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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江月(6)

作者:一个米饼/卤蛋叉三 时间:2018-10-21 19:53 标签:先婚后爱 宫廷



第9章 送信
  七王爷为了新王妃受罚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若说王妃是个大家闺秀,再不济是个小家碧玉也能算段佳话,但这王妃不仅是个男人,还是个低贱小倌,就算七王爷说他如何乖顺善良听话无辜,也只让人觉得荒诞可笑。
  不过旁人怎么说,两位正主也听不见,赵郁彻底告病在家,哪也不去,苦了徐风堇一日两个时辰读书增到四个时辰。
  徐风堇提笔问他:“我想斗胆猜一猜。”
  赵郁正坐在窗前看书,抬头道:“猜什么。”
  徐风堇说:“王爷是想把我教成状元,日后等我高中,官封一品大员,王爷再将我带出去,狠狠打世人的脸。”
  赵郁将书放下,思索良久,点头道:“你这注意倒是不错,不过以你现在一天四个时辰远远不够,要高中状元估摸要十年八年,旁人都是悬梁刺骨,本王舍不得你,只许你夜里再加两个时辰如何?”
  徐风堇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又道:“不过王爷深明大义,需得有奖有罚才行,虽学问在我身上,但学好了不也是为了王爷?”
  赵郁道:“又来和我谈条件?”
  徐风堇给自己写了副扇面,展开给赵郁显摆:“这哪里是谈条件,这是明着讨赏啊。”
  赵郁笑道:“做得好自然有赏,做不好也是要罚。”
  得了赵郁这话,徐风堇写了一百张规整大字,提出要出府走走,见见世面,赵郁自然准他,还让程乔拿了银子,让他想吃什么便买什么。
  程乔瞧着徐风堇的背影感叹:“多亏了他命好,碰上咱们王爷这么心善的主子。”
  赵郁逗着狐朋狗友送来的新鲜八哥,点了点头。
  京城大街果真繁华,那日进京没法细看,今日走在街上才真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杂耍皮影,唱赚吆喝,小摊小贩更是多不胜数,有各式各味的蒸香花露还有颜色繁杂的胭脂水粉,徐风堇走走停停,拿一小盒酡红口脂,抹在嘴上对着铜镜照了照,他素面朝天看着清隽不少,可唇点红妆立刻夺目生辉,摊主是个会做生意的大娘,好一通夸他,他便买了下来。
  岑灵要帮他拿,他也没推辞,递了过去。
  岑灵又取出棉娟让他擦嘴,说道:“王爷给准备的衣裳多半色浅,怕是没有能配的。”
  徐风堇道:“不是我用,给余三娘试得,她这人就喜欢大红大绿。”
  岑灵怔了怔,笑道:“我总以为,你该恨她。”
  徐风堇蹙眉想了想:“我怎么恨她,她这人不好不坏,凭白救我一命,我这么多年不过是还她而已,若是没她,我不是死了,就是比这更差。”
  岑灵看他好一会儿,道:“阿堇。”
  “怎么?”
  “你活得好生透彻。”
  徐风堇拿着钱袋拐去小吃街:“我原来也不是这样,多亏了我恩公,若不是他,我怕早在十二那年,就跳湖自尽去了。”说着惊叹一声,忙道:“快来快来,这边有桂花糖饼!”
  岑灵应了一声匆匆跟过去,他原先只当徐风堇尖刻仗义,却不曾想又通透豁达,活泼生动。
  一路吃吃喝喝,把赵郁赏的银子花得干净,岑灵抱着几包甜果蜜饯道:“王爷怕是不会吃吧……”
  徐风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又拿出一封信,对照上面位置,找了好几条街,遗憾道:“他不吃只能我了,就在前面,走吧。”
  行香姑娘给得地址是家茶行,徐风堇进去时,掌柜迎出来道:“这位小公子是想买点什么?”
  徐风堇将信递给掌柜:“是行香姑娘托我带话。”
  掌柜一听,拿着信,手里颤颤发抖,呜咽几声:“真的是香儿啊。”
  “香儿在哪!”账桌后的布帘被猛地掀开,一名壮汉急吼吼地走出来,夺过掌柜手里的东西,看向徐风堇问他:“你是?”
  徐风堇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应了行香姑娘,要让你们见上一面,你们可愿意去?”
  壮汉急忙攥住徐风堇双臂道:“你可当真?”
  徐风堇疼得忙让他放手:“自然是真的。”
  壮汉激动不已,又道:“可……可我与香儿之间……我们……”
  徐风堇道:“不用担心,我说了帮她自然不会告诉其他人。”
  壮汉道:“我如何信你?”
  徐风堇不耐烦:“你爱信不信,我好心帮你,还要受你质疑?若是想见就跟我去,不想见就让她哭死在王府里罢。”又气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岑灵我们走。”
  “等等!”壮汉忙道:“我也是害怕,口不择言,我去,但你得发毒誓……”
  “发什么?我凭白帮你,我还要发毒誓,哪有这种道理?”徐风堇脾气上来:“我本还想来接你们,既然这么不信我那就算了,行香姑娘我是帮她,明晚戌时郁王府后门,爱去不去。”
  掌柜忙道:“小公子别气别气……是阿朗与香儿的关系若是被人发现……”
  徐风堇气到展开自己写得折扇猛摇了几下,掌柜瞥了眼扇面,安抚他道:“是阿朗的不是,我让他给您道歉,明晚我们几人过去,还请小公子多帮衬。”
  徐风堇做完好事儿带着岑灵回府,将买来的小吃递给赵郁,赵郁挨个瞧了瞧,竟一一收下了,还谢他两句,徐风堇觉得这人真是无趣,不吃还要,留着上供?
  次日戌时,徐风堇邀请行香出来散步,王爷宠他,奴才们没有任何异议,不让跟着就并未跟着,将人送到园林的假山处,好心叮嘱几句便停了下来。
  行香感激不尽,匆匆向后院跑去,果然没有任何看守,看来赵郁对这个小倌还真是宠爱有加,行香站在后门等待许久,终于听到马车声,她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待车夫停下,看清是熟人后,急忙上去。
  “朗哥这是账啊!王……王爷!”行香还未坐稳,便跌到一旁,车上不是旁人,正是把玩扇骨的赵郁。
  行香忙错开眼,看清旁边那人,瞠目结舌:“你……你……”
  徐风堇摇着正面为“头元梁”,背面为“追刺骨”的扇子道:“姑娘藏头信写得不错,放在几个月前,我或者是不认识的。”


第10章 挑衅
  挑衅
  行香在郁王府三年,是第一个被送来的妾室,她自然带着目的,忍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机会,却急于求成落入赵郁早就设好的圈套,回头想想,从府内盛传王妃乖顺善良,便动起了心思,见面之后果不其然,一副温和模样,穿着打扮也都清雅规矩,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这种人最是好骗,又听闻斗字不识,更是犹如天助。
  她也怕王妃背地里转告赵郁,便扯了一出情郎戏码,侧室有心上人可是天大好事,不用防着争宠,想来会帮。
  果不其然徐风堇为难应下,一切顺顺当当,自王妃来了之后,内院守卫也松散不少,高兴之余却疏忽大意,竟不觉事有蹊跷,也怪她心浮气躁,熬不过赵王爷的深沉。
  行香看向赵郁,传闻赵郁自小聪慧,一岁识字,二岁读写,人人称赞天降奇才,从小极受陛下疼爱,但虽聪慧,却从未用在正经地方,越大越是不务正业,闹得陛下贵妃对他失望至极,可偏偏有人不信,咬定他是装疯卖傻,如今看来是猜对了。
  行香跪在地上,身后还有掌柜与阿朗,颓然道:“王爷随意处置,我无话可说。”
  赵郁在花厅正中,吹吹热茶递给徐风堇,道:“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押下去吧。”想起又道:“对了,陈尚书是你舅舅?”
  行香猛地抬头:“这事儿与舅舅无关。”
  赵郁笑了笑:“我只是提一嘴,并没说与他有关。”
  行香道:“奴婢只求一死,还请王爷不要打扰舅舅。”
  赵郁拿起茶碗,抿了一口:“姑娘言重了,你又没把账本拿走,本王要你的命做什么。”
  行香不懂:“王……王爷……”
  赵郁问徐风堇:“王妃,那封家信呢?”
  徐风堇一早从掌柜身上摸了出来,上面写着:
  我在王府安好。
  难不知父母身体如何?
  出行不便,不能常伴父母身边,愧对二老。
  府邸深宅,如上锁金笼,也不知……朗哥如何。
  账已欠下,今生无力偿还。
  本是三生情缘,白头之约,如今只望他……
  寻得佳妻美妾,我与他……
  来生恩爱。
  赵郁拿起看看,笑道:“姑娘来我府上也有多年,我待你不好,也觉愧疚,如今你想情郎,本王当然会成全你,待选个良辰吉日广知天下,说兵部尚书的外甥女私通野合,行为放浪,本王开恩,赐婚如何?”
  行香惊惧:“王爷!请王爷不要因为奴婢连带舅舅,请王爷处死奴婢!”
  赵郁摆摆手:“先带下去好生照顾着。”又看徐风堇拿着那把错字百出的扇子道:“你何时发现她有问题?”
  徐风堇道:“我好歹是王爷心爱的王妃,就算退避奴才,又是呼救又是敲门,这么大动静没人来管?她不起疑,我也要起疑啊。”
  赵郁竟一副惋惜:“果然是她愚笨。”
  徐风堇心中嗤道:生生扣人三年,任谁有点机会都要拼命抓住,说人愚笨,倒不如说赵王爷沉得住满腹坏水。
  面上又笑:“王爷觉得我这次办得好还是不好?”
  赵郁满意:“不错。”
  徐风堇问:“那可有赏?”
  赵郁道:“自然有赏。”说着让始终站在门外的程乔进来,徐风堇见程乔手上端了个方盘,蒙了块黄绸布,直接赏银子这事儿不像是赵郁作风,徐风堇还没做猜想,就见赵王爷亲自过来,帮他掀开赏赐,徐风堇瞥了一眼,里面赫然放着他先前送给赵郁的那几包甜味小食。
  赵郁敲着折扇出门,心情大好:“本王知道你送出时十分不舍,如今再赏还给你,是不是十分惊喜?”
  “我呸!”半夜徐风堇倒床上吐出话梅果核,气得翻来覆去,一会儿躺在床头,一会儿又滚到床尾。
  岑灵被他逗得抿嘴笑:“没想到王爷在这儿等你。”
  “王爷?我看他是记仇鬼王八蛋。”徐风堇坐起来扇风降火:“我要跟他两清,他偏要过来挑衅,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就不信赵王爷除了不吃甜,没半点弱点。”又哼哼两声道:“岑灵快来帮我揉揉,我气得头蒙。”
  往后几天徐风堇照旧去外宅读书,结果赵郁却没了踪影,满心怒火就着甜果吃得差不多了,程乔突然来内宅找他,说道:“王爷在府外等着,说是带你出游,算是奖励。”


第11章 出游
  微风暖日,草畔桥溪,马蹄哒哒穿过玄武大街,过了城门,一路往西南走,尽是磅礴山色,鹂雀江声。
  西南半山腰上有座风雨亭,风雨亭头顶上是座没塑金身泥菩萨庙,长年香火鼎盛。
  赵郁今儿个穿了一件棕绿长袍,圆领暗纹,绣的是郁木苍松,徐风堇发现个规律,但凡赵郁出门,都要换上或绿或蓝的绸缎锦袍,在府里则是一身白衣,看着极为温雅。
  徐风堇自然明白人靠衣装,开始还当赵王爷整日让他穿着淡彩水色是随意而之,如今看来也是有预谋的,面上是逗他端茶递水,让人看得是懂规矩,进府便教他读书识字,是等着有人给他送信,不知赵郁是何时想诱行香上钩的,是从南馆往京城走得路上?还是向余三娘提出要个知礼听话的王妃开始?满城满府皆知王妃单纯善良,是说给谁听得?又是做给谁看得?徐风堇除了要离开南馆碰过李思达这块硬石头,下手打过的客人全是些他能拿住的软柿子,当然能活到现在运气是一部分,但最主要还是他从不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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