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人(20)

　　这他妈就是家破人亡吧？
　　说不恨谁，那是不可能的。
　　他恨谁？恨佟自修，恨徐安唐，也恨他自己。
　　以前这扇大门就没上过锁，打从佟殊有记忆开始就住在这里，几乎24小时家里都有人，就算主人都不在，也有不少的佣人在忙活，那时候真的是热闹，管它是真热闹还是假热闹，好歹是有人气的。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他推开大门，跑着往里走，外面出租车师傅还等着他付钱，三百来块呢。
　　佟殊一边哭一边往自己房间跑，上楼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得亏反应还不算太迟钝，抓住扶手，否则要么鼻梁歪了要么门牙不保。
　　他在自己房间翻了半天，从几件好久没穿过的衣服里翻出点现金，算是把车钱凑上了。
　　佟殊先出去还钱，走出几步觉得不妥，回来戴上了墨镜。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哭了。
　　付完车钱，出租车司机扬长而去，留下佟殊自己站在这房子的门口。
　　他看着空荡荡的家，看着那已经没人打理的院子，再看着那当初为他盖的凉亭，墨镜也遮不住眼泪了。
　　徐安唐再次看见佟殊依旧是在公司，一大早佟殊就丧着一张脸站在楼下大厅等着。
　　佟殊的信用卡已经不能用了，手里只剩下以前佟自修给他发零花钱的一张银行卡，好在那卡里钱倒是不少，维持短时间的开销还是可以的。
　　但他不甘心。
　　他现在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门心思地乱撞，知道自己想撞死谁却没个章法。
　　徐安唐看见他丝毫不意外，直接说：“跟我上楼。”
　　佟殊恶心极了他这命令的口吻，可还是跟着上去了，否则怕是今天闹起来还是要被保安丢出去。
　　在电梯里，徐安唐的秘书一直往旁边靠，想要尽可能离佟殊远点，他看出这人是自己老板的仇家，而且是个神经病。
　　徐安唐带着佟殊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让秘书去买早餐送过来。
　　佟殊黑着脸站在那里看着他，等到徐安唐回头，也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对方看。
　　“是准备这么把我看死吗？”徐安唐倒是一贯的自在，“你眼睛不会杀人。”
　　“我他妈要是能杀人，第一个把你杀了。”
　　“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现在怎么手软了？还是怕了？”
　　被徐安唐提醒这个，佟殊又差点恼羞成怒。
　　但他不是来吵架的，也不是来杀人的，他要让徐安唐把他的东西都还给他。
　　“你骗我，我要告你，这一切都是我的。”
　　“可以，你去告。”徐安唐说，“这个我们之前就聊过了。”
　　佟殊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脑子空空，手也空空，他连该去哪里找靠谱的律师都不知道。
　　“徐安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车轱辘话来回说，你还真是不聪明。”徐安唐开了电脑，开始查看邮件，“你有没有想过这家公司如果真的落在你手里最后会是什么情况？”
　　徐安唐瞥了他一眼：“怕是都撑不了几天。”
　　“那也是我自己家的事！”
　　“谁跟你说是你自己家的事？”徐安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直接丢到了佟殊身上，“看看吧，天真的傻逼。”
　　佟殊被文件袋砸了胸口，倒是不疼，可是厚重的文件袋掉在地上的时候，他总觉得这东西像把刀。
　　“凭什么你让我看我就看？”
　　难怪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徐安唐笑笑，就佟殊这脾气，能活到现在真的是运气好。
　　“不看就算了。”徐安唐说，“不看就滚出去。”
　　佟殊发脾气，把文件袋踢到了一边。
　　徐安唐倒是一点都不在乎他是否生气，是否在自己面前撒泼，这小子本来就是这性格，他也不是没见识过。
　　随他的便。
　　徐安唐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回复邮件，处理公事，没过多大一会儿，秘书带着打包的早餐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徐安唐让秘书把早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帮我们关上门。”
　　秘书出去了，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绕过佟殊，避之唯恐不及。
　　徐安唐没忍住，笑出了声，等秘书走了关好了门，他对佟殊说：“看见没有？没人愿意搭理你。”
　　“放你妈的屁！”
　　徐安唐不理会他的脏话，指了指桌上的早餐：“不吃？”
　　佟殊意外，没想到这是给自己的。
　　他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心里难受，吃不下。
　　“不吃。”不吃仇人给的东西，保不齐里面下了什么毒。
　　徐安唐也不气，自己转着轮椅过去吃了起来。
　　佟殊就那么看着，饿了，但忍着，就那么看着徐安唐自己吃完了早餐。
　　秘书买的是两人份，徐安唐吃了一半，另一半放在了一边。
　　佟殊说：“我不会吃你给的东西。”
　　“没说给你，”徐安唐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徐安唐总是一句话就能把佟殊气个半死，佟殊转身就走，扬言去找律师，出去之后又返回来，捡起了被他踢到墙边的文件袋。
　　文件袋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相当有分量。
　　徐安唐说：“其实不建议你看。”
　　“用不着你管。”
　　佟殊气势汹汹地出去了，但没走，去了之前他跟徐安唐吵架的那间等候室。
　　他先打电话给孟浩，让孟浩给他联系个律师，然而孟浩说：“佟哥，我现在忙着呢，你上网一搜要什么样的律师都有，自己找呗。”
　　孟浩的小人嘴脸也暴露无疑，觉得佟殊落魄了，没钱没势了，指使不动了。
　　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你找个时间跟我见一面，”佟殊死死地扣着那文件袋，愣是把牛皮纸袋给抠破了，“最后找你办件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第31章
　　这是人生第一次，孟浩竟然让佟殊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姗姗来迟。
　　佟殊心里又气又恼，但没跟孟浩发作。
　　他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孟浩嬉皮笑脸地说：“哪儿能呢！你找我，我哪能不来！”
　　虚伪是真的，佟殊懒得计较。
　　“佟哥找我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那个徐安唐吧？”佟殊说，“我爸那个小情人。”
　　当然记得，孟浩一直惦记呢。
　　孟浩这人，背地里什么龌龊事都干，那次见了徐安唐一回就馋得不行，但碍于佟殊和他爸，再怎么惦记也不敢碰。
　　以前孟浩因为佟殊讨厌同性恋，自己一直收敛着，现在佟殊落魄了，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这几天简直就是泡在男人堆里“享清福”，原本都有些忘了，但被佟殊这么一提醒，想起那个站得笔直一脸凶相的徐安唐。
　　那种人干起来才带劲。
　　坐在沙发上的孟浩挪动了一下屁股，吞咽了一下口水。
　　“记得，怎么了？他又招你了？”
　　“我想弄死他。”佟殊语气发狠，不像是在开玩笑。
　　孟浩笑了：“杀人是要坐牢的。”
　　孟浩故意提起佟殊之前的事儿：“这你清楚啊。”
　　佟殊抬眼看他：“我是说我想，但没让你真弄死他。”
　　佟殊深呼吸，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孟浩已经想好了以什么姿势撕烂徐安唐身上的衣服。
　　“随便你怎么弄，反正我要报复他。”佟殊说，“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有今天。”
　　“没问题。”孟浩答应得痛快。
　　原本孟浩都不想来见佟殊，又不给操，再说了，他也不喜欢佟殊这种，磕了碰了能嚷嚷到人耳膜破裂，他喜欢娇一点的，或者干脆像徐安唐那种，烈一点，佟殊这样的最没劲。
　　而且佟殊现在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可让他贪图的，能来见一面都是他念旧情。
　　“他现在每天去我爸公司，不知道住哪，”佟殊看着孟浩说，“你帮我报复他，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