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94)
话音刚落,连画带笔带书被里面的人一股脑扔在书生身上,随后一身穿紫色布裙的女子拿着拳头般粗的竹棍子冲了出来。
“画,就知道画,我打死你个混账。”那女子毫不客气地朝书生打去,书生慌张地抱着画拿着笔躲了过去吓瘫在地上。
“娘,娘~”一六七岁的小童带着一股两三岁的小粉娃跑了出来,挡在书生面前,“娘,爹爹都知道错了,娘饶过爹爹吧。”
抱着画吓瘫在地上的书生闻言连连点头。
陆清漪和小柔见状互看一眼,硬生生地站在原地没敢往前走。
“他知道错了?你爹知道错了外面河里的鸭子都能开口说话了。”那女子说着抬手挥了挥,“你们俩给娘让开。”
小童闻言扭过头去看地上的爹爹,犹豫地到底要不要让开,毕竟她爹的确对娘食言了,画画过了时辰,把娘交代磨豆子的事给忘了,你说,这她娘回来瞧见能不生气吗?
地上的书生瞧见自家孩子犹豫的眼神,屁股连忙离开地面,单膝跪地,空出一只手拉着自家孩子的小手,可怜兮兮道:“啊,儿啊,你可不能让啊,你让了爹这顿打是躲不过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哐!!”那女子闻言气的将竹棍子打在门墙上,那书生吓得毛笔掉了一地,抬起胳膊蒙着头瑟瑟发抖。
“平娘啊。”内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位老妇人,瞧了眼不争气的书生一眼,转身讪讪地朝媳妇笑道:“平娘啊,今天这事是华允做错了,她都认错了,你便饶了她吧,昂~”
陆清漪一愣,直直地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她的第一感应同见到陈思允一样,这不出意外还真是她的后代,只是怎么怂成这个样子?
“不行。”刘昭平怒声拒绝,竹混子又朝墙上打了一下,吼着两个孩子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快给我让开!!!”
“哎呦。”老妇人吓的身子一哆嗦,闭着眼抬手捂着心口,那陈华允更不用说,抖的很厉害了。
那女子见老妇人身子抖了一下,连忙下了台阶扶住:“娘,您没事吧?这事你别管了,快回屋去吧。”
那老妇人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再次求情道:“平娘啊,我,我不是心疼她,只是打坏了还得给她拿药,费钱,再说,华允也说了,要将功补过,好好磨豆子。”说着,回头看向摊在地上的女儿,“你说话啊,是不是啊?”
陈华允哆嗦着将袖子从脑袋上拿开,小心翼翼地瞄了自家媳妇两眼,开口道:“是,是,娘、娘、娘子,我会好好磨豆子,饶,饶我这一次吧,吧。”
“饶?这都第几次了?”刘昭平说着顺手脱下自己的鞋朝陈华允狠狠地扔了过去,“陈华允,你他娘的说话还算话么,我娘家人说你没出息,你就不能给我挣点气。”
陈华允听这样的话听得都会背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卷起自己未完成的画作。
“你还敢给我碰那画昂。”刘昭平怒气难忍,“你把画给我撕了我就饶了你,不撕看我今天饶得了你。”
“娘,爹挺可怜的。”小童上前仰着小脑袋看向自己的娘亲。
“你爹可怜?”刘昭平瞬间炸毛,“可怜的是你娘我吧,不是,陈贻楚,你哪头的?谁十月怀胎生下你,啊?谁给缝补浆洗含辛茹苦起早贪黑供你读书?你爹可怜,你爹有往家里交过一个铜板吗?”
陈贻楚小朋友回头瞧了眼自家老爹,默默地低下头。
“怎,怎么没有?”陈华允抱着画壮着胆子道:“去,去岁,你让我同徐伯去打鱼,我不是带回两文钱吗?”
“我呸。”不说还好,一说刘昭平满肚子的怨气,“你还好意思说,你去了不仅没帮忙还尽添乱,徐伯用两文钱打发你别再去了。这些年让你跟我弟学瓦匠你能从房梁摔下来,让你跟我哥学种地,你举不起锄头,让你去学做生意,你赔个精光,你个废物还能干什么?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还给你生下两个孩子,跟着活受罪,你说你不为娘想,不为我想,看看这两个亲骨肉你也该争气养家吧,整天就知道画画,你倒画出个名堂来啊,那玩意笔墨贼贵除了浪费钱还有个屁用。”
陈华允被说的不堪,抱着自己的画道:“你,你着什么急,我,我的画就快能卖钱了,顶多,顶多一个月,到时候我,别说胭脂水粉,玉镯金钗你尽情买,阿楚和小洛儿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我呸,你做梦呢。”刘昭平若相信了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陆清漪看了半天,走上前,对着跪在地上的陈华允缓缓开口:“能给我看看你的画吗?”
此言一出,刘昭平回过头愣了一下,这怎么胡同口还有人啊,连忙将竹棍子往自家院子里丢。
陈华允抬头刹那瞧见陆清漪,愣了一下,随后涨红着脸站了起来,竟是把画递了过去。
陆清漪和小柔也愣在当场,之前这陈华允蒙着脑袋没看清楚长相,这下.........
“小姐,这人和姑爷长的好像啊。”小柔咽了咽唾液,这要说不是姑爷的后代她都不信。
陆清漪也晃了一下,长得的确五六分相似,迟疑地接过对方的画,打开画双眸亮了:“你这画,的确是可以卖钱的。”
“我,我,我知道。”陈华允见眼前的夫人懂画,便道:“但我要卖就要打出名堂,实不相瞒,祖上也是书画世家,祖上对于画作写有书籍,我有一点还未参透,不过近来已经有所领悟,只要参透了,我的画便可以拿出去卖了,正所谓君子卧薪尝胆,十年不晚,我们作画之人.......”
“不吹能死啊。”刘昭平掐着腰怒视陈华允,在她看来,木讷不擅长言谈的陈华允很反差,瞧见人家漂亮女人就开始吹。
陈华允被说的身子抖了一下,自家媳妇的狮吼功即便听惯了也有威慑力。
“怎么,你怕她啊?”陆清漪眉眼含笑。
陈华允脸红的更厉害了,缓缓抬起袖子,挡住自己的侧脸。
刘昭平上火了,大步走上前,将陈华允推了一把,咬牙切齿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外沾花惹草我就打死你。”
陈华允踉跄两下,想反驳又不敢,走到一旁去捡地上的毛笔。
陈贻楚见状,连忙带着妹妹去帮自家老爹捡。
“这位夫人,有事?”刘昭平说罢将陆清漪手里的画夺了过来,想撕了瞧见瞪大眼睛一脸惊慌陈华允,到底忍下没撕握在手里。
“我来,是想向你们买两张这样的画纸。”陆清漪将碎片从袖子里取出,她无比确定这家里肯定有。
陈华允闻言蹲在低头回头去瞧,瞧见之后想也未想道:“抱歉,不卖。”
“闭嘴,空白的为什么不卖?又不是要卖你们祖传的画你急什么。”刘昭平白了陈华允一眼,看向陆清漪,“多少钱?”
“你开价吧。”陆清漪瞧见这一家身上都有补丁,连娃娃身上也是,顿时心软,这两个小娃娃可是她们的后代啊。
“十文一张。”刘昭平道。
“哎呦。”陈华允闻言只觉得心疼,现在的画纸虽然比老画纸好,但是这老画纸如今千金难买。
“怎么了?”刘昭平怒视陈华允。
“好,好,好,你说卖就卖,你说十文就十文。”陈华允坐在台阶上抱着两个孩子无奈道。
“别说话了,还不快去磨豆子。”老妇人扯了扯女儿的袖子,嫌女儿火上浇油。
陈华允闻言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了家。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陈贻楚给磨台中央放了豆子,小点的娃娃陈贻洛则舀着水往豆子上浇。陈华允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分别亲了亲两个孩子,站起来费力地推起磨盘来。
门外,陆清漪从小柔那里拿了两锭银子:“一张十两,共二十两。”
刘昭平张了张嘴,这是二十两啊,有了它,给两个孩子存在,她去了一大半心思,可,可不过就是一张画纸,要人这么多银子........
“不成,我刘昭平爱财取之有道,你去打听打听,我........”
“我知道。”陆清漪笑了,这姑娘品性她看一眼就知道了,“那画纸年岁久远,值这个价钱。”
“画纸上面没画也值钱?放着就一堆破纸。”刘昭平说起画纸十分嫌弃,“你等会,我去问问。”刘昭平说着跑回家。
陈华文一边推着磨盘一边往外瞧着,见自家娘子回来,连忙提起速度。
“外头那女人要十两银子买一张画纸,你觉得是这个价吗?”刘昭平双手按在磨台上问道。
“差,差不多吧,反正要比现在的画纸贵。”
“你是傻子吗?我不懂这些说十文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我不是哎哟一声么。”陈华允声音弱了下去。
刘昭平闻言噎了一下,最后撇了撇嘴,转身跑进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三张画纸。
“真要卖啊?”陈华允不舍,“祖祖辈辈留下来的。”
“你又不用它,再说二十两啊,阿楚和小洛儿日后请先生的钱就有了,咱们阿楚再也不用走那么远去上那天价的课,那老头漫天要价,贵死了,怎么供。”刘昭平本来就为孩子的学银费神。
“卖,就卖吧。”陈华文无奈。
刘昭平闻言抱着画纸跑了出去。
“三张?”陆清漪疑惑地看向刘昭平。
“昂,三张,虽说我们家那口子说值这个价,但到底你给我二十两,我这个人向来不让别人吃亏,给你三张。”
陆清漪闻言笑了:“多谢。”
“甭客气。”刘昭平说着又多看陆清漪两眼,“别再来了啊,若让我知道你还来找我们家那口子,我可不是好惹的。”
陆清漪笑了:“你不是看不上她么?”
刘昭平闻言瞬间怒了:“谁说老娘看不上了?老娘看不上老娘能嫁?告诉你,她再没用也是老娘的人。老娘说她窝囊可以,别人说她就不行。”刘昭平说罢白了陆清漪一眼,揣着银子进了家门,哐的一声把门关死。
“这女人也太凶了,她,她,她这样算不算是大不敬啊,小姐你应该算她太太太太太太奶奶了吧?”小柔瞧着关死的门小声道。
“她不若凶,谁顶门头?全家上下如今靠她一个人摆摊养活,她不凶岂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陆清漪倒是觉得这姑娘难能可贵,这么难了还没放弃,“陈家有这样的媳妇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