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双性)(28)

　　“出差还习惯吗？”
　　“还行。”
　　“这半个月你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我让人挑几个好剧本送过去。”“……”按了大约几分钟，王良才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够了。
　　一份黑皮泛光的文件丢到徐远面前，“你看一下，没什么异议的话就签了。”王良说着，顺便还递了只笔过去。徐远疑惑地翻开文件夹，开头几个大字震得他脑袋一时间有点发懵：演艺企划合同书。再往下扫看几眼，甲方是王良公司的大名，乙方写着徐远两个大字。
　　“王董，我……”徐远咬了咬下唇，“我不能签。”签了他就真成了王良身边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宠物狗了。
　　短暂的沉默后，王良只说了一句：“你考虑清楚，看清楚条款，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徐远把合同推了回去，“我考虑的很清楚，谢谢你的一片好意。我……已经决定单干了，成败与否都是我自己的事，以后就不劳烦你劳心费力了。”
　　王良扭转座椅，正面对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张温良柔和的脸上难得带上了极明显，极赤裸的鄙夷：“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业星宇而拒绝我，徐远啊，你没有这么蠢吧？啊？”“……”也许吧，徐远在心里悄声说道。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王良没有拦他。
　　走出大厦，夜空霓亮，戴着口罩的男人走到十字路口前，停驻。警示新人止步的刺眼红灯在对面闪烁不已，紧接着很快转换成了绿灯，大步往前迈，混在一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徐远突然就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踏实。
　　其实刚才摊牌时，只有自己清楚心跳已经快要像是要爆炸了。在接到林叔平的电影邀约，已经私下签了合约后，徐远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找机会同王良说清楚，尽快脱离掉这种见不得光的桃色关系。这种关系如同一把双刃剑，握在手里越久，就越容易伤到自己，今后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徐远在计程车上接到了业星宇的来电：“怎么不在家？”“在外头办点事，现在正准备回去。你今天收工这么早？”“恩，本来想说给你个惊喜来着……”“我快到了，你等着吧。”徐远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高速变换的路灯和街景，如释重负地轻吁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半个月后，也不知道是王良的反击还是别的什么，业星宇和伍力都有告知徐远有人在网上撒播他的所谓黑料，大多数是徐远年少成名时的一些荒唐事，例如耍大牌，摆臭脸，在片场醉醺醺的演戏，没有艺人的职业道德之类的老旧污点。
　　徐远倒觉得人家说的也没错，以前确实是不成熟，没有用心去经营艺人事业。再说了他也没法真的去澄清反击什么，终归那些黑料说的本来就是真的。总之现在唯一被他放在心上的正事就是等着新片开机，靠这部片子打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翻身战。
　　左顾右盼的，终于盼来了开机的日子。
　　按照业内惯例，拍摄团队在风和日丽的清晨，就地在取景地举办了一场低调的开机仪式。虽然简单低调，也还是凭着林叔平这个国际知名导演和现下还算有热度关注的徐远多年后再次合作作为噱头吸引了不少记者，一时间把不算大的取景场地挤得水泄不通。
　　第一天拍摄，徐远觉得自己表现的差强人意，可林叔平并没向以前那样用严厉的措辞指正他，反而颇有耐心的教导指引着，这让徐远感叹人上了年纪性格真是会变的。不过当天收工后林叔平还是私下犀利的指出他现在的问题：“你不要心里包袱太重，总想着展现最好的演技，过于演技的演技就成刻意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徐远稍显失落的点点头。
　　好在知道了要症后，接下来的拍摄林叔平就满意得多了，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徐远在演戏方面还是有天赐的灵性和慧根的，而这些难得的东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完全消逝掉。没有白费自个纠结了好几个星期，最后决定推掉其他同样愿意出演的大牌演员，独独选中他。
　　大概拍摄了二个星期左右，某天，才到片场，坐在休息间正在上妆的徐远听到脚步声由远至近，睁开眼便见到林叔平夹着根烟走进来。“你们先出去。”遣散了化妆师和从伍力手下辞职后专门给徐远当助理的袁小爱。
　　“刚才制片方跟我说了个事。”林导皱着眉深吸一口烟，平常很少见他在工作期间抽烟的，徐远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他等待下文。“他们要求换掉你”林叔平砸吧了一下嘴里苦涩的烟味，嘴边的皱纹挤到了一块，显得格外沧桑：“不然就马上撤资。”

　　第45章

　　沉默片刻后，“为什么？”徐远问。
　　“我也觉着莫名其妙，原先说好演员方面由我自由选择，现在他娘的整这么一出，”林叔平狠啜了口烟屁股，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差池，他也没法跟徐远保证什么，只说：“今你先回去，等我跟投资方那边商议清楚……总之你回去等消息吧。”
　　徐远看着化妆镜子中倒映的自己，他本就比较白，这会面无血色的蠢样看上去更是惨白得有些吓人了。自诩专业，本想冲林叔平假笑一下以示素养，却发现嘴角这会如何都提不起来，真是令人难堪。经过这段时间的拍摄，林叔平当然看得出徐远在演戏方面下的苦功，察觉到他不同于曾经的转变，大抵能体会到徐远此时的难受。安抚地拍了两下徐远的肩膀，让他别想太多，这几天好好休息。
　　“徐哥？”
　　呆在走廊的袁小爱和化妆师见导演出来了，两人微微低头向他颌首打了招呼后再进去。徐远正单手支着额头坐在原位，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化妆师上前想继续为他上妆，徐远抬头，说不用了，麻烦她给自己卸妆，今天不拍。
　　卸完妆，徐远让袁小爱去发动车子，打道回府。内心抱持着强烈的不安于诸多疑问，袁小爱没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追问到底怎么回事。身为助理，只要徐远要求的，她都会照做。到了家，徐远临下车前交代她：“明天开始不用来接我，有其他安排的话我会再找你。”还是半句没提为何不拍了。袁小爱捏紧方向盘，眼见着徐远关好车门，正欲离去，她还是没忍住，咬牙叫住他：“徐哥。”徐远回头弯下腰隔着车窗望向她，半响，袁小爱只憋出一句：“……我，等你电话。”徐远愣了几秒，苦笑着点点头。
　　W市城郊大型古装拍摄基地。
　　坐在休息椅上的青年接过助理刚买的黑咖啡，才抿了几口，就有些亟不可待地放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某个电话号码，他不太确定这个时间段那人得不得空接，心里多少带着些许忐忑。大概过了十几秒，就在他即将放弃，要挂断之际，那头有了回应。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的。“嗨，”手指摩挲着咖啡纸杯上的纹路，即使那人看不到，业星宇下意识地还是自带着浅笑说道：“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昨天熬夜了？还是没睡好？”“没……挺好的。”“你生气了？”“为什么这么问？”“前天说好回去探你班，可剧组这边临时改计划没放我走。现在还在古城这呆着……这半个月估计是回不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说到没做到是我的错……对不起啊。”女助理走到正在讲电话的业星宇跟前，小声提醒他该上戏了。
　　“没，你专心工作。不必为这种小事向我道歉。”“跟你有关的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等了一会，由于男人久不回话，业星宇只得站起身，看一眼神色稍显急躁的助理，“回去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而后又柔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我这边要开工了。”“没。”今天的徐远话少得可怜，业星宇没多想，只当他是拍戏拍累了。“那，我挂了？”“恩再见。”“徐远。”“什么？”“我很想你。”
　　滴滴滴地忙音传来，徐远面露茫然，关于换角，他果然无法向任何人开口倾诉。他只能等。而等待一向是最折磨人的。
　　闷在家里足不出户，短短几天，他无法集中精力看电视或者进行一些其他休闲娱乐的活动，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安静地窝在沙发或者躺在床上频繁地查看手机，生怕错过林业平的所谓通知。
　　通知没有等到，倒是每天都会收到业星宇百忙之中专门抽空隔着城市打过来的长途问候，一开始徐远还会嗯嗯啊啊，敷衍着跟他聊几句，后来业星宇再打过来他都当没听到，过后再发条短信说最近很忙。
　　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屋子里，徐远免不了会胡思乱想：这次的事是王良搞的鬼？亦或是宋宇泽看不惯自己？还是得罪了谁却不自知。眼前的路倏然间变得布满荆棘，深不透光。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坐以待毙地等。
　　某天，徐远总归是盼来了林业平的电话，短短十几秒，林业平没多说什么，就报了串地址让他去赴一场饭局。
　　市内某五星酒店。
　　到了酒店大堂，走进去没几步徐远就被几个路人认了出来。毕竟现在电视台上还在热火朝天地轮番播着业星宇和他演的电视剧，人气或多或少地逐渐在积攒。“你好，那个，能签个名吗？”有两位趁着他等电梯时小心翼翼地跟上去询问。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纸笔，刷刷几笔，徐远刚一签完，电梯门恰好打开。
　　全二楼隶属于一间古色古香的中餐厅，身着旗袍站在电梯口的服务员像是提前被人预知过徐远会来，，没等徐远开口，她率先说道：“徐先生，这边请。”并且把人领到雅间门口，恭敬地推开门。几秒后，服务员奇怪于这位客人为什么还不顺势走进去。
　　“徐先生？”“……什么？呃。”林业平见人来了，立马起身招呼徐远赶紧过来。机械性地迈着步子到林导身旁，徐远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林业平这种忠于自我，颇为自傲的老牌导演其实并不习惯于这种酒桌上谈“买卖”的饭局，可为了不换掉自己钦定的男主角，他今晚特地约出了幕后提出换人要求的投资商，算是为保住徐远做最后的努力。“徐远，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脑子里乱哄哄的，徐远头一回觉得林业平说话特别小声，完全听不清楚，也很难去理解林业平话里的含义。如果他是一台电脑，那现在的状态大概是当机了还重启无能。见徐远嘴巴紧闭着不搭话，林业平暗地皱起眉头，对他的表现心生不满。不过转脸还是向投资商们说了几句圆场的客套话，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力荐的演员徐远。”
　　“哦？”西装革履的青年眼带不屑上下打量着徐远，毫不避免地，薄薄的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当着徐远的面开门见山说道：“看起来可不怎么样啊？所以我说换个知名度更高的演员不是更好吗？我可不敢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身上砸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能被林导选中，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今天有幸亲眼见到徐先生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再说也开机好几周了，再换人，确实比较麻烦。”
　　面对仿若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相貌高度相似的两张脸，此时的徐远完全丧失了与生俱来的语言能力。

　　第46章

　　黑色桥车驶入闹市区最为繁华的地段，停立于某一栋公寓楼的地下车库内。
　　年过半白，头发花白的桥车司机正襟危坐，对后座位正在发生的一位装扮得人模人样的青年压着一位比他年长多岁的男人激烈拥吻的冲击画面视而不见，身为侨家人专属司机中的一员，眼下这个场面实际对他而言并不算是最荒唐的，至少乔家二少没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把人“就地正法”。当然，即便侨二少真忍不住想上演一段绘声绘色的活春宫，侨家的大长子也并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