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双性)(45)

　　叶星宇步子大，萨瓦娜尽量想跟上，脚步加快了些。青年沉默的侧脸在她看来魅力非凡，这令她愈发期待着不久后，同这个外表冰冷，不近人情的中国男人的第一次幽会。
　　走过一个转角，一向老神在在的叶星宇顿住，浅褐色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略微放大。女人好奇于他的止步：“嗯？怎么了星宇。”“……”他没想过会在这里，在这所酒店里见到这个意想不到的人——注意到叶星宇后，抱着双膝坐蹲在酒店房门旁，下了飞机直奔到这，等了近一个多小时的男人徐徐绽开一个青涩的笑容。
　　一路上徐远想着的是快点见到他，而今见到了，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尤其是注意到跟叶星宇并排同行的陌生女人。那令叶星宇心尖发颤的笑弧没过几秒便僵在脸上，没等徐远开口，“这位是？……”
　　萨瓦娜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巡视，大概是蹲在那有一会了，灰色长衣长裤，抱着皮甲外套的男人略带急促扶着墙站起身来，腿肚子打颤得厉害，显得有些笨拙。叶星宇看出来了，不过没去扶他。“你好……”“你好啊~”这人长得倒是很不错，是跟叶星宇这种花美男截然相反的类型，五官周正，身材伟岸。眨眨眼，萨瓦娜还等着青年把人介绍给自己认识认识，然而叶星宇愣是不吭声，看上去有些烦躁和不耐。他没打算给这两位初次见面的人充当和事佬介绍一番，拿出门卡嘀的一声响，径直打开门。
　　“进来。”青年见男人还傻愣在外头，压低声调，头也不回地说道。徐远面露些许为难，朝女人颌了颌首示意，这才跟着叶星宇一道进去。青年闪身让他先往里走，随后便要关门，不知为何，萨瓦娜直觉有异，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会影响叶星宇……于是对这门缝画蛇添足地喊了句：“星宇，半小时后顶楼见，别忘了哦。”说完，撩了撩秀发，自行离开。
　　酒店套房内。
　　“你怎么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异口同声地，叶星宇和徐远相互对望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直到徐远率先移开视线，想到女人那句半小时后见，带着怨气皱了皱眉：“看来是我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叶星宇一面脱衣服，一面说道：“别说这种话，我不想跟你吵。既然大老远来一趟就好好呆着。”“……”徐远其实是信任他的，而且叶星宇眼下冷谈的态度也是他先前种下的因果，怪不得旁人。
　　商务套房配有客厅卧房和办公用的小书房，客厅配有挂墙电视，米白家具，会客桌等等，整套客房跟一般的小型公寓没多大差别。叶星宇一言不发到浴室洗澡，徐远脱了外套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初始音量很小，他没花心思去放大，心不在焉地换了几个台，停留在某个音乐频道。
　　配合花花绿绿，颜色缤纷的MV，听着时下流行的口水歌，乘机到现在，四五个小时的旅程，一路上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徐远久违地感受到点点困意。
　　浴室不时间传来的淋浴声停后不久，青年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手上拿着另一条，脚踩拖鞋带来一路水迹走过来，把毛巾丢到徐远怀里：“帮我擦个头。”“……好。”他坐上沙发，徐远便绕到他身后站着方便擦拭。擦着擦着，徐远说：“你的头发长得好快，长了很多，有空得去剪剪了。”“嗯。”“工作都还顺利吗？导演是法国人了吧，你们怎么交流的？英语？”“不然呢。”“外国剧组的伙食应该都不错，难得你终于长点肉了。”“吃得多当然长肉。”叶星宇兴致缺缺地应着他的话，几次下来，徐远干脆闭了嘴，加速手上的动作。基本擦干后，徐远把毛巾直接放落到他肩上：“OK。你可以去赴约了。我晚上没吃东西，介不介意我用你房里的座机叫点东西上来吃？”
　　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叶星宇不着痕迹蹙了蹙眉头：“一点东西都没吃吗，袁小爱没给你随便买点垫会肚子？”“她没跟来。”不过徐远之所以能找到叶星宇的门房号，还是多亏袁小爱找熟人问来的。原本叶星宇是以为徐远在N市有什么活动需要出席，顺道来看望自己，现在知道他是特地一个人飞来探班的，心底不免感到愉快，像是夏日时分一口气喝完一整罐冰镇汽水，胃里咕噜噜得直冒小泡儿。“……”即便如此，他也没在面上流露出半分开心，只说：“电话在那，还有点餐牌，想吃什么自己点。”
　　少倾，徐远悠悠地嗯了一声，对叶星宇没主动交代赴约的事暗感气闷，但是碍于面子和自认充分信任叶星宇，他没想主动就此事说什么，而叶星宇换了身衣服，又在浴室捣鼓一会发型造型后，独自出去了，连去哪都没同他提及。
　　青年离开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上一秒还盯着电视的徐远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捂住脸瘫倒着，世上估计再找不到比他更蠢笨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在别人心里是多么不可或缺的存在，到头来不过是一时冲动地跑来自取其辱。
　　可除了叶星宇，他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想要倾诉，可以倾诉困境的对象了。如果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还会愿意同他在一起吗？……徐远既害怕知道答案又像是为了证明某种价值的存在，忍不住地，极度迫切地想要知道真实的答案。
　　酒店顶楼。
　　叶星宇一踏出电梯，映入眼帘的便是各色霓虹灯泡连接拼订而成的耀眼挂缀，整个顶楼都属于这家酒吧的营业范畴。左手边供人点酒的吧台台面覆盖一层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特殊大理石，倒U型的木质酒格一眼望去设计感十足，中央特地规划出供客人跳舞狂欢的热舞区，夜未深，一位钢琴手正在为驻场女歌手低沉磁性的烟嗓增添少许清远悠扬的节奏。若是到夜间十一点，会有专业DJ到场打碟，炒热气氛。舞区不远处的四周摆放着桌椅，这家店最出名的是右边的露天看台，点上一杯酒，坐那俯瞰夜晚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别有一番风味。
　　叶星宇按时赴的约，而他在吧台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女主角这才姗姗来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萨瓦娜的样子可一点没感觉到她有半分言语里说的不好意思。叶星宇笑了笑，唤来调酒师，询问她的意见后，点了杯长岛冰茶。饮品未上桌前，莎瓦娜单手支着头，眼波流转，配合着身上那件半露事业线的吊带小A裙，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女性特有的妩媚，配上那张国际范的明星脸，不少在场男士都暗地给予关注。
　　对于女人用食指在自己手背上暗示性画圈的调情行径，叶星宇半挑着眉，纹丝未动。“星宇，事到如今我不多说废话了，你觉得，”女人轻咬着够到嘴边的小拇指，模样可人：“我怎么样？是你的菜么。”“是我喜欢的类型。”叶星宇回答的很爽快。
　　就在莎瓦娜内心雀跃之际，他又说：“只是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所以很抱歉，怕是没法接受你的心意了。”“……”莎瓦娜沉默半响，贴上他的手臂，离得很近，青年身上若有似无的冷香令她有些情难自却：“你今晚约了我，说明你还是喜欢我的……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关于女朋友这件事。”反正这部戏拍完，各走各走的阳关道，圈内不少这种露水夫妻。
　　“约你是为了说清楚，”青年一口饮净小杯里的威士忌，徒留几块来不及融化的冰块沉在杯底：“顺便，喝一杯。”说完，他拍一下女人的手臂：“虽然没入冬，还是挺冷的，多穿点比较好。”省得冻感冒了拖累拍戏进度。
　　萨瓦娜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就这样干脆利落地走掉，回头正好见到酒保为自己令送上一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女士，这是那位先生送您的。”顺着他的提示望过去，女人歪歪头，朝送酒的人浅浅一笑，勾得那人深感有戏，整理下仪表，朝她走过来。成年人嘛，总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及时转移，直到发现下一个目标出现之前，先找个替代品消遣消遣也并无不可。
　　用叶星宇临走前给的房卡刷开门锁，徐远刚推开门就瞧见本该在某处约会靓女的人靠在玄关，语气生硬地问他：“你去哪了？怎么手机一直关机，完全打不通。”找袁小爱要来青年的住址后，徐远除了身份证手机钱包，其余什么都没带。登机前侨逸杰打来好几个电话，他回了一条：临时有事，勿扰。就一直关机到现在，如今想想是不是也该开会机了。
　　“忘记开了，我到楼下附近买了点吃的。”侧身绕过挡在门前的叶星宇，徐远拎着一个塑料小食袋解释道。将东西放到桌上，他进到洗手间洗个手。叶星宇斜眼看了会静静立在那的塑料袋，垂首呼出口气。走过去稍稍拨开，还没等他看清里头的东西，一股冲鼻的臭味自下而上熏得他不得不眯细了眼：“这什么……好臭，你买的什么啊，怎么不在酒店点东西吃……跑出去也不说一声。”
　　“怎么，你还怕我会把自己弄丢不成。”徐远打趣道，甩掉手上的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当他解开包装，把袋里的东西完全拿出来，味更大了。叶星宇往后缩着脖子终于看清——臭豆腐……吗？黑乎乎的油炸豆腐块，上边洒满红辣椒，难怪味这么重。瞧见他避之不及的有趣神态，徐远临时起了捉弄他的兴头，用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问他，想吃吗？试试看，挺好吃的。
　　“……你自己吃吧。”叶星宇受不了似的移开目光，后来想到一些问题，面上还是那副嫌弃的表情：“这玩意不健康吧？你还是别吃了，吃坏肚子怎么办。”“没事，不是路边摊买的，还是挺卫生的。”“……不是，”黑乎乎的能卫生到哪里去，青年嫌恶地揉揉鼻尖：“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还喜欢吃这种玩意？”
　　“大概因为怀孕了，最近口味变得有点奇怪。”出锅没多久的豆腐的外皮酥脆很，徐远亟不可待地咬了大半口，唇齿间盈满是浓厚的酱汁味夹带着少许豆腐特有的清香，他是不太能吃辣椒的那种人，因而才吃一口，在开着中央空调的房间里，额际仍冒出不少细汗。好在还买了冰酸奶，一辣一甜中和下来，徐远深感眼下是这段日子以来，最幸福美好的时刻。
　　“怀孕了？谁？谁怀孕？”一开始，叶星宇以为是自己听错，蹲在徐远跟前问，可男人忙着对付美食没空回答，况且他方才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徐远其实没怎么听到。“你先等等，”抓住徐远握筷子的手，叶星宇挤坐到他身侧，怕他继续吃，机智地先把那碗臭到他呼吸不畅的小吃推到一臂远开外：“谁怀孕了？”

　　第66章

　　看着美食远去，徐远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惋惜，不过在飞机上他就打定主意要亲自告诉叶星宇这件事，既然他问了，正好：“我，我怀孕了。”“……”“只是还没基因检查，所以孩子是谁的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徐远回忆了一下：“也就这星期，多亏了你姐。”“……什么意思？”
　　听着徐远以轻描淡写地口吻讲述这段他缺席时发现的诸多事情，越听，叶星宇心里越发觉得不是个滋味。徐远大致说完后，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与面容凝重的青年相反，他深感轻松了很多，当他还想再尝几块臭豆腐，伸手去够时，青年眼疾手快把整盘小吃全倒进垃圾桶，徐远顿时傻了眼。
　　“你干嘛……好浪费啊。”
　　挠着头，青年带着任性同他说：“不健康别吃了看到都怕……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堆，都只说那些……家伙不愿意你流掉，还有那个姓宋的……凭什么敢对你说那种话！……为什么要管那些家伙怎么想，”叶星宇蹲到他跟前，眼里是何情绪一时间徐远分辨不清，他追问道：“徐远，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