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夜话(252)
他身旁还有两个人,皆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个正从水桶里捞起一些湿漉漉的碗筷,另一个则忙着倒啤酒。
这时,木板门开了。
一个身穿黄T恤的男人大步走进板房中,举起手里一撮绿油油水灵灵的小葱:
“在隔壁院里薅的,新鲜得很咧!”
说着,黄T恤掀开锅盖,将那把小葱撕碎了丢进锅中。言寓
滚水沸腾,带着锅中的食材上下翻滚,一股辛辣的浓香扑鼻而来。
卫复渊感到冯明光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汤底是现成的火锅料包,煮的也是很普通的食材,猪牛羊肉冬菇丸子白菜油豆腐什么的,不过这群人都是劳累了一天的重体力劳动者,一顿火锅对他们来说,已是莫大的享受。
四人见食材已熟,当即不再客气,挥舞漏勺,抢着将锅里的好料都捞进自己碗里,时不时还因为谁占多占少而调侃几句。
卫复渊看得很认真。
他当然不是馋这顿火锅,他是在留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一夜间把四个青壮年汉子统统弄疯。
然而冯明光太过专注于面前的美食,几乎就没怎么挪过视线,卫复渊现在用的又是他的视角,哪怕想观察周遭的情况也无能为力,只得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虑,耐心等待异变的到来。
卫复渊并没有等上多久。
就在这时,只听“啊!!”的一声,刚才薅葱的黄T恤忽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猛然将手里的碗扔了出去。
瓷碗在地板上摔成八瓣儿,红的汤汁绿的菜叶白的肉片黄的豆腐撒了一地。
包括冯明光在内,另外三人惊诧地盯着黄T恤。
“阿哥,你怎么了?”
有人用方言问道:
“见鬼了?咋还砸了碗咧?”
“有虫!!”
黄T恤尖声叫了起来:“碗里有虫!”
“嗨!”
另一个工人嗤笑道:
“咱这地方有虫多正常?就算吃出个小强也不至于砸碗吧?”
说着,那人还故意挟起几根粉条,嗦进口中。
卫复渊:“!!!”
这一刻,他和被他用共感窥视记忆的冯明光一起,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头皮都麻了。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男人嗦进嘴中的哪里是粉条,而分明是几只褐色的,长着长条状分节身体和无数细长对足的,活生生的,还在不停扭动挣扎的蚰蜒!
冯明光本能地低头,看向自己端着的碗。BY育訁
卫复渊看到,他碗里装的根本不是肉片青菜豆腐和粉条——满满一大碗,全都是大小不一、品种繁多的活虫!
“哇啊啊啊啊!!!”
冯明光的反应和黄T恤一样,直接扔了碗。
不止是他,其余两人也已经发现碗中的食物都变成了虫子。
所有人都吓坏了。
他们跳了起来,没人管那一地狼藉,径直朝房门扑了过去。
关键时刻,房门就像偏要跟四人做对一般,竟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了。
明明那门只是一块一公分厚的薄木板,只要稍用些劲儿,一脚就能踹开。
但此时此刻,四个身强体健的建筑工人愣是连拉带拽,又踢又撞也没法将门弄开。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噗嗤、噗嗤”的声音。
借用冯明光的双眼,卫复渊看到,那口电磁炉的盖子被忽然被一股大力顶开,落到了地面上,大股大股的虫子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锅中冒出,一团一团摔落在地,又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发疯似的尖叫了起来。
然而不管他们多么恐惧、多么害怕,依然无法阻止虫群来袭。
数以十万计的活虫淹没了这间本就不甚宽敞的板房,又将群居在门边的四人团团包围,爬上他们的裤脚,在就是大腿、腹部、胸背、脖子,最后密密匝匝地将他们完全覆盖了起来。
即便卫复渊与人“共感”的经验已然非常丰富,他也必须要说,这是他遭遇过的,最恶心最惊悚最令人不适的一次,没有之一!
那些活虫——蜈蚣、蚰蜒、蚯蚓、蟑螂、甲虫、毛虫、屎壳郎……以及许多他看不清也叫不出名字的恐怖虫子钻入你的衣服里,贴着你的皮肤嗖嗖往上爬,几乎转眼就爬到了你的脸上,再钻入你的耳朵、鼻孔、嘴巴甚至眼眶里……
…… ……
……
猛然醒来,卫复渊直接从地板上一跳而起,一边跳脚一边拼命拍打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将刚刚体验过的那种虫子爬过皮肉、钻入五官的恐怖触感统统抖落掉。
“卧槽!卧槽!卧槽!”
卫复渊脸色煞白,全然不顾风度仪态地接连骂了三声“卧槽”:
“难怪他们会吓疯!是我我也要疯啊!!”
北泉连忙安抚自己受了刺激的恋人,一边给卫复渊顺毛,一边问:“你看到什么了?”
回想醒来前的最后一幕,卫复渊打了个冷颤,用力抱紧了自己。
“真是太邪门了!”
他回答:
“我看到了虫子!很多很多的虫子!”
第205章 番外3.诡事-03 做戏做全套
接下来, 卫复渊将自己在冯明光的记忆中见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告诉了北泉。
北泉听完以后没什么表示,旁听的刘帆已经露出了一脸震惊又恐惧的表情。
“这、这不可能啊!”
这个年纪的青年大多都是无神论者,六合之外敬而不信, 实在很难想象,好好一个火锅,又怎么会生生变成能噬人的活虫的。
“第二天工头发现他们四人的时候, 的确是在值班的板房里没错, 可他没提到房子里有虫子啊!”
刘帆努力试图用科学和常识来说服自己:
“还有, 那么多活虫钻进人的眼耳口鼻里,那人还能活吗?早就被噎到窒息了吧?”
他转头看了一眼面墙而坐的冯明光, “可他们人是疯了没错,但送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他们身上没受伤啊!”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猫腻。”
北泉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关键还是要到现场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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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9日,星期二, 下午三点二十分。
刘家的保姆车载着刘少爷, 以及他请来的两名大师,往老家的村庄驶去。
下了高速,进入省道之后,路况就变得差了起来。
每次驶过坑洼或是裂缝时,保姆车就会明显颠簸一下。
“咚!”
北泉一脑袋撞在窗玻璃上, 撞出一声闷响,听着就很疼。
但饶是如此, 他竟然都没睁眼,只是很自然地换了个方向, 脑袋枕到卫复渊的肩膀上,继续呼呼大睡。
卫复渊实在很无奈。
昨夜他彻底履行了“一定要将北泉日得喵喵叫”的豪言壮语,把人摁在床上,翻来覆去狠狠折腾到凌晨。
一夜纵情的结果,就是他们今天都没能像平常一样准时起床。
原本他们跟刘帆约好了早上九点出发,结果生生拖到了下午不说,而且北泉一上车就开始睡,车开了一路,他也睡了一路,中途几乎就没睁过眼,就算脑袋撞上窗户,他也跟没事人一样睡得香甜。
原本卫复渊想在人前当个规规矩矩的好助理,但北泉睡着了就毫不避讳地往他身上靠,态度之自然、姿态之亲密,只要不是八百度近视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
卫复渊干脆破罐破摔,长臂一捞将人搂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北泉可以靠得更舒服。
好在刘帆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哪怕注意到后座黏黏糊糊的两人,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更不会开口问长问短;而负责开车的保镖兼司机更是深谙服务富贵人家应有的专业素养,全程目不斜视,连倒后镜都没多瞥两眼。
在下午五点四十的时候,保姆车拐入了刘帆老家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