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7)
从接到猫到现在,它一句都没叫。
它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缅因装傻。
泡泡在旁边插嘴:“缅因是吧?你倒是喵啊,别是被吓着了吧?别那么没见识。他这个人类很特别的,能听懂猫说话,你也能听懂他说话。除非你又聋又哑。”
谢松亭蹲下来问:“是不是不会说话?”
猫抬头,蹭他垂下来的手,一路从掌骨蹭到他手腕。
它头顶的毛十分顺滑,一股富贵的柔软味道,蹭得谢松亭一点脾气也没有。
谢松亭:“听得懂就点头。”
缅因蹭完,挨着他,不叫,但是点了头。
泡泡嚣张大笑。
“哈哈,还是个不会说话的笨蛋!它可是个哑巴,你这么问它,不会以为它能回你吧!”
“它又不是听不见,不要说了。”
泡泡一副被严重挑衅了的样子:“你带猫回家经过我同意了吗!现在我问两句就这么维护它!我又没打它!你简直……你根本就不爱我了!我才是先来的!”
谢松亭:“……”
不爱你养你七年,有些猫该注意点言辞了。
他觉得自己像瞒着老大生了二胎,老大正在生气。但是这二胎又不是他主动要的,完全可以说飞来横祸。
养席必思的猫有什么好处,被席必思的幻象缠着不放吗?现在还要被泡泡骂。
谢松亭有些疲倦。
他很少出门,走一会儿路都像要了命,这两天又是去咨询又是去接猫,身体很累,早就没有精力应对泡泡的情绪。
他想解释,眼皮子却遵从本能开始打架,又要睡过去。
缅因看他尤其困,走到泡泡面前,嗅了嗅泡泡。
棕虎斑自始至终态度温和,不炸毛,不压低耳朵,瞳孔不放大。明明和泡泡相比,自己才是小猫,却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
缅因看起来没有攻击它的意图。
泡泡微微放松了警惕,大胆地说:“看我干嘛?再看挠你眼珠子。”
缅因缓慢地伸出猫爪。
它像人伸手一样按住泡泡的脸,按到泡泡脑袋偏向一边。力道不大,但很坚决。
泡泡被推愣了:“你干什么?”
缅因把视线投向谢松亭,又转回来。
意思是,他要睡觉,你不要吵,我们聊。
猫之间总有人类看不懂的部分,即使那个人类能听懂猫说话。比如,其实它们也可以通过眼神交流,这眼神人类看不懂。
泡泡喵了一声,难得大度一回:“看在谢松亭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刚才推我了,那咱们出去聊,他要睡觉了。”
“你要带缅因出门?”
谢松亭起身走向卧室,顺嘴问。
泡泡甩甩尾巴,态度欠奉:“我们出去交流一下感情,你别管。”
这句谢松亭没听清。
他扑上床,已经一脚踏入睡门,只记得自己应该是回了一句。
“别打架,我不关门了。”
“知道!”
从门口出来一路下楼梯,泡泡领着缅因往小区门口走,路上像大王开道,这喊一句,那叫一声。偶尔有猫走到它面前,和它碰碰鼻子,闻一闻它。
缅因不说话,只是观察猫和猫之间的交流。
如果有猫想来嗅闻它,它很快地躲开。
被别的猫问起它,泡泡就说:“它是个哑巴,挺傻的。”省去了缅因解释的麻烦。
泡泡一直把它带到电动车车库顶棚,自己先找好地方躺下,回身看到缅因弹跳不太熟练的样子,笑他:“这么大的猫连跳都不会,哈哈!”
话音刚落,缅因已经跃到它面前。
长毛猫本就给猫压迫感,再加上缅因嘴呈方形,头上有明显的虎斑,骨架宽大结实,像头小老虎,把泡泡惊了一跳。
它强装镇定:“还不错嘛。”
缅因皱起脸,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说怪异并不是因为这味道难闻,而是他觉得里面有让猫上瘾的因素。过了一会儿,确定味道的发源地,他才明白这是什么味道。
是泡泡害怕的味道。
猫的嗅觉如此灵敏,和其他动物有些不太一样。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尤其晒,两只猫却一点不觉得热,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开始舔毛。
一时间,这片地方都是猫舔毛咂摸嘴的声音。
泡泡舔了一会儿,抬头说:“能不能别装了?”
缅因仍在有样学样,看似很不熟练地舔毛,闻言扭头看它。
“?”
“我知道你能说话,骗得了人还能骗得了我?”
“……”
“别这么看着我,我都十岁了,是不是哑巴我还不清楚?骗骗小猫得了。”
“……好吧。”
这么说,被骗的谢松亭也是小猫了。缅因想。
“哼哼,”泡泡说,“放心,我不会告诉谢松亭的。你叫什么名字?”
“贝斯。”
就算泡泡和谢松亭说他会说话,他也有办法让谢松亭不信。谁让他现在只是个小猫。
泡泡眼神诡异:“你说你叫什么?贝斯?”
缅因点头。
“出去别说我没提醒你,”泡泡以老江湖的口吻告诫它,“谢松亭最讨厌的人好像就叫贝斯。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个名字,但如果你要告诉他你叫贝斯,那你还是哑巴着好,我怕他犯病把你给弄死。”
缅因艰难地消化信息。
讨厌他他还能理解,犯病是什么意思?至于最后半句“把你给弄死”,他自动忽略了。这句话在他世界里不应该存在。
“他生病了?”
“你不知道?”
“什么病?”缅因语气急促,“什么病?”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还能把他给治好啊?你们这些小猫,就是想得太多,以为自己什么都做得到,实际上呢,还不是每天为了吃的讨好人类。”泡泡翻了个白眼,“精神分裂。前几年他总和幻觉说话,这两年才看着好点了。”
缅因有些愣怔:“不是抑郁?”
“你看他像抑郁的样子吗。”泡泡舔了舔爪,“臭烟鬼一个,哼。他攻击性很强的。”
“什么意思?”
泡泡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绿色招牌的便利店:“看到那个超市没?他经常在那买东西,那的店长是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对我可好了,老是给我火腿肠。结果有天人家跟他表白,他就说了三个字,店长再也没敢和他说话。”
缅因洗耳恭听。
“‘我恐同’。”
泡泡把谢松亭冰凉的语气学了个八分像,再次翻了个白眼:“知道这句话对店长打击多大吗!给我的火腿肠都没以前多了!”
“你只是馋火腿肠,别把这也怪他。”
挺好。缅因坏心眼地想。我追不到,你们这些癞蛤蟆也别想。
“你这种养尊处优的猫怎么知道我们流浪猫的痛苦!”
“你是流浪猫?”缅因说,“那你和谢松亭发什么脾气?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流浪猫,那他养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流浪猫吗,和他生哪门子气?他又不是你的主人?”
泡泡震惊地定住了。
好久,它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说:“你竟然教训我?你是在帮他说话吗?你可是猫!猫和人又不一样!你怎么能帮人类说话!你才多大!没人教你要有警惕心吗?!”
我可不是猫。缅因想。再说了,那是我喜欢的人,帮他说两句怎么了。
他看泡泡就像看一个被谢松亭宠坏的小孩,当然不会说多重的话,但是出口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即使是只猫,也太恃宠而骄了。
更何况猫对谢松亭不礼貌,谢松亭听得到,也听得懂。
“那你多大?”
“我十岁了!比你老了九年!谢松亭都养我七年了!你才来第一天!就凭你也想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