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了剧本,除了我[穿书](125)
晏无咎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眉目静敛眸光清寂,就如同当初一样,恰到好处的恭顺,没有丝毫凌厉不逊。
他从容走到旭王面前,将圣旨递给旭王,启唇道:“恭喜王爷。”
旭王垂眸看了眼圣旨,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接住,而是手指按着书桌站了起来,侧身不紧不慢走到晏无咎身边。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晏无咎,脸上笑意不改,眸光的寒意同样也不变。
在这目光笼罩下的晏无咎却像是毫无所觉,似是恭顺敛眉,脊背却无一丝弯折,再次递上圣旨。
这次,旭王伸手去接了。
他握住那道绣着龙爪的明黄卷轴,下一瞬手中蓄力,阻止晏无咎松手。
脸上笑意锐减,阴霾怒意笼罩四野,一字一句极轻且冷:“晏清都,本王待你不薄,你反复背叛,还敢来见本王,是真的不怕本王杀你。”
狂风骤雨之中,晏无咎不慌不忙,缓缓眨了眨眼,笑容浅淡,绚烂无辜。
他看着那双盛怒冷酷的眼眸,平静自若说:“王爷错怪无咎了。”
旭王气笑了,没想到现在这个人还能狡辩:“说陪陵里一尸两命的是不是你?”
晏无咎琥珀茶色的眼眸清澈,一眨不眨:“是。但无咎也是被人骗了,这是六扇门顾月息太聪明,他故意把密令、秘钥给我,哄我相信了陪陵里的假秘密。王爷怎么能怪我?”
旭王脸上笑意加深,几乎是气音,宠溺说道:“好。不怪你。那你告诉我,是谁当众宣扬慕容辰羲身份,忠肝义胆,不要命了,闯过千里追杀将慕容辰羲送到汴京的?”
晏无咎眉眼清润,缓缓眨了一下,纤长睫羽之下,笑意矜傲:“是我。但王爷不该夸赞我吗?”
旭王笑到无声,眸光漆黑锐亮,声音愈发温和:“夸赞你?”
晏无咎眉眼弯弯,敛眸静静看着他,声音轻慢:“是啊。本该是六扇门顾月息的功劳,众目睽睽之下,我公然抢来给王爷和我,还得罪了六扇门呢。王爷不该夸我吗?”
他缓缓眨了下眼,笑容华美又疏离:“啊,王爷好像有些生气。难道是觉得,无咎故意瞒骗王爷,转身投靠了皇孙慕容辰羲,背叛王爷吗?怎么会呢,那孩子不过七岁,又流落民间,毫无根基,怎么比得上云妃的小皇子,还有王爷你呢?”
旭王:“……”
旭王静静地认真地看着那张俊美矜傲的面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一样。
他当然知道,事到如今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对他说这种毫无意义又天衣无缝的谎言,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两个人不管心里如何,表面还可以当做无事发生。日后还可以互相合作。
真是嚣张放肆,为所欲为,轻而易举就能翻开一页,天生的野心家。
可是,他偏偏就不想和他隔着薄纸说话呢?
旭王眼眸一暗,手指辖制住那修长的脖颈,像上次一样,骤然将这个人压在那张金丝楠木书桌上。
恨当然恨,恨得牙痒痒。
但比起杀了他,打从一开始,他更想做的就是,把这个人压在这里,撕开他的面具,叫他哭着认错求饶。
旭王捏着晏无咎的下巴,再不掩饰眼中的晦暗炙热:“你穿这身很好看,叫本王更想撕碎。”
晏无咎躺在那里,唇边那缕似笑非笑还在,眼眸却静下去,眼底心灰意懒似的寡欢无趣,神秘晦暗。那双瑞风眼生得华美,只是无情。
越是无情,越是引人。
他毫无抵抗,近乎献祭一般,静静地看着,看着旭王俯下身来……
下一刻,那修长的腿便踩到旭王的肩上,带动的风势叫烛火都熄灭。
只是一瞬间的事,连旭王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灯盏再次被点亮。
点亮它的,却不是火,而是一柄如月的弯刀。
那把刀破空一样的速度擦亮火星,下一瞬,刀刃便贴着旭王的大腿没入桌面。
刀的主人单膝抵着旭王,方才被旭王打落的精美乌纱梁冠落在一旁,那乌墨长发月光一样散落在朱红的朝服上。
那张本就俊美到妖异的面容,似笑非笑,凉薄冷淡,居高临下,看着转眼易地而处的旭王。
如同一只露出真面的危险的凶兽。
晏无咎垂眸看着怒不可遏、意外至极的旭王,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捏着旭王的下巴。
他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眸光似笑非笑,却更心灰意懒,没有以往的凌厉阴鸷,也没有隐怒,有的只是冷淡。
那双华美的琥珀茶色眼眸垂敛,一瞬不瞬看着旭王,清澈无情,如那冷冽轻慢的声音:“你自己不擦亮眼睛,差点叫崔家黄雀在后,借你的手埋了你。我不计前嫌救了你,还这么不识好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称本王,是靠着谁?”
旭王躺在那里,脸上怒意消散,眸光愈亮,深深地看着他:“晏清都。”
晏无咎俯视着他,眸光如天上星河,他轻轻弹动了一下刀柄,那霜刃贴着旭王的大腿,叫旭王脸色顿时一变。
晏无咎冷淡地看着他的脸色:“这次就算两清,再来一次,我叫你断子绝孙。”
他缓缓拔出刀刃,轻慢说道:“平生只能晏无咎调戏别人的,最厌恶别人觊觎我。”
月色自窗外投影。
失去梁冠束缚的墨发妖冶如夜色,披散在最是庄重威仪的朱红朝服上,连那朱红都像是被月色异化。
墨发,红衣,长刀,霜月,华美的瑞风眼凌厉无趣的微眯,舌尖在那霜刃上轻轻一舔,玉面修罗,如帝流浆下化形的大妖。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旭王眸光漆黑,奇异地看着他,“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本王……”
晏无咎侧首垂眸,睥睨着他,随意道:“本王?慕容旭,三百年前你们慕容家姓沐吧,还在西南一带养孔雀香草呢。你猜三百年后坐在龙椅上的姓什么?真以为,世上有什么万岁江山?”
旭王瞳孔骤然一缩,愈发乌亮看着他。
晏无咎刀归鞘中,迎着他深沉的视线,淡淡道:“先把崔家弄死了,再来找我算账。不然,我没空理你。”
旭王笑了,眼中黑亮:“别忘了,你发过的誓。”
晏无咎歪了歪头,百无聊赖:“我只负责发誓,可不负责叫誓言成真。那是王爷你的事,你若有这本事,我倒想试试万剑穿心是个什么滋味。”
旭王瞳孔骤缩:“今日之赐,永生难忘。”
“今日,就是回敬王爷给禹城的小礼物,再有一次……王爷生得也很好看,想看自己碎吗?”
晏无咎手中的刀鞘,沿着旭王那张雍容俊美的侧脸划了一下,敷衍地扬了一下唇角。
随后,他站起来,指尖挑着落在一旁的梁冠乌纱,一边轻慢地抛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庭外月色深处将他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啾啾:只能我觊觎别人,不能别人觊觎我。
……
大师心动,巧取豪夺……恭喜你,达成不死不休被捅刀成就。
……
大师心动,忍到走火入魔变态……一动不敢。
啾啾:莲莲生得真好看,过来,我亲亲~
傻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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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顾月息的中秋节是在封庄过的。
距离七月二十九日事发,距今已经过去半个月, 但是六扇门的公务还没有完。
那一日, 顾月息将晏清都和他的鸦羽卫一众人送至封庄山下, 目送那个人走远,然后便孤身一人挡在那里, 不叫任何一个人追上去。
直至,再也没有人试图从这条路上过去。
顾月息静静地看着远处,他知道,前路等待着晏清都的是无尽的追杀。
不论那个人是因为什么, 宁愿背叛旭王也要站在封庄人这一边,救那个孩子。至少这一刻,那个人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边,并肩作战。而不是, 拔刀相向,互为敌人。
只这一点,便是云开雨霁。
这一路搏杀之下, 尘埃血色, 便也不算什么了。
顾月息原路返回山顶,回到陪陵入口。
因为当初晏清都及时的出现澄清,将一盘散沙摸不着头脑的旭王部下拉拢起来, 共同抵抗神秘刺客势力,又有他紧接着说出的皇孙慕容辰羲的下落,随后吸引走绝大多数刺杀势力,那些人炸毁陪陵的计划重心偏移, 陪陵这里的压力才骤然减少。
等顾月息回来的时候,山上的战况已经结束,只剩下众人警觉地清扫现场,救助伤患。
六扇门人少,旭王的部下以防守为主,伤亡惨重的无疑是封庄本来的守护势力白家军。
尽管如此,木天河还是组织人手,将陪陵里的废太子棺椁运了出来。
虽然吉时是八月初一,但彼时众人已经顾不得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还有后手,当真炸毁陪陵。
顾月息站在那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身血污的风剑破。
他站得笔直,如一柄沉默的寒剑,默默站在那群运送棺材的人当中,替他们警戒着来自周围的危险。敏锐地直觉叫他瞬间便朝顾月息看来。
远远地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风剑破,叫顾月息不禁眉宇微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那一刻的风剑破极为陌生。
顾月息走了过去。
那棺材上有不少劈砍的痕迹,棺盖一角都被削去。
见顾月息来了,立刻有查录现场痕迹的捕快低声汇报。
顾月息便听到,陪陵里有打斗的痕迹,发现了十数具尸体,无疑,最后这些人皆是死在风剑破手中。
叫捕快这般急着汇报的原因是:“……那群亡命徒竟然毁了废太子的灵柩,棺材盖都劈成柴烧了。真是不要命啊。顾大人,这可怎么办?”
顾月息闻言,看了看棺材上的痕迹,又看了眼一旁神情冷峻毫无表情的风剑破,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接过灯盏,独自走进了陪陵。
出来后,风剑破还站在那里没有走。尤为沉默,像云雾笼罩的险峻山崖。
顾月息看着他,风剑破的捕快外衣无疑是被晏清都穿走了,身上只有黑白相间的武服,只是这武服也被尘埃血污染成灰色。只有执剑的右手是干净的。
顾月息的记性很好,所以他记得很清楚,风剑破自从上次回来,一直在练习左手剑。因为他的右手似乎被人打断过,对于风剑破这种程度的剑客而言,只要伤过手,就算痊愈,也再难以回到巅峰,想要超越,只有破而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