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夜话(121)
现在他们面前就蹲着一只小鬼,姜南岸觉得这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北泉朝姜南岸笑了笑。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对方的后脑拍了过去。
按照北泉的预想,小姜同志应该直接被他拍出个生魂离体,然后他只需要把姜南岸“丢”过去,与莫凡的残魂共感,亲眼看看对方临死前的经历就行了。
然而——
“嘶!!!”
北泉抱住自己的手,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觉得自己好像拍在了一块钢筋上。
而姜南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回给了北泉一个迷茫的眼神:
“你在干嘛?”
北泉还在倒抽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掌已经通红一片,还完全肿了起来。
“你……真是,好硬……”
北泉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自己现在的感想。
“不好意思啊。”
姜南岸哈哈干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因为我练了金钟罩铁布衫,刚才你突然打了我一下,我无意识就——”
北泉抬了抬手,双眼含泪,示意姜南岸不要再说了。
这一刻,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念卫复渊。
“……算了。”
北泉揉着红肿的手掌,轻声叹了一口气,又指了指莫凡那缕猫在角落的残魂:
“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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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北泉和姜南岸回到“三途川”广播公司。
两人带着莫凡的魂魄直奔书房,朱陵和田加薪听到动静,也跑过来围观。
北泉在书房正北方摆上供桌,放上烛台和香炉,又摆出一只浅盘,里面装了厚度约半厘米的雪白细沙。
他深知现在自己身上还带着暗伤,实在不敢再随便作死。
所以这一次,北泉打算用最传统的扶乩方法,民间俗称“问米”,而在术法中则称之为“字乩”。
考虑到莫凡只剩一魂一魄,北泉还在满身罡气的姜南岸胸前塞了一封裹着白礞石和坟头土的符纸包,让他遮一遮身上的阳气。
随后,北泉将在装了莫凡残魂的念珠上绑了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拇指上,再将念珠搁到供桌上,点燃线香,手掐法诀,喃喃念起了咒。
咒语念完,他绑在拇指上的红线轻轻地颤了颤。
看到线动了,北泉知道术法成了。于是用绑着红线的手拿起一根筷子,松松地扣在掌心,垂直于沙盘上方。
“莫凡?”
北泉问道。
筷子自己动了起来,在沙面画了一个完整的圈。
看到沙盘上的答案,北泉柔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莫凡,你是怎么死的?”
因为莫凡的魂魄已虚弱得随时可能消散,北泉深知不能多折腾,因此只打算问他三个问题。
筷子缓缓地动了起来,在沙盘上描出了断断续续的笔画,连起来一看,是两个歪歪扭扭,笔迹幼稚得像小学生的汉字:
【自杀】。
北泉挑了挑眉。
这回答倒是有点儿出乎他的预料了。
原本北泉也认为,那几人没有自杀的理由,更不应该像得了传染病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寻死。
但现在,他亲口从莫凡的残魂那里得到了一个答案,说自己确实是自杀的。
北泉用没有握筷子的那只手抹平沙盘,又接着问道:
“那么,你是自己想死的?”
这一次,筷子在沙盘上徘徊了数息,才写下一个字:
【是】。
确定了莫凡确实是死于自杀,而且无人逼迫之后,北泉再次抹掉沙盘上的字。
他想了想,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一次,筷子在沙面上梭巡了更长的时间,才好似电池快要耗尽的玩偶一般,颤巍巍的写下了第一划:
【乛】。
又颤了颤,筷子继续移动。
【)】。
然后,啪嗒一声,筷子倒了下来。
莫凡本就无比虚弱的魂魄能量终于耗尽,再也坚持不住了。
第96章 连锁-10 怎么还不放弃?
姜南岸、朱陵和田加薪一起凑过去看沙盘上的字迹。
“)”在“乛”的下面, 田加薪蹙眉辨认了一会儿,“看起来像是个‘了’啊。”
姜南岸也有同感:
“他该不会是想说‘了结’、‘了断’之类的话吧?活着太辛苦了,所以死了算了?”
朱陵瞥了嘴上没把门的话唠姜一眼, 表情甚不赞同,不过也没想出更好的解释。
“把它交给龙泉观吧。”
北泉捻起供桌上的紫檀木念珠,递给朱陵, 请她帮忙送到道观里好好供养。
朱陵点了点头, 收下念珠, 然后对北泉说道:
“我找到罗嫣嫣的下落了。”
“哦?”
一旁的姜南岸立刻又精神了起来:
“在哪里?她在哪里?”
朱陵回答:
“她回了J省的老家。”
北泉看过罗嫣嫣的资料,知道那姑娘老家在东北J省的一个小县城里, 亲生父亲在她小学时就因病过世,母亲随后改嫁,和再婚丈夫又生育了一子一女。
罗嫣嫣跟继父和弟妹处得不差, 但毕竟隔了一层关系,实在算不得十分亲近。
所以姑娘在专科毕业以后没选择回家,而是独自留在了奉兴城,当了个女主播。
“哦?这就很有意思了……”
北泉摸了摸下巴:
“莫非罗嫣嫣是碰到了什么事, 才会吓得躲回了很少回去的继父家吗?”
他转头对自家新搭档说道:
“看来我们很有必要到J省一趟, 见见罗嫣嫣本人了。”
姜南岸当然没有意见。
不过罗嫣嫣的老家距离奉兴城并不近,必须先坐三个多小时的飞机飞到省会C市,再从C市换乘七个小时的长途巴士才能抵达。
整一趟下来,铁定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一来一回,两天没跑了。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朱陵很快给二人订好了明天早上九点飞C市的机票,然后催促他们收拾好行李后赶紧休息。
姜南岸不住“三途川”, 他在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步行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北泉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立刻开始收拾明天出门要带走的行李,而是径直走到窗前,“唰”一下拉开了窗帘。
他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
“啧!”
北泉咂了一下舌,拿起靠在门边的黑伞,悄悄地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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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卫复渊觉得自己已在老城区的胡同里转了第一百八十圈了。
他是来找北泉的。
虽然卫复渊不知北泉他们在自己身上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竟然好似被洗脑了一样,完全忘记了北泉,还有他在“三途川”里经历过的种种。
就像他同样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看到“阴曹直播间”时,记忆就像决堤的洪流,猝然间全都回来了一般。
但不管如何,卫复渊执着地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想起来了,那就是天意如此。
他承认自己放不下北泉。
只是一天未见,卫复渊就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入住酒店后的半日时间里,他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不管在干什么,卫复渊都总是不自觉的想起那个随手撩拨他,又狠心丢弃他的人。
在翻看手机时,卫复渊才发现,在“三途川”工作了三个半月,他甚至连北泉的一张照片也没有。
这让他连睹照思人,想以此缓解相思之苦都不行。
卫复渊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毫无办法。
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主人弃养的大型犬,伤心、难过、不甘、思念,偏偏唯独没有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