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抬花轿娶对妻(148)
沈文昶在院子一喊,把前面带灯办公的陆文正给惊动了,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惠班没醒吗?”
“刚才醒了,说了一堆人听不懂的话,眼下又晕了。”沈文昶牙齿直打颤,实在是吓坏了她。
陆文正闻言连忙往屋里去。
陆庆提着灯笼将秋禾请来。
秋禾瞧见沈夫人在此,愣了片刻,连忙低头走到床边把脉。
“这脉象怎么这么冲?”秋禾喃喃自语。
“刚才醒过来一次,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陆夫人哭着说道。
“我再给开服安神的药,你们给她服下去看看。”秋禾说着站了起来,这次的情况和上次来大不一样,这次似乎更冲些。
床上的陆清漪脑袋晃了一下,今生的种种浮现在脑海里,从京城儿时起,到随父来南通,认识沈文昶,到成亲拜堂,种种皆浮现在脑海里。
昏睡之中,前世今生,梦了一个彻彻底底。
“亲家夫人,不若你先回府吧,眼下这个时辰了,再熬着惠班也不见得醒来。”陆夫人拉着沈夫人的手道。
“惠班不醒,我纵然回家也是睡不安稳的。”沈夫人叹道。
“那也不能干熬着,明日惠班醒了,我让下人去通信,你现在回府好好休息休息,跟着操劳了一天了。”陆夫人心里过意不去。
“是啊,亲家母,先回吧。”陆文正发话了。
沈夫人闻言往里屋看了眼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满仓啊,你晚上惊醒着点,今夜好好守在惠班床边,知道吗?”
“我知道的,让陆庆送您回去吧,路上小心些。”沈文昶开口道。
沈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告辞离开。
秋禾写好药方,交给陆文正。
陆文正拿在手里道:“大夫,我女儿情况特殊,能否劳驾今晚暂住府上?”
秋禾闻言想起刚才心上人的憔悴模样,怕都是为了这儿媳妇所致,想了想点头道:“医者父母心,何谈劳驾二字,今夜自当守候在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漆黑的夜下,谯楼敲响四更鼓, 清冷的月光下只有陆家还灯火通明。
屋内, 沈文昶坐在床边守着陆清漪,泛红的眼眸里尽是血丝, 这天四更了,过了五更便要蒙蒙亮了, 可床上的人除了偶尔说几句胡话, 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季云.......”陆清漪口中喃喃一声, 随后又来一声急促:“文昶,相公。”
沈文昶坐在床边手抖个不停,前面那一声唤得谁?前朝神笔?还是那陈基允?陈先生住沈家前院,和她家娘子哪里有什么交集?可这前朝神笔陈季云, 去世都三百多年了,更没有什么交集可言了。
“季云, 相公.......”陆清漪梦见前世去世之后, 陈季云如何思念与她, 那首去世前的最后一首词,令她读来潸然泪下。
沈文昶听见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脸上刷白。是了,她家娘子看了陈季云的画晕倒了, 那画,那画一定不干净,她家娘子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镜子, 对,镜子。”沈文昶连忙跑过去将梳妆台前的小菱花镜抱在怀里,而后放到陆清漪枕头边。
沈文昶紧紧地盯着陆清漪的面部表情,见其好似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忙上前将陆清漪扶起,自己从后面搂进怀里道:“娘子,你醒来吧,天都快亮了,你醒了,我带你去沁湖,带你钓鱼去散心去,我以后一定待你更好,你别老昏沉着,我害怕。”
陆清漪正在梦中细品前生的事,耳朵边却响起沈文昶的话,听见那人语气哽咽,她的心微微疼了一下,前生的事再好,那也过去了,她不能继续沉浸在前生里面了,今生的路才刚刚开始。
如此一想,陆清漪嘴角微微上翘。
沈文昶侧头本想去亲亲陆清漪,可抬眸间只见陆清漪嘴角上扬,竟然是笑了。
“娘子?”沈文昶轻轻唤着。
陆清漪在梦中环顾前生的住所,前世美满,今生有幸再次遇见那冤家。今生的种种,情深不比前世少半分离,该离了这前生的梦境。
梦做尽了,陆清漪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心里不停地有声音催促她回去。
“娘子?”沈文昶见陆清漪眼眸动了,好似那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般。
陆清漪额头布满着虚汗,眸子缓缓睁开,怔怔地瞧着眼前的人,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模样。
“醒了?”沈文昶连忙站起来,弯着腰扶着陆清漪躺平,“娘子,你有哪里不适吗?”
陆清漪眨了眨,勾起嘴角道:“没有不适,只是,有些累,想睡会。”
“睡?”沈文昶心里直打鼓,“你,你等会睡,我让大夫进来先瞧瞧。”沈文昶说着连忙起身,匆匆出了里屋,将秋禾请进屋内。
秋禾把着脉,此刻的脉象已经平和多了。
“身子有些虚,先让少夫人睡吧。”秋禾站了起来。
“没问题吗?是睡还是接着晕?”沈文昶紧张地问道。
秋禾闻言笑道:“从脉象看来看已经趋于平稳了,沈少爷不必担心,让少夫人好好睡一觉吧。”
“哦哦,好,劳烦告知前面的岳父岳母,就说清漪醒了,让二老回房休息吧。”沈文昶将秋禾送至门口。
秋禾走后,陆清漪半睁着眸子往里挪了挪,瞧着走进屋的沈文昶道:“相公一起来睡吧。”
“啊?哦,一起,一起。”沈文昶连忙脱了外袍上了床,抱着陆清漪,她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可瞧着自家娘子憔悴的样子知道不合时宜,探过头轻轻吻了吻,“睡吧。”
翌日清晨,陆清漪缓缓睁开眸子,瞧着枕畔的人,不禁恍惚起来,有一刹那仿佛感觉身处前世。不过上辈子终究过去了,虽然忆起前世种种,可不得不承认,此生她是陆清漪,而柳言兮属于上辈子了。今生,她有自己要孝敬的父母,有要关爱的弟弟,有以诚相待的朋友。
陆清漪想罢,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沈文昶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冤家,今生余年,请多多指教。
沈文昶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眸子,见陆清漪深情款款地瞧着她,莫名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
陆清漪笑而不语,欠着身子凑到沈文昶嘴边吻住。
“唔!”沈文昶瞪大眼睛。
陆清漪捂住沈文昶的眼睛,重重一吻之后分开,瞧着沈文昶惊讶的神情,脸颊一红道:“怎么,只准你吻我,不准我吻你吗?”
沈文昶摇了摇头,惊讶之余竟有几分欢喜,指了指自己的嘴道:“这太准许了,再亲一下吧。”
陆清漪撇了撇嘴,坐了起来,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竟然向后仰了过去,亏得沈文昶眼疾手快,从后面抱住。
陆清漪在沈文昶怀里,抬手揉着太阳穴,她怎么这么虚?
“你昏睡了那么久,还虚着。”沈文昶一边说着一边将锦枕竖起,然后扶着陆清漪靠了上去,“先在床上坐会,等休息好了再下地。”
陆清漪抬眸看向沈文昶,脸上笑盈盈,昏睡的梦中,她就体会到了这冤家前世今生的不同,今生更会照顾人些,想不到没了才气倒多了女孩儿家的细腻,倒是好事情。
沈文昶下了地,自己将衣服穿戴好,便推开里屋的门,瞧见打了洗脸水回来的小柔道:“小柔,娘子她醒了,你去后面跟岳父岳母说一声,这洗脸水就交给我吧。”
小柔闻言眸子闪着喜悦,谢天谢地,她家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嗳,我这就去。”
沈文昶端着洗脸水进了里屋,将木盘放到床前的凳子上,取了干净的百帕在水里浸了浸,递给陆清漪。
陆清漪自然地接了过来,在脸上细细地擦拭着。
“惠班。”陆夫人匆匆进来。
沈文昶见状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陆夫人坐在床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真是菩萨保佑,惠班啊,大夫还在府上,你跟娘说,现在哪有不适,让大夫再给看看。”
陆清漪瞧着眼前的母亲,鼻子莫名一酸,前世她母亲去世之后她哭成泪人,前世在膝下尽孝的机会太少了太少了,后来她做了祖母更加思念故去的母亲。
陆清漪眼眶的泪久久不肯落下,眼前的母亲虽然不是前世的,可给她的母爱是一样的,陆清漪忍不住掀开被子,扑到陆夫人怀里,动情地喊道:“娘!”
“嗳,娘的惠班受罪了,疼在儿身,痛在娘心啊。”陆夫人受了感染也哭了,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昨天担心一夜,一宿没合眼,听见女儿醒了立刻打着灯笼来见,不料女儿女婿屋内熄灯睡了,干巴巴等到早上。
“娘,阿姐。”陆青喆气喘吁吁地跟在父亲身后,瞧见母亲和姐姐抱在一起哭心里一紧,“娘,怎么了?”
陆清漪离开母亲怀抱,拿起帕子擦了擦泪,抬眸去看,父亲正用满怀关切的目光看着她,父亲虽然不是那个父亲了,可爱女儿的心却是一样的。
“爹,兮.......惠班让你和跟娘担心了。”陆清漪心里稍稍过意不去,前世她也是娘的人,孩子生了病她也是焦急不已,那份日夜惊醒睡不安生的心她很能体会,更何况,她是突然晕倒,从爹娘眼中的血丝可以看出来,二老昨日不曾合眼过。
“醒来就好,爹看你身子还虚,多静养。”陆文正说罢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眼女婿,“怎么,惠班醒来还没进食吗?”
“呃,那个.......”沈文昶瞧着岳父那样,得,准要开骂,“还没有。”
“爹,女儿刚醒,相公她刚给我洗漱好。”陆清漪连忙开口。
陆文正瞧了眼女儿,不禁叹气,他不过就是开口问问,瞧把她吓得连忙替这小子辩护。
“小柔,还不去给小姐姑爷端吃的去。”陆文正说罢看向沈文昶,“好好照顾惠班,这两天堂上站班和巡街你就不用去了,有时间就多练练刘先生交给你的等惠班身子好了,就陪你岳母和惠班上京看望惠班她外祖母,顺便在京城考个武举。”
沈文昶本来认真聆听岳父大人的训教,听见最后一句,条件反射地问道:“啥?”
陆文正瞪了女婿一眼:“怎么?考武举你很没信心吗?纵然天下武艺非凡者甚多,可我也不多要求与你,此番给我中个武举人回来即可,只要有这个名头,我荐举你做个八品地方校尉是不成问题的。”
“啊?”沈文昶惊了。
“你又啊什么?”陆文正怒了,这小子的态度很让他上火啊,他已经降低很多要求了,“这已经我对你的最低标准了,告诉你此番考不中,下次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