地用衣袖擦拭一下眼眶里快要撑不住滑落的透明液体,他觉得自己快要克制不住揍人的冲动了,真的,青年感到能吸进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脑子越来越混乱没法思考太多,只剩下一种极其阴暗的想法不断地在心底滋生壮大……再待下去他真的会把对面的男人掐死。
一阵沉默,徐远感觉肚皮紧绷绷的,心慌慌的像是被人揪着心脏揉捏,有股说不出的异样感,不知道是不是动怒带来的影响,深吸几口空气,他暗暗掐疼掌心,保持清醒。
“我这就走。”说完,侨逸杰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徐远梗着脖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不去看他是怎么离开的。小高听到侨逸杰驾车从庭院外出的动静,再等上几分钟,她这会迟疑地探出头,看到徐远已经不在客厅,估计是回房了。
拿着扫帚和吸尘器,女人开始收拾被侨逸杰砸碎的一些装饰工艺品,边扫边觉得可惜,她还挺喜欢这些每天被自己擦拭得亮晶晶的摆设的,当然如果她知道这些东西的市场价值怕是会更感心疼。
晚饭时分,徐远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几个小时过去,侨逸杰一直没再回来。刚出炉的饭菜冒着热气,他搅动起瓷碗里的清汤,碗里的倒影扭曲旋转着,很不真切。
不是说他想让侨逸杰回来……大部分晚饭都是跟他一块吃,徐远觉得自己只是有点不习惯。“小高。”徐远喝了几口汤,抬头让她再多乘一碗过来。等小高放下冒着袅袅热气的菜汤,他又说:“你坐下来一起吃吧。”“……”“你看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要浪费粮食比较好,你觉得呢?”徐远坐在那,小高第一次发现原来这餐桌还挺宽挺长的。
但是侨先生他们在的时候实际也就占了一,二个位置,那时怎么就没这种空旷的感觉呢?她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身为一名爱岗敬业的家政人员,顺着主人家的意愿做事是必须的。
而且,许是错觉,徐先生看上去有点落寞……相识相处了这些时日,她自然于心不忍。
临睡前,徐远给叶星宇发了条带着浓浓歉意的短信,他不怎么想打电话,害怕会发生无言以对的尴尬场面,这种事,说不清的。叶星宇嘴上说再多不介意,心里怎么想的,陷入过热恋中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没跟他解释过非得跟侨家兄弟在一起的根本原因,现在不会说以后更不可能说,被录了那种视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即使是号称不会在意其他,眼里只有他的叶星宇。
特别是业星宇。
辗转反侧,心里刮着的风暴不比被他搅得凌乱的床被好到哪里去。忐忑地等待,几分钟到了徐远这都像过了半个多小时似的漫长,好在青年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回复道:别想太多,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这个想法永远不会变。早点睡别累了自己和我们的孩子,晚安,我爱你。我爱你后头牵带着几个红扑扑直跳的爱心。
他爱我……徐远笑了笑,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条短信,世上最缥缈最老套的三个字让仿佛喝了碳酸汽水一般,满肚子里翻滚着,止不住甜腻的气泡咕嘟咕嘟顶着嗓子眼。只是永远这个字眼太沉重了,他无法去相信。唯一期望的是叶星宇说的永远能比宋宇泽说的永远长那么一点,一点就好。
徐远坐起身,一脸郑重其事地拨通叶星宇的号码。
“喂?”青年跟他说话的语气轻柔的像一根晃晃悠悠,准确无误地落到心尖上的白色羽毛:“怎么了?又睡不着了?那我给你和宝宝说个睡前故事怎么样?”
“我这有个更好的睡前故事,你想不想听?”
“嗯?那你说吧。”
“叶星宇,我爱你。”
“……”
“说完了,喜欢这个故事吗?”
“……”
“我睡了,”男人含着笑:“晚安。”通讯的另一头,叶星宇手心捂着额际,听着手机里的盲音,很无奈。心说你这样让我今晚还怎么睡……真是的。
第79章
互表心意为徐远带来整日的好心情是毋庸置疑的。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小高做的饭菜总能余下不少,对于侨逸杰连日的夜不归宿,徐远面上无动于衷,甚至同小高调笑道,某人不在更节省粮食,下回不用做这么多。
困在这间楼屋无法出门的时日里,徐远给自己找了不少打发时间的爱好。大量的阅读是其一,还有就是捡起高中时学过一阵的素描,在书房里摆好画架,找张杂志上的人像临摹或是靠自己想象,随意在上头画点东西,有时候,他能一整个下午都坐在那,全身心投入进去,虽然成品肯定不够细腻好看,完成时的成就感却总归是有的。
“……”今天他画废了算不清第几张草稿了,画架旁的垃圾篓眼见着就要满溢出来,画架下都是飞落的皮擦灰,放下折断一截的铅笔尖,徐远再不愿意承认也不行——不知何故,他有些放不下心。
侨逸明主动接到徐远打到办公室内线的电话,不得不说有点意外。
“喂?……那个,你今天过来吗?”
“什么事?”侨逸明自小接受的精英教育令他十分善于一心二用,甚至多用,继续工作的同时把座机设定成音量外扩,没等徐远再开口,他停下手中的钢笔:“肚子有状况?”
“不是。”男人很快否认,于是侨逸明继续审查批阅手头上的文件,静静等着徐远那边道明他的意图。“你昨天托人送的海产,挺好吃的。”“都是海上打捞后立马空运过来的,自然很新鲜,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继续订。”“……嗯,好。”
捏着座机,徐远听到青年那头似乎有人在敲门,侨逸明也确实出声让门外的人稍等。“你继续忙吧,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你了。”侨逸明掐捏着眉心,年纪轻轻思绪过多的下场便是他头顶上隐于黑发间的银发可比同卵同胞的侨逸杰多生了好几根。
目不转睛保持住工作效率的情况下,侨逸明仍然舍得分一点注意力在徐远身上,没有嗯嗯敷衍着挂掉,他正在看一份狗屁不通完全可以丢进垃圾桶的策划报告,写报告的人他早想开了,碍于亲戚颜面一直留到现在,同他冷峻的面容相比,语调柔得不可思议:“这几天我都没办法回去陪你,公司这边我暂时脱不开身,逸杰出了车祸,等……”
“车祸?”徐远直接打断他,“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伤得很重吗?怎么会出车祸?伤哪了……不对,如果我不打这通电话你就一直不说!?他在哪家医院?……”一连串的问号,侨逸明握笔的手停滞了几秒,随即在纸张上某段字下方画出一条笔直的黑线。
这里,需要打回重改。
没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荡,脚腕骨折,过了观察期就可以出院。这是侨逸明的原话。
VIP看护房。
侨逸杰觉得自己再在这间白花花,充满消毒水臭味的套间再多待半天怕是会疯。可是明天才能出院。而住院期间他期待见到的人压根面都没露过,这让他很挫败,恨得牙痒痒。这几天躺病床上不是吃就是睡,还总有几个小护士往他这跑,嘘寒问暖的,闹心得很。
徐远不来……摆明还在生气,有没有搞错,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吧?!
侨逸杰那天跑到一家朋友开的酒庄会所借酒浇愁,一个人窝在吧台处喝闷酒,凶神恶煞见谁都想揍的模样惹得认识他的狐朋狗友们没一个刚上前招惹。侨逸杰曾经是他们的领头羊,飙车泡妞样样通,家境也是里头顶级的好。太久不出来鬼混,虽然很难相信,但大家都默认他这是河边湿了鞋,碰上冤家了。
明灭不定的暧昧气氛,一个两个都在窃窃私语能让侨少失魂落魄为情所伤的小娘们真是有能耐。指不定跟上回把他从海岛气回来的是同一个。也有人说,什么小娘们,没听跟侨少去海岛玩回来的人说嘛,追的是个老男人,那男还跟他哥有一腿,两兄弟天天在家开淫趴呢。看侨少失魂落魄的可怜样,该不会是被带绿帽了吧?毕竟能共侍两夫的人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正好钻到侨逸杰耳朵里,酒保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人,没等他放下手上的擦抹和红酒杯,侨逸杰摇摇晃晃地,起身对着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的脸就是一拳,那人素来看不惯他,吃痛后,顶着乌青的眼眶獐牙虎爪地就要扑过来!却被其他人拦住……“诶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别介啊”“冷静点啊你俩!……”“草他妈的你敢打我!……你们放开!侨逸杰我忍你很久了!”
“龟孙子老子打的就是你!”侨逸杰趁着他被人架着手脚,又冲他挡中央猛踹一脚,这会这哥们是真歇菜了,疼得满地打滚,跟条臭虫没两样。在场人面面相窥,商量着把受伤的先拖出去,免得等会这两人互看不对眼又闹起来
有和事老出面让侨逸杰别跟哥们置气,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好个鸡巴。算他跑的快,”打个酒嗝,侨逸杰笑得邪气:“下回就没这么好运了。”“……是是是,总之你消消气。来,我陪你喝。”
后来,侨逸杰晕乎乎的就把跟徐远吵架的事忘得彻底,说自己要回家,在别人店里吵得不可开交,招来不少人侧目——当然他当时醉成一滩烂泥不可能记得这么多细节,都是后来开酒庄的哥们带了补品来慰问时顺便告知的。
会所这位哥们给他叫了代驾,哪知道车子才开出不到几百米,倒在副驾驶位的青年犯了混,伸手去跟司机抢夺方向盘,嚷嚷着要快点回家,起开让他开之类的,司机被弄得措手不及,冷汗直冒。争执中,流线型的名贵超跑就这样歪歪斜斜,拐着弯撞到水泥筑的马路牙子上。车头直冒烟,猛力的冲击下气垫弹出来撞到他,侨逸杰即刻晕死过去。
好在出事后这位狐朋狗友结结巴巴联系的人是他哥,送到医院检查没大碍后,侨逸明交代知晓内情的人别乱传,在源头压下了这件不大不小的意外。如果让他爸妈或是爷爷知晓,怕是要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