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抓去填番外了(63)
这会儿被楚路一问,他心里甚至能一下子列出个一长串名单来。
也不是那么多……
就比逢年过节柴家送出去的礼单、长了那么、一点点……
柴诸心虚了一下,随即小声含蓄道:“言弟你知的,我家中从商。商人逐利……虽然大家伙谁都想着好好谈生意,但是总有些分割不均的时候,少不了有点摩擦……”
“不是外人。”
楚路打断他的支支吾吾,“或许姓柴、也或许不是,但是一定对你非常了解……你死了之后,他可以继承家业的那种。”
到了一个新城镇,不管柴诸选择下榻的客栈,还是提议出去走走的地方,都会有人提前等着。这些人大多都没什么恶意,好像就是确认一下柴诸的行动踪迹,这也是为什么楚路一开始没发现端倪的原因。甚至里面好些个人都是柴家店铺里的伙计,看模样就像是不放心少当家独自在外,过来确认一下安危的。
但是楚路清楚,柴襄锦绝对不是那么保护欲过盛的性格。
实际上,她能手把手带着、培养出柴诸这么一个继承人,已经让楚路够惊讶的了。按照楚路对柴襄锦的了解,收养一堆孩子自相残杀、留下其中的蛊王才是她的基本操作。
现在这情况……
果然是因为对姐姐的孩子与众不同,想要把最好的给他么?相依为命的血缘羁绊真奇妙。
……
另一边,柴诸本来还打算蒙混过关,冷不丁的被这话砸得一懵。
“你死了,他可以继承家业”这段话指向性实在太过明确、几乎是明示了,也确实有那么一个人非常符合描述,柴诸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甚至想起先前黑云寨的事儿。
说起来,他明明已经提前看过路线,在那个地方遇见山匪本就非常奇怪。而送信过去的那个小家族迟迟没有反应就更是异常。
而知道他的行踪,又知道他会用的身份的人……
柴诸蓦地回忆起,刚回到柴家的首个冬日,他随着柴家第一个展露善意的“兄长”来到河边,却因“意外”坠入冰窟。
对方黑沉沉的眸子就那么映着他挣扎求生的倒影,那双眼瞳的主人却一动也没动,冷淡得看着他一点点坠落。从模糊的冰层水面之下,柴诸似乎看见“兄长”唇边的一抹笑容,一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微笑。
冰冷的窒息感又漫上。
幼童恍惚意识到,原来“笑”这个表情,也不都是善意的啊。
……
柴诸死死抓住领口,剧烈地喘息了两下。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正死死捏在楚路的手腕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总之只重不轻。
柴诸苍白的嘴唇嗫嚅两下,低声致歉,又以一个几乎难以被听见的音量感慨,“你还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要是真是他猜测的这样……
倘若没有突然出现的霍言把那山匪寨子搅得一团乱,这会儿……他的尸体、还不定在哪个山坳坳里抛着呢。
第49章 权佞19
柴诸觉得他大概是没救了, 自己都已经被那么警告提醒过,结果他竟然还是被人逮住了。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好的待遇了,直接推搡进去地牢, 锁头一挂, 标准的阶下囚待遇。
好歹是个单间, 柴诸苦中作乐地想。
但是, 这情况不对啊。
就如那人了解柴诸一样, 柴诸对自己那位养兄也有所了解。
那人倘若要动手,必然不肯沾半点儿腥味身上。
就如同之前黑云寨之事一般, 要不是被提醒了, 柴诸恐怕到死都以为只是个巧合。而且他也笃定,即便自己这会儿回头去查,对方手里也绝对干干净净的,他找不到一点证据。
也正是因为仗着这份了解,在发现疑似对方留下记号、透出单独跟他谈谈的意思时, 他才抛下霍言和郑叔, 只身过去了。
一是不想因为自己带累两人, 另一个原因则是, 他有八成把握、这次孟午不会做什么。
那人真要动手,绝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很有可能就是察觉了他发现了什么问题, 找个理由来粉饰太平, 所以他此次一行多半没什么危险。
当然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做,提前跟信得过的伙计做了约定, 到了时间他没回去, 便将这消息传给当家的。
倒也不是真让姨母给他收拾残局, 只不过是作给孟午看的警告罢了。
想必, 他那个谨慎的养兄绝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
柴诸觉得自己计划的一切都好,但是奈何对方不按常理来。
他是直接在半路上被敲的闷棍,他当时只后脑一疼、眼前一黑,满心满眼就是一个想法——
完了。
孟午这回是真打算撕破脸。
被敲晕之后,柴诸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睁眼的机会。毕竟对方都不管不顾,甚至都不在意留下痕迹了,要再不心狠手辣解决个干脆,那实在说不通。
可事实上,他确实是醒了,虽然待遇堪忧,但暂且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他这次是真看不懂孟午打算干什么了。
……“没有生命危险”这点,或许值得商榷。
柴诸看着眼前这碗混着奇怪不明物、黑乎乎脏兮兮的“粥”,还有旁边那碟泛着奇怪馊味儿还长着毛的小菜。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得赶紧把这些东西吃了。
他已经整整三天滴米未进,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等他知道他养兄到底有什么打算,他自己就得先把自己饿死。
然而他从嘴巴到喉咙再到胃都在抗拒这个选择。
柴诸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强迫自己尝试过,一旁角落里为监牢里恶劣气味添砖加瓦的呕吐物昭示着他的努力。
柴诸端着破瓷碗里、看起来似乎更安全一点的粥做着心理建设。
就在他准备闭眼仰头,准备把这碗不明物一饮而尽的时候,旁边的门突然哗啦啦地摇晃起来。
柴诸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经这一吓、手一抖,不慎将这碗从颜色到气味都很奇怪的粥直接泼了半碗地上。他心情一时复杂,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难过。
柴诸:“……”
往好处想,起码没泼到衣裳上。
这鬼地方可不提供沐浴更衣,他就这一件衣裳,穿了这好几天其实都有点馊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再添点儿别的奇怪味道上面。
那边“哐啷啷”的声音持续了一阵,一直把狱卒引了来。
柴诸看着过来的“狱卒”,又有点儿牙疼。他现在非常确定抓自己过来的不是普通山匪,就算是山匪也跟上次那黑云寨不是一个档次的。
比起“山匪”来,柴诸或许更愿意称他们为……“兵匪”。
柴诸头一次这么迫切地希望着是自己的眼神不好使。
要真是那样,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柴诸实在想不通,他就普普通通去京城看个爹,怎么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遇到的问题一件比一件让人头大。
还有就是,这些人和孟午到底什么关系?抓他来、把他关在这儿又想干什么?
不解之事一个接着一个,疑惑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柴诸觉得自己这会儿大概得跟他远房的“言弟”借个脑子,才能捋个通顺。
柴诸思索这会儿,狱卒已经走到他旁边牢房,里面正是那位哐当当拽着门试图引起注意的大兄弟。
那位蓬头垢面、被头发遮了大半脸的大兄弟瞧见来人,颇不客气地吩咐:“酒!给我酒!”
他一开口便是醉醺醺的酒意,显然还未从醉中醒来。
不过这理直气壮又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像是阶下囚,倒像是什么大爷。
而且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就他这态度,还真叫他把酒要来了。
等再一次看见狱卒默不作声地拎着一坛子酒回来,从送食的小窗递进去的时候,柴诸已经一点都不惊讶。
他呆在这儿三天,早就掌握了旁边这位大兄弟的行动规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