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觊觎(58)

　　化妆师提醒他先换好礼服再化妆，不然可能会蹭脏衣服。江方野刚坐下，听到化妆师这么说尴尬地摸了摸头发：
　　“太早醒来还没清醒，谢谢你提醒，这就去换。”
　　他从衣柜里拿出黑色包装的，右上角写了个小小的江字的袋子，侧身走进了客房里的浴室。
　　他精心挑选的礼服是一条缎面材质的无袖微紧身白裙。脖子一圈作了微高的中式领设计，连着上半身全为蕾丝和薄纱材质。腰部作了皱褶收腰款，收腰处有一只银白色的蝴蝶，连接着下半身为没有任何其他点缀的纯白缎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简单的白色的头纱，长度大概到腰。
　　江方野暂时只换上了裙子，没有带头纱。他不知道林哲和化妆师会不会觉得好看，更重要的是陆思榕会不会觉得好看。惴惴不安地拿着头纱回到客房，他发现林哲和化妆师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神都变了。
　　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男人穿裙子还是有点夸张，林哲走过来牵着他在镜子前坐下，小声感叹着：
　　“好漂亮，真的。”
　　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趋于平缓。静静地坐着让化妆师弄完了全部，让林哲给他拍了几张相片。来到客厅时才发现墙上挂的钟显示已经快九点，环视一圈客厅没见到陆思榕，想来可能是和另一个化妆师在自己房间化妆，或者是提前去了草坪。
　　陆思枷和陆思橞也不在，陆先生和陆太太也不在，外面草坪熙熙攘攘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整个庄园主建筑的大厅里好像只有他和林哲，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作人员。
　　按照流程，十点钟声敲响时，江方野作为omega方应该入场。林哲帮他戴好了头纱，牵着他来到紧闭的大门前，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回头，问他：
　　“准备好了吗？”
　　江方野点点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10月的阳光，草坪上宾客的掌声，司仪的讲词，一切一切如鼓点般轰鸣，欢呼呐喊着欢迎他进入人生的新阶段。
　　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踩着洁白毯子穿过人群，穿过长枪短炮的摄影，他听到有人小声地说这也太漂亮了。陆思橞和陆思枷，还有林哲和许致云站在走道入口的两边撒着花，而站在终点等待他的陆思榕穿着一身纯白西装，正微笑着看着他。
　　从庄园主建筑门口到婚礼背景板这条路不算太长，平常江方野监督流程时走过几次，正常速度一分多钟。但现在他穿着昂贵的礼服，迎着众人的目光向正在路终点等待他的alpha丈夫走去时，这一分多钟的路他好像想了很多。
　　他回想起十几年前在孤儿院的生活。尽管院长很努力地给了大家最好的生活，也不是顿顿都吃得起肉，在有富含营养的食物时还会优先分给年幼的孩子和体弱的孩子。过生日是当月生日的人一起过，生日礼物也只是廉价的糖果。偶尔会去盯着铁门外路过的豪车，还有牵着爸爸妈妈的手穿着名贵牌子货的小孩。
　　口袋里能掏出的的只有坑坑洼洼的玻璃弹珠，和用彩纸折出来的小动物。
　　那个时候他给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是以后要赚到大钱。
　　江方野想，当年那个住在四四方方，小小一个8人宿舍里，抓着铁栏杆玩看向窗外星空，没什么人愿意领养的普普通通的beta，能否想到自己会有穿着高奢礼服，嫁给上流alpha的一天？
　　到今天这一刻他才突然开始想像如果没有陆思榕把他带出那个地方，他未来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他并不排斥在孤儿院的生活，但如果一直在那里，他绝对不会享受到本市顶尖的教育资源，口袋里不会有远多于其他孩子的零用钱，也不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来到陆思榕面前，看着对方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刹那，江方野明白过来，陆思榕送给了他两份大礼。
　　第一份礼物是在10岁那年把他带回庄园，让他同时拥有了哥哥弟弟和妹妹，还有对他很好的陆先生和陆太太。
　　第二份礼物就是现在，送给了他一个独属于二人的小家。
　　他把手放进陆思榕掌心里，在周围人的掌声中任由对方牵着来到司仪边，面对面站着。他看见陆思榕的眼神里盛着笑，笑里好像参杂着对他的爱。在司仪念誓词之前的流程语时，贴在他耳边，轻声夸赞：
　　“我的omega今天真漂亮。”
　　脸上一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司仪打趣着：
　　“我还没念完呐，alpha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亲吻自己的丈夫了吗？”
　　台下宾客发出善意的笑，江方野刚想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嘴角却弯起来。陆思榕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捏了捏放在他掌心上的双手，看向司仪：
　　“我的omega问怎么还不到宣誓环节呢。”
　　司仪就着场合和气氛有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这才正色起来：
　　“陆思榕，你愿意让江方野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陆思榕看着江方野，面前人带着眼里已经溢出的爱意和期待看向他。扬了扬嘴角，他说：
　　“我愿意。”
　　司仪又看向江方野：
　　“江方野，你愿意让陆思榕成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他很快地回答。
　　“你愿意以后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眼泪涌出来，他感觉此刻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完整发声，只好不停地点头。
　　“现在请为alpha戴上戒指，然后 alpha可以亲吻自己的omega啦。”
　　江方野把盒子里的那枚戒指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到陆思榕伸出的右手中指上。陆思榕捧起他的脸，他感受着对方先是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说了句“今天这么漂亮，别哭”，然后贴上他的唇。
　　在漫天礼花，振翅飞舞的白鸽，和观众的鼓掌欢呼声中，江方野环着陆思榕的腰，热切地回应这个吻。
　　第一杯酒无论怎么样都是要敬给陆先生和陆太太的。当江方野拿着香槟递给陆思榕，告诉他现在要在草坪上找到那二人时，陆思榕难得露出了今天还没有过的，一瞬间的厌恶。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很快调整神情接过江方野递来的香槟，然后向对方伸出手：
　　“挽着？”
　　“好。”
　　陆先生和陆太太站在签到板不远的地方，身边站着陆思橞和陆思枷，正在和几个alpha聊天。江方野看过宾客照片，认得那几个是本市的几个官员。见到他们两个牵着手走来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然后识趣地离开。
　　江方野看着陆先生和陆太太并不算轻松和欣喜的神色，还是举起了手里的香槟杯：
　　“先生，太太，在我的记忆里，从我到庄园开始你们就一直对我很好。吃的穿的用的从没少过我的，给我的零用钱是其他小孩子的好几倍。我真的从心里，非常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说到这里他还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陆思橞和陆思枷，
　　“是你们构成了我对家的所有概念，感谢这么多年的恩情，我不会忘记的。”说完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完的同时用眼神示意陆思榕也说什么。
　　陆思榕想嗤一声，又硬生生地忍住。顶了顶后牙槽，还是开口道：
　　“感谢你们，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陆先生看上去不想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惹出什么事端，但又不想给陆思榕什么好脸色，随意地嗯嗯了几声。陆太太见状只好打圆场，先是对陆思榕说你幸福就好，然后牵过江方野的手拍了拍：
　　“我和以则觉得，你也该改口了。既然嫁给了思榕，你也跟着他一起喊我们爸爸妈妈，这不是挺好的。”
　　江方野心里一酸，见陆思榕没什么反应，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
　　“爸，妈。”
　　陆太太还没说话，陆思橞先开口了。她穿着上次江方野选出来的两件礼服里的其中一件，修身的吊带白裙，腰部有几颗珍珠。她凑到江方野面前，深吸一口气，从路过的侍从手里拿过一杯酒，又示意陆思枷也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