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监理会(悬疑推理)(140)
说道这里,花鑫慢慢地走向滕华阳,走到他的背后,沉声说道:“你觉得自己是万里挑一,是最特殊的,不可取代的。所以,刚才你说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但是,你很快发现自己只是他们为了得到黎月夕所打造出来的一个工具,悲剧的是你还不是唯一的工具。”花鑫俯下身,脑袋挨近了滕华阳的脑袋,“他们为了得到黎月夕做了很多事,死了很多人,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最了解了,不是吗?”
花鑫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着滕华阳,眼神戏谑。被这样的眼神看着,滕华阳吞咽着唾沫,脸色惨白惨白。
“你很快明白,黎月夕比你还要特殊,他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你羡慕他、嫉妒他。所以呢,当你杀害他父母的时候,你将心里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活生生折磨死了他们。”言罢,花鑫一改之前深沉的嗓音,轻佻地撇撇嘴,“可惜,就算你杀再多的人,也不能取代黎月夕。如果说你心里有个魔,那就是黎月夕。”
“你放屁!”滕华阳忽然使劲地挣扎想要站起来,但是手脚都被铐在椅子上,挣扎只能发出一些声响罢了。
花鑫抬手照着滕华阳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随即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似地走到桌子旁边,说:“就这样吧,他不老实就把黎月夕找来。我去吃佛跳墙了。”
说完,花鑫不顾对他大吵大骂的滕华阳,大大方方地走出了房间。
罗建整个人都愣住了,木讷地看着副会长:“那个,他真走了?”
副会长头疼地叹息了一声:“让他睡会儿,我去找黎月夕。”
滕华阳闻言更是破口大骂,罗建没被他出第二句的机会,动动手指让他彻底昏睡了过去。
——
花鑫离开小楼之后,当真准备回市里找佛跳墙。电话一个个打到经常去的酒店,都说那玩意儿要提前准备,您早说啊。好在,有家酒店提前做的佛跳墙没有等来客人,让花鑫捡了漏。
车子刚刚驶入市区,花鑫的手机响了。在他关闭拒绝所有来电功能之后的十分钟内,杜忠波率先找到了他。
因为可以吃到佛跳墙,所以花鑫的心情好了很多,就接了杜忠波的电话。
“什么事?”花鑫不冷不热地问道。
“你是不是刚从滕华阳那边出来?”杜忠波问道。
花鑫看了眼操作台上的时钟,回道:“出来半个多小时了。”
“哼哼,我正要去。”
花鑫当即笑了出来:“送黎月夕过去?”
电话里,传来了杜忠波无奈的叹息声:“我加班好几天,刚回家连口水都没喝上,就接到了电话。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花鑫笑道:“这就是提醒你,两份薪水不是那么好赚的。”
“所以,等会我把便宜儿子送过去,然后找你喝酒吃小龙虾。”
“行,你给我打电话吧。”
“直接去你家啊。”
花鑫忙道:“别,今晚我不回家。”
电话那边的杜忠波愣了愣,遂幸灾乐祸地问道:“被温煦赶出来了?”
“我离家出走行吗?”
“行,你先找个地方垫垫肚子。等我电话啊。”
就这样,花鑫在半路上被杜忠波勾搭走去吃小龙虾就酒了。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杜忠波在约好的小饭店里等来了抱着老大盒子的花鑫。杜忠波假模假式地说:“你看你,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呢?”
花鑫把盒子往桌上一放:“佛跳墙,凑合着吃。”
杜忠波瞪大了眼睛,下一秒表情严肃地说:“老板,给我来个大盆。”
花鑫哭笑不得地看着老板把他的佛跳墙倒进盆里……
杜忠波喝酒有个习惯,每人分几瓶,各喝各的,谁都不用给谁倒酒。于是,花鑫点了两瓶,杜忠波点了四瓶。
花鑫提醒他:“等会你还要去接人吧?喝了酒怎么开车?那地方可不能叫代驾去。”
杜忠波夹了一块子海参,说:“那边安排车送他回家,不用我接。”
黎月夕的问题不过是顺口问问而已,花鑫另起的个话题,问道:“我们家兔子怎么样了?”说到底,他始终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铲屎官。
杜忠波笑道:“兔子的生活自理能力比你都高,不用惦记。”
“这事吧,我得给你打个预防针。“花鑫似笑非笑地说,“自从温煦到家里,兔子被他养胖了五斤,我说让兔子减肥,温煦就跟我瞪眼睛。我们家宝贝儿要是在你那瘦了二两肉,温煦肯定亮爪子挠你。”
杜忠波拿着打火机嘭的一声起开一瓶酒,边给自己倒酒边说:“那我也给你打个预防针,兔子在我家吃得比我好,睡得比我好。我现在是活得不如一只猫。等兔子回去了,你得带它去看看兽医,太胖了不行,容易得病。”
花鑫摸摸下巴,琢磨着怎么跟温煦请示请示让兔子减肥的事。
俩人说了半天闲话,花鑫举着酒杯跟杜忠波碰碰杯子。口气正经地问:“你怎么想起找我喝酒了?”
碰了杯子,杜忠波一饮而尽,遂道:“忙里偷闲呗。我这第二份工作还没领着薪水,就正式上岗了。”
听他话里有话,花鑫问道:“什么意思?”
杜忠波瞥了四周几眼,转回头来压低了声音,说:“汪厉那案子,今天晚上正式转到我手里了。”
花鑫一挑眉:“不错啊,以后方便了。”
杜忠波挤眉弄眼问:“别说你没回去过。都看到什么了?”
花鑫淡淡地笑着,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头不太眼不睁地说,“你确定现在说这事?”
杜忠波也不跟他客气:“今晚我跟你去酒店。”
“那你先跟我说说嫌疑人的事吧。”
提到汪厉案的嫌疑人,杜忠波竟然是嗤笑了一声:“什么嫌疑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谁跟你说的?”
见他不像是在敷衍自己,花鑫便有些狐疑:“小七告诉我的。”
“估计他是从新开发区派出所那边打听到的。就一个流浪汉,根本不是什么嫌疑人。”说着,杜忠波干了第二杯酒,放下酒杯拿了只小龙虾,“下午法医尸检。我这边刚接手,还需要几项结果出来才能往下查。”
“什么意思?不是简单的抢劫杀人案吗?”花鑫问道。
杜忠波蹙蹙眉,说:“我去现场看过,也询问过报案人。怎么说呢?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抢劫杀人,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花鑫闻言,笑了笑:“温煦怕你就是这个原因。你的直觉很可怕,准的可怕。说说吧,哪里不对劲?”
杜忠波白了花鑫一眼:“我要是知道哪里不对劲,还能跟你在这儿喝酒?早出去查案了。”说到这里,他哦了一声,“对了,还有个情况。死者是HIV感染者你知道了吧?”
花鑫抿了口酒,点点头。
杜忠波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在现场采集到了凶手的血液。”
花鑫刚拿起一个小龙虾尾正要剥开,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凶手受伤了?”
杜忠波点头应道:“很有可能。所以啊,现在的问题很麻烦。万一凶手感染了死者的血液。呵呵,你懂吧?”
花鑫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龙虾尾,神情有些沉重:“虽然HIV的潜伏期很长,但是你们不能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得想办法尽快找到凶手。”
一听这话,杜忠波不乐意了,说道:“怎么是‘你们’?分明是‘我们’。”
花鑫赶紧撇清关系:“别介。我只负责时间轴,破案子是你们的事。”
“花老板,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好么!”
花鑫眯眼一笑,拿起了杜忠波的酒瓶给他倒酒,口气非常欠揍地说:“今晚咱们不谈工作,只谈风月啊。”
杜忠波半眯着眼睛瞧他,忽然跟着笑了起来:“对,只谈风月,只谈风月。”
于是,俩人对案子一字不提,当真谈起了风月。可他们口中所谓的风月,不过是与案子风马牛不相及的琐事罢了。好像是,黎月夕最近看什么书啦、警队的新人太菜啦、温煦学会做什么新菜啦、小七快过生日了等等。
不知不觉得,三斤小龙虾被吃光,佛跳墙的大盆也见了底,啤酒叫了一轮又一轮,只把饭店里其他客人都喝走了,还没尽兴。
花鑫和杜忠波在小饭店里快喝断片儿了,家里的温煦却是辗转难眠。
躺在床上,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惊讶地发现已经到了下半夜两点。看来,老板今晚是不回来了。
温煦扯起被子把脑袋都蒙在了里面,心中愤愤地想:爱回来不回来,谁还等你睡觉咋地!
——
第二天一早八点,花鑫从宿醉中醒来。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昨晚是怎么把杜忠波带到酒店的,虽然杜队长睡在另一张床上,可还是觉得格外碍眼。
花鑫捏捏眉心,找了一瓶水喝。清凉的水下了肚,才算是精神了一些。走到床边,一脚把正睡得香甜的杜忠波踹得如诈尸般清醒。脸色阴沉地说:“八点了,你不上班了?”
杜忠波左摸右摸,摸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眼,随后咂咂舌自语起来:“睡得跟死狗一样。”
“早饭吃不吃?”花鑫说着话的功夫走到卫生间,“我先洗澡,然后下去吃早餐。”
杜忠波动作麻利地穿鞋,整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说:“没时间了,我先去队里点个卯,九点半咱俩第一医院门口碰面。别迟到啊。”
花鑫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去一次医院,点头应了下来。
他跟杜忠波约在九点半碰头,算算剩下的时间也没多少了,洗了澡早饭也没吃,先回家换衣服。
温煦熬到两点多才睡,早上六点多醒的。百无聊赖地在客厅坐到快九点了,才听见车库传来点动静。温煦的眼睛一下子冒了光,如两道X射线一样看向车库的方向。不多时,花鑫走了进来。
花鑫一眼就看到了温煦。在这刹那间,几种心思如电光火石般闪过——这时候我要是假装没事笑呵呵地打招呼,他肯定觉得我心情好了,可以追问昨晚的事了。小七不在,他要是连撒娇带逼问的,估计我扛不住。所以我不能笑;如果我继续发脾气,就有点过分了;看来,我得假装很严肃很正经的样子,找点事转移他的注意力!
只见花鑫反手关好车库门,神色严正地走了过来。温煦愣了,下意识站起身,迎上去:“老板,你怎么了?”
花鑫的眉头马上皱成一团疙瘩,沉声道:“快去准备一下,九点半之前必须赶到第一医院。”
“怎么了到底?”温煦有些不做所措地问,“出事了?”
“路上说,我先去换衣服,你到车里等我。快点。”
“哦好,我马上就去。”说完,温煦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工作室需要的东西。
花鑫偷偷摸摸瞄了温煦的房间一眼,见温煦正在收拾东西,才长吁了一声。好像终于从悬崖边上爬下来,终于安全了似的。
但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从家里到医院还有段车程,温煦免不了还要问问。故而,花鑫上了车就假装精神不济,闭上眼睛补眠。温煦也不敢吭声,脱了外衣给他盖好,小心翼翼地开车。
因为开车的人是温煦,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