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监理会(悬疑推理)(181)
杜忠波瞧了眼手里古里古怪的东西,直率地问:“这玩意儿怎么戴?”
“贴在耳后。”温煦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简单易懂。随后问道,“怎么突然要找白月谈话?”
杜忠波挑挑眉,愉快地说:“就你们找到的那个小青年儿,我打算用他钓个鱼。”
温煦寻思了一番,猛地明白过来:“钓白月?”
杜忠波打了个响指:“答对了,加十分。”
虽然给加了十分很不错,但是温煦还是想不明白钓鱼这招有没有用。就算白月承认了那天晚上搬箱子的人是她,又能证明什么呢?就算他承认了跟汪厉有不为人知的交往,又能怎么样呢?汪厉被杀一案,不还是没证据吗。
温煦想不通,自然要问老板什么看法。花鑫半眯着眼睛打量嘚嘚瑟瑟的杜忠波,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联系过穆渊了?”
花鑫让穆渊接近白月这一步棋,小组其他人都知道。至于花鑫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其过程有点绕。杜忠波只是微微一点头,承认了找过穆渊。
戴窃听器消耗不了多少时间,杜忠波整了整衣领,准备下车。花鑫开口道:“你等会儿。”
“还有什么事?”杜忠波问道。
花鑫表情严肃地说:“钓鱼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我们不能只在白月身上下功夫。况且,你未必能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杜忠波准备开车门的手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问:“你什么意思?”
花鑫忽然打开车门下去,坐进了车后的座位上,杜忠波不明就里地看了眼温煦,温煦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懂老板的用意。
花鑫点了根烟——这表示他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了。杜忠波闻着烟味也有点闲不住,跟着点了根烟,温煦无奈地吸了他俩的二手烟。
温煦:“你们最好说得快点。”
花鑫接到温煦嫌弃的目光,落下一点车窗把香烟丢了出去。杜忠波不在乎会不会熏到别人,大大咧咧地抽着。花鑫从他手里躲过香烟丢到外面,在车窗严丝合缝的关好时,一本正经地说:“就算白月承认搬空了郑俊胜的屋子,你能把她怎么样?”
杜忠波吧唧吧唧嘴,回味着口中残留的烟味,直言:“我是要她坦白跟跟汪厉的关系。”
花鑫摇摇头:“她不会承认的,因为她很聪明。就算那个年轻人指认她,她也可以咬死不承认。你拿她没办法。我知道,你是想找到那些箱子,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么久了,箱子里的东西可能已经没有了,或者是被换了包装,不在箱子里了。那时候,你怎么办?”
杜忠波自信地说:“只要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我就能撬开白月的嘴。”
花鑫心事重重,抽了口烟,说:“哥们,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不过,我有个B计划,你有兴趣没有?”
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杜忠波和温煦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花鑫的脸上,杜忠波更是凝神注视了许久,想要从这张帅气的脸上看出个真相来。
温煦被花鑫的B计划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个月来跟在花鑫身边养成的思维习惯让他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不管白月是否坦白跟汪厉的关系,还是有没有找到那些箱子,这些情况只能说是线索,达不到直捣黄龙的作用。那么,想要在线索上加一个砝码,谁?什么事?才是最合适的?
温煦眼睛一亮:“穆渊!”
听得从温煦口中吐出来的名字,杜忠波恍然大悟,咧嘴对着花鑫一乐:“我以为只有我这浓眉大眼的才算阴损,没想到道貌岸然的花老板然也这样。”
花老板懒洋洋地笑道:“惭愧惭愧,鄙人还是才疏学浅。杜兄,来商量下步骤吧。”
浓眉大眼和道貌岸然凑一块儿嘀嘀咕咕,坐在前面的温煦怎么看他俩都觉得是一丘之貉!可听着老板的计划,血管里的血开始沸腾起来,跃跃欲试!
不消多时,杜忠波带着B计划回到警局。
车子里,温煦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搓着手崇拜地看着花鑫:“老板,你真是太聪明了!”
赞美的话很直白,也够质朴。花鑫听在耳中,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可是非常老成持重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说:“有些事,没办法光正大的调查。有些人,也配不上光明正大这四个字。”
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我真的不是很懂啊。
虽然温煦不懂花鑫话中的玄机,可是联想到白月、汪厉、穆渊、那几个人,也算是从另一方面看通透了。只是,他们真的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吗?想到这里,赶紧打住念头,又把花鑫曾经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们没有责任为他们错误的选择买单。
方才热血沸腾的情绪开始沉淀,心里有几分酸涩。说半点触动没有那是假的,因为在回顾了一番老板的金玉良言后,他想起了一个人——廖文文。
几乎每个人的一生都要面临这样或那样的选择,而大部分人的选择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偏差。大多数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的选择一定是对的。那么,那些做了正确选择的人敢不敢保证,自己的选择永远都是对的?
变化是随着变化而变化的。
温煦把座位调整到后面,半躺着放松下来。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车顶,安安稳稳地说:“老板,你有没有做过非常后悔,想要重新选择一次的事情?”
花鑫闻言一愣,在温煦看不到的角度,眼睛里飘过几分悲伤和懊悔。很快,他把它们重新掩盖了去,以如常的口吻说:“刚认识你的时候,应该对你好一点的……这个算不算?”
温煦眯眼一笑:“你说算就算。”
这个话题本该就此打住的,因为关系亲密不代表你可以去探究对方心底的秘密。所以他在犹豫,可犹豫只是走了一个形式罢了。
花鑫假模假式地咳嗽两声,试着问:“你呢?”
“太多了啊。”温煦一如既往的坦率,“从小到大数都数不过来。”
花鑫轻描淡写地带过自己非常渴望知道的心情:“比方说?”
“那天晚上,我不应该为别人的错误选择买单。”
温煦的声音低沉沉的,语气上似乎带着几分时过境迁的淡然。于是,花鑫再也没办法用轻描淡写继续伪装渴望知道真相的迫切。他转过身,定睛看着温煦,问道:“能告诉我吗?”
温煦苦恼地挠挠头,咂了咂舌,说:“你会生气的,生我的气。”
花鑫:“我保证不会,心疼来不及呢。”
温煦似乎真的把那段往事从心里摘了出去,这要感谢谁,他最清楚。所以,对花鑫,没有什么不能说。
“老板,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 温煦用这样的话作为开场白。
难得,花鑫的脸居然红了,甚至有几分尴尬表露在了脸上:“太突然了,我以为你是个含蓄的人。”
温煦笑了笑,说:“实话实说嘛,含蓄什么?”
这很好,花鑫想。
就这样,短暂且坦率的表白拉开往事的序幕后,功成身退。
温煦:“那时候没想过爱是一种什么感情,只是喜欢他而已。他在我们村里是个热门人物,从老的到小的都喜欢他。秦燕,你见过了,还记得吗?”
想起参加英子婚礼那天遇到的小泼妇,花鑫就觉得憋气!
温煦失笑:“看你这表情是还记得她。那时候呢,村子里的人包括我跟奶奶都认为,有一天他会娶秦燕,秦家对我们也是特别关照的。有一天,他跟我说,一点都不喜欢秦燕,更不想娶她,他想带着我去大城市,做一番事业。我云里雾里的,就答应他去跟秦燕说明白。”
花鑫抿了抿嘴,斜睨着他,说:“就这点事?”
“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啊。”温煦把座椅调整回原位,继续说道,“坏就坏在,我去之前喝了酒。他说心里烦,让我陪他喝酒,我是喝完酒去的,当时是晚上快十点了。你要知道,十点多我们村子里在人基本都睡下了。我到了他们俩约定的地点见面,说明周谷城的意思,秦燕不相信,说我挑拨离间,还推了一把。我当时很晕,差点摔了,就随手抓了她的衣服。结果,呵呵……”
“别告诉我,你把她衣服抓开了。”花鑫翻了个白眼,半开玩笑似地说。
温煦苦笑着点点头:“真是特别倒霉啊。”
还真是够倒霉的。花鑫好像有了预感似地问:“你别告诉我,她喊非礼了。”
“倒是没喊非礼。”温煦挠着脑袋,很无奈地说,“她喊强/奸了。”
花鑫听得目瞪口呆:“为什么?”
温煦:“因为太……太凑巧了。”说着,在胸口比划了一下异性的特征,“就这的衣服,那个,你懂吧。”
花鑫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头:“懂了。”
接下来的事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秦燕一嗓子“强/奸”喊醒了村子里大半的人,温煦被堵在小院子里,磕磕巴巴地说这是误会,但是秦燕的狼狈模样就在众人面前,谁会信他呢毕竟,可怜楚楚的女孩子更能赢得大众的信任与疼惜,再加上他浑身酒气,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温煦说道这里,惨淡地笑了笑:“我当时脑袋一热,借着酒劲儿就喊,我喜欢的是周谷城,不是秦燕。这下可好,秦燕他爸上来就给我一脚,差点把我踹废了。”
温煦说,我特别理解秦大叔的心情。我先是差点毁了他女儿的清白,又要染指他准女婿的清白,我跟过去抢男霸女的地主老财没什么区别的,说不定比他们更可恶!
温煦把自己说乐了。花鑫则是在一旁磨牙霍霍!
突然,手机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是杜忠波那边有了情况,发来联系信号。温煦急忙探身向前,点开了手机显示出来的接通浮标。花鑫完全没心思搭理杜忠波,追问:“我就想知道,你们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周谷成呢?”
“肯定是白月到了。”温煦摸了摸花鑫的脸,“闲的时候再说,先办正事。”
花鑫不依不饶地问那时候周谷成哪去了?没出面吧,就你奶奶出去把你领回家了吧?哎呦我去,这事怎么才知道呢?真不应该现在才知道啊,若是早知道几个月,就可以手刃仇人了!
温煦笑呵呵地给老板顺毛,提醒他现在是工作重要。花鑫气的直喘粗气,早把自己反对暴力的观点抛至云外,特么有些人渣只能暴力他!
“你没完没了的是吧?”温煦抓着花鑫的手,“能认真点吗?杜队长马上就跟白月碰面了。”
花鑫气呼呼地耸了两下,温煦使劲按着他不让他动弹,只准听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花鑫气不过,说:“下次再见着他,你不能拦着我。”
温煦失笑:“我拦你干什么?我也很想打他啊。可现在不是过嘴瘾的时候,好好工作吧。”
花鑫气哼了一声,转了头去看卡在中控手机槽里的手机。
密闭的车厢空间里,可听见很多脚步声,杜忠波的脚步声混杂在其中。大概走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电梯门打开时发出的叮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紧跟着是杜忠波特别热情的声音:“不好意思啊白护士,还要麻烦你跑一趟。你看今天……”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像被忽然掐住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花鑫和温煦的眉头都下意识地皱了皱。
杜忠波:这不是霍律师嘛,好久没见了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