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人(36)

　　秘书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到家喝了两杯酸奶，他正在思考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当个脏鬼，偷懒不洗澡了，结果还没思考出结果，老板的电话就来了。
　　徐安唐说：“到中心医院。”
　　“啊？”秘书一下就清醒了，“徐总，你咋了？”
　　徐安唐一边揉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闭着眼叹气。
　　他说：“佟殊脚崴了，我们俩现在在救护车上。”
　　救护车是徐安唐叫的，旁边佟殊因为疼，一直在叫。
　　现在好了，俩瘸子，谁也照顾不了谁，佟殊在那里，当着医生护士的面指着徐安唐就骂，骂得眼泪鼻涕一起往外飚。
　　徐安唐挂了电话之后扫了他一眼：“能消停会吗？”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佟殊气得直哭，“要不是你他妈说要操我，我能这样吗？”
　　旁边的护士秉住呼吸，看了他们俩一眼。
　　徐安唐深呼吸，告诉自己别跟这家伙置气。
　　佟殊还在嚷嚷，嚷嚷了一路，最后徐安唐忍无可忍，在被抬下救护车前彻底爆发了，他对着佟殊吼了一声：“你他妈给我闭嘴！再废话我他妈干死你！”
　　世界短暂地安静了几秒，最后打破宁静的是早早等在那里的秘书。
　　秘书悬着一颗心，过去对徐安唐说：“徐总，您没事吧？”
　　显然这是一句废话，这俩人看起来都很有事，但除了这句话，秘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太尴尬了，徐总竟然要干那个祖宗。
　　一定是气话，秘书深呼吸，告诉自己，徐总一定不会那么想不开，一定不会的。


第54章
　　佟殊之前天天骂徐安唐是个死瘸子，这回好了，他自己也瘸了。
　　脚踝崴了，肿得老高，不过这还不是最囧的，最可怕的是，他跟徐安唐进医院的时候俩人都脏兮兮的。
　　徐安唐不做人，弄了他一身的啤酒和沫子，大晚上风一吹，还怪凉快的。
　　秘书忙前忙后，一直到后半夜才把这俩祖宗从医院拉回家，分别安置，挥手说晚安。
　　俩瘸子，秘书觉得最惨的是好手好脚的自己。
　　因为折腾了这么一趟，徐安唐家乱糟糟的，他懒得收拾，换了衣服简单洗了洗就睡觉了。
　　隔壁的佟殊毫无睡意，气鼓鼓地躺在沙发上，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晚上这场吵架也没发挥好。
　　一天之内，连受两次打击，更重要的是第二把他还负伤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偿失吧？
　　佟殊翻了个身，抬起自己崴了脚的那条腿：我得什么了？都是失！
　　佟殊后来是憋着一肚子闷气睡着的，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睁眼时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但依旧不紧不慢，丝毫没有上班已经迟到的自觉。
　　在佟殊的概念里，“上班”这个事还没能在他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相比于上班，他觉得当务之急是除掉他的邻居。
　　怎么就住隔壁去了呢？
　　“妈的妈的妈的。”刚睡醒，佟殊又开始生气。
　　他习惯性地摸过手机，发现徐安唐那秘书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人在哪儿呢，为什么还没来上班。
　　经此提醒佟殊才想起来，对啊，还有上班这档子事儿呢。
　　他躺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伸伸胳膊又伸伸腿儿，依旧稳稳当当，丝毫不急。
　　他给秘书回信息：我昨天算是工伤吧？需要休假。“
　　他特意拍了一张自己脚踝的照片，发给了秘书。
　　佟殊觉得这简直有病，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今天还上什么班啊？他不相信徐安唐也去公司了！
　　这么想着，佟殊又给秘书发了一条：徐安唐都没去，你也别想让我去！
　　然而，几分钟之后秘书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你在哪儿呢？培训课程的老师都到了好久了！”
　　佟殊心说：什么培训课？谁的培训课？老师到了关我什么事？
　　“家呢呗，”佟殊说，“受伤了，你们老板弄的，我得在家养伤。”
　　他说得理直气壮：“对了，我在家养伤期间，你们得负责我的吃喝，还不能扣我工资。”
　　“……你想什么呢？”秘书发现了，自己跟这个佟殊多相处一阵子，绝对能磨练出超人般的意志。
　　“员工都得像老板看齐，你们徐总不也没去上班么，他都不去，凭什么要求我去？”
　　秘书一听，笑了：“徐总早上七点多就来了。”
　　这还真不是吹牛，徐安唐晚上就睡了一个多小时，突然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收拾了一下家里，早早就到了公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天徐安唐喝多了，后来还闹到那么晚，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起床上班了，肯定是秘书忽悠他。
　　“反正你赶紧回来，要是下午上班前还没到，今天一整天的工资都扣掉。”
　　“凭什么？”
　　“这是规定！公司的规定！”秘书说，“你这个人不要总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挺大个人了，怎么心里没点谱呢，你这样对得起谁啊？”
　　佟殊都听愣了，心说：你小子竟然教育起我来了？
　　他怒火攻心，准备骂回去，结果秘书早有预料，直接挂了电话，不给他骂人的机会。
　　徐安唐看了一眼秘书：“什么情况？”
　　“估摸着刚起来，”秘书说，“那我让老师先歇着吧，下午佟殊来了再上课。”
　　徐安唐无奈地摆摆手，示意他随便吧。
　　有时候，一个草率的决定就能把整个人生都给带沟里去。
　　徐安唐觉得自己这次就是草率了，干什么不好，竟然想管教一下佟殊，说来都可笑，他俩什么关系啊，他有什么立场和义务去管教那个臭小子啊？
　　徐安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懊恼过了。
　　他盯着电话，琢磨着要不到此为止吧，让佟殊每个月在公司挂个职，来不来都照常发点工资够他生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徐安唐的手搭在了电话上，只需要一通电话，跟人事交待清楚，从此以后他跟佟殊都解脱了，也不用整天吵架了。
　　正想着，徐安唐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一串陌生号码，他一接起来对面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佟殊。
　　佟殊在电话那边骂得气儿都不喘，徐安唐真怕他憋死。
　　“骂完了？”
　　没骂完，但是缺氧了。
　　佟殊在这边呼哧带喘的，说徐安唐：“你跟你那秘书能不能赶紧打包滚蛋？一个两个都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本来徐安唐都动了就此放过他的心，但被佟殊这么一骂，他又改变了主意。
　　“佟殊。”
　　“叫你爷爷干吗？”
　　“如果你下午一点之前没到公司，那么培训老师的课程费用也从你个人的工资里扣。”徐安唐使坏，“老师一节课两小时，费用是三千，你底薪三千五，自己可以算一下。”
　　“去你大爷的！”佟殊一声怒吼，直接把嗓子给吼哑了。
　　至于徐安唐，他得意地挂了电话，决定把这场“战役”打到最后，看谁先把谁折磨疯。


第55章
　　佟殊跟徐安唐就这么彻底杠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秘书像是个尽职尽责的“保姆”，每天掐点抓着佟殊去公司，盯着人上培训课，好在，老板多少还算是个讲究人，很多工作都亲力亲为了，让他不至于一边被佟殊折磨一边还要辛苦打工。
　　但如果可以选，他宁愿跟着老板打工，这佟殊太要命了。
　　新人入职培训，一共三天，从职场礼仪到公司基础运营项目，他们特意选了一个严格的老师，结果第一天这老师就被佟殊气得差点撂挑子不干。
　　佟殊这人，油盐不进，老师讲，他不听，老师让演练，他动都不动。
　　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老师气得不行，问秘书：“你们怎么招来这么一尊佛？”
　　秘书拍拍老师的肩膀，叹气说：“是我们徐总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