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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59)

作者:冉尔 时间:2019-01-02 13:28 标签:强强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年上

  可林海就是这样,喜欢三少爷跟自己闹,也喜欢陈轩坦荡的示爱,换句话说,只要是陈轩这个人,他都喜欢。不过陈三少没参透这个理儿,还心惊胆战地怕自己的所作所为惹到他。
  那架落了灰的留声机最终也没有唱出婉转的歌,林海当真陪着三少爷,在院子里闹到夕阳西下。暖意渐渐被寒夜驱散,他们紧挨着回到屋内,陈轩的小手炉凉了,他却舍不得撒手,揣在怀里叫林海再换块碳。
  “有我呢,别抱手炉。”林海直接脱了外套,把三少爷的手按在腰间,“这样更暖和。”
  陈轩也不客气,直接拱进他的怀抱:“明天是不是要早起?”
  三少爷问完,自言自语:“咱们直接去得月楼吃早点吧,我想吃枣泥糕。”


第六十九章 豆浆
  枣泥糕原不叫枣泥糕,早些年老一辈人都叫它“枣泥方谱”,等到了林海这一代人,能叫出“糕”字已实属不易,就连赫赫有名的得月楼都不叫它原本的名字。
  陈轩边想,边把脚往林海腿间塞:“配现磨的豆浆最好,吃着不腻。”说完愣了愣,掀开被子往里瞄,“林海,你还硬着吗?我帮你揉。”
  “哪儿能硬一下午?”他没好气地把陈轩从被窝里拽出来,“你就给我老实躺着,比帮我干什么都强。”
  三少爷自然不乐意,只担心屁股再挨打才没有反驳,不情不愿地枕着林海的胳膊生闷气。许是下午歇多的缘故,陈三少生了半晌也没能睡着,愣是把林海给熬困了。
  “林海。”陈轩放软了嗓音撒娇。
  “嗯?”他搁在陈三少腰间的手动了动。
  三少爷犹豫片刻,又往林海怀里贴,还是软绵绵地唤他的名字。
  “怎么了?”
  “林海……”陈轩却还是只叫名字不说话,睁着双无辜的眼睛,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
  “我的三少爷,怎么了?”林海扛不住,困顿地起身,点燃床头的蜡烛。
  陈三少扯着被子望他,眼里的红烛摇曳不休,像年节时天边的烟花,腾起又落下。
  “嗯?”林海靠过去扯了扯阔少爷的腮帮子。
  “你怎么不生气?”陈轩小声嘀咕,声音有些含糊,“以前人家吵醒我,我都会闹脾气。”
  “跟你我生什么气?”他好笑地把脸贴在陈三少的颈窝边,“我心疼你还来不及。”言罢,嗓音已低沉许多。
  陈轩猝然惊醒,反应过来午后都是林海抱着自己歇息,根本未曾合眼。
  “林海……”三少爷又是欢喜,又是懊恼,抱着他的腰,顺势倒在床上,“你把我睡了吧。”
  平稳的呼吸徘徊在陈轩颈边。林海又睡着了。
  三少爷恼得眼眶发红,腿间支起的帐篷好半天才消下去,夜也深了,陈轩竟硬生生把自己折腾累了。分会里不知何时溜进来了野猫,在屋檐上迈着碎步小跑。陈三少仰头吹熄了蜡烛,惊惧地依偎在林海胸口,等听见有力的脉搏,瞬间安心,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至于猫儿,叫了几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风与飘摇的树影都在夜里舞蹈,只有宽敞的双人床是温暖的避风港。
  ……
  出问题的铺子离得月楼不远,不敢说最好,但也是炽手可热的地段。
  陈三少从林海嘴里听到更多关于账目的明细时,嘴里正叼着两块热腾腾的枣泥糕,而得月楼的楼下,早点铺子连成了串,铁锅里氤氲的热气直扑他们包厢的小窗户,把屋里甜腻的枣香吹散大半。
  “这么说,还挺不好处理的?”三少爷盯着盘里的糕嘀咕。
  林海喝了一口豆浆,夹着油条摇头:“难处理不在于账目上的变化,而是我发现,这些铺子暗地里都与陈记勾结。”
  “什么?”陈三少大惊失色,“难道陈振兴……”
  林海知道三少爷在担心什么,立刻安慰道:“不是陈振兴,而是你大哥。”
  他把碗放下,双手交叉,字斟句酌地解释:“应该是你大哥的孩子没死之前的事,再加上最近突然出现的钱家,所以我觉得对这些铺子的掌柜的还当真不能硬来。”
  “怪事。”陈三少三两下把糕咽了,“都凑一块了。”
  “但愿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无声地叹息,推开窗户一角往下瞄了一眼,眼瞧着云四蹲在早点铺子边买烧饼,就远方尽职尽责地守在车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若是呢?”三少爷踢他的脚尖。
  林海收回视线,隐约听见楼下的喧嚣,没当回事,转头喂陈轩喝豆浆:“那咱们就把背后捣鬼的人找出来。”
  至于那人是谁,十有八九都和陈振兴脱不开干系。
  三少爷把豆浆咽了,又去吃糕,藏在桌下的脚早就把鞋蹭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林海的腿根,意图很明确,就是报复他昨晚没亲热就睡着了。林海正襟危坐,吃完早饭拍了拍陈轩的脑袋,意思是别闹。
  可陈三少要是这么好哄,他哪里还需要操这么多心?
  他俩正在包厢里闹着,屋门忽然被人推开,连门都不敲。陈三少登时气得摔了碗,腾地站起来,眯着眼睛冷笑:“谁让你进来的?”
  “知不知道这里有人?”三少爷拿筷子指着对方的鼻尖骂,“谁家的下人,一点管教都没有。”
  “我家的。”
  捏着帕子的纤纤玉手从门外伸进来,连并着还有淡淡的梨花香,一抹鹅黄色的裙角闪进屋里,陈轩趾高气扬的神情瞬间僵住,脑袋刷地转向林海。
  “林行长?”进屋的姑娘笑意盈盈,黛眉间有水色。
  林海轻轻踢了三少爷一脚,把委屈的陈轩惹得更难受,嘴上却道:“姑娘可是钱家的二小姐?”
  这时候能来得月楼,还能直闯进他们包厢的,除了钱家的小姐,别无旁人,更何况林海身上还背负着一桩被他拒绝得彻底的婚约,所以连陈三少都能猜出来,这位姑娘是谁。
  “我家的下人一去不回,刚巧姐姐在陈记遇上些麻烦,我便来了南京城,本想早些见一见林行长,却不料您已经有了……”钱家的二小姐轻飘飘扫了陈轩一眼,这阔少的气焰平白熄灭半截,可怜兮兮地往林海身后躲。
  林海看着心疼,把手递到身后给三少爷抓,陈轩对他倒是一贯得嚣张,林海只要开口,陈三少就拼命挠他的掌心,把怒火全发泄了出来。
  “我竟不知陈家的三少爷是这样的人。”钱家的二小姐单名一个蕊字,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说起话来文绉绉的,那条白色的帕子时不时带起一阵香风。
  陈轩听了会儿,胆子又大起来,把下巴搁在林海肩头,对着钱蕊挑衅地眨眼睛,然后又被林海按了回去。
  “钱小姐,若是真想拜访我,何必今日找来这里?”
  “是啊是啊,为什么?”陈三少不满的嘀咕从林海身后飘来。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觉得三少爷闹得幼稚,也不拦着,而是拉着陈轩的手把人从屋里拽出来,留钱蕊一个人在包厢里望着满桌的残羹冷炙若有所思。
  “林海?”三少爷下楼的时候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贴上来。
  “还装?”林海刮了一下陈轩的鼻尖。
  “装什么啊?”
  他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抬手把陈三少按在墙上:“三少爷,装得那么无辜做什么?”林海捏住陈轩的下巴,“在钱小姐面前就不当纨绔子弟了?怕给我添麻烦,还是怕人家觉得我娶了个祸害?”
  陈三少的睫毛抖了抖,人也软下来,蹭着他哼哼。
  “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林海吻了吻陈轩的唇,“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能一眼看出来三少爷心中弯弯道道的,除了林海,也没有别人了,也难怪陈轩离不开他。他俩出了得月楼,林海又坐在轮椅上装样子,陈三少这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不在钱蕊面前演戏。
  “没必要。”林海坐在车后座上,摇开车窗,“她来南京城并不是为了掺和我们与陈记的纷争,况且她想嫁给我,不可能希望分会被陈振兴整垮。”
  道理是很好懂,可三少爷听得火冒三丈,抓着林海的手腕胡拽一通:“你知道她要嫁给你,还说那么多话?”说完,又去挠他的下巴,“我为了你,都不敢惹人心烦,你倒好,因为人家要嫁给你,连这些都算计好了。”
  “林海,你当真是薄情!”
  “因为我只对你好。”林海觑了三少爷一眼,轻哼道,“再说她派下人来的时机那么微妙,平白害你挨了一顿打,你要我怎么办?没有直接撕破脸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陈三少。
  汽车缓缓启动,三少爷坐在他身边沉思片刻,继而抬头望向窗外:“人家姑娘看着就比我好相与,你不心动?”
  林海把陈轩扯进怀里:“谁都比你好相与,可我就好你这口。”
  陈三少听得耳根子发热,直骂他像土匪,但神情松了下来,瞧着格外高兴。林海惹了三少爷一会儿,临近铺子才罢休,他把陈轩衣领上的褶皱都抚平,语重心长地叮嘱:“待会我还有事,远方会留下来陪你,假账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也不要闹得太僵,等我来接你。”
  街道两旁的铺子渐渐多起来,陈轩也收起脸上嬉闹的神情,定定地注视着林海的眼睛:“我晓得。”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三少爷咬牙拂开他的手,自己拎着衣领抖了抖,于是甜腻的情愫如潮水般从陈轩眼底褪去。
  林海的心尖像被针扎了一下,仿佛又回到初遇的那个雨雪交加的早晨,陈三少从幽暗的楼道里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伴随着破旧地板的呻吟,意气风发的人影逐渐走进冬日的冷光里,可那双曾经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连余烬都没剩下。


第七十章 鸡丝凉面
  他恨极这样的陈三少,更多是恨自己没能把三少爷更早地从陈记救出来。陈轩却不知道林海在想什么,长时间垂头对着自己的掌心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要不是钱蕊出现,三少爷都快忘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林海是南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陈轩记得有句古话说得好,人不风流枉少年,可林海的一腔热情全倾注在了他身上,对旁人既冷淡又刻薄。
  谈不上感动不感动,陈三少只觉得自己命好。
  “别怕。”林海以为陈轩在担忧假账的事儿,伸手揉了揉阔少爷的脑袋,“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温热的掌心让三少爷的眼眶微微发红:“别小看我。”
  “好。”林海温柔地笑笑,“我家三少爷最厉害了。”
  于是陈轩的眼眶更红,等车一停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冷风里。云四接替远方开车,好奇地问林海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他有些颓然,“在附近找个馆子,要能看见三少爷的位子。”
  “您没事儿啊?”云四傻眼了。
  林海叹了口气:“没事,但我前日在德业街与陈轩太过亲密了些,今日要是再被撞见同进同出,陈振兴肯定会起疑心。”
  云四听得似懂非懂:“可是行长,总有一天你们会被发现的。”
  说得跟偷情似的,林海听得直挑眉:“我让三少爷单独去不仅仅是因为避嫌,还因为他的能力。”
  “三少爷是在陈记磨炼了二十多年的人,不该活在我身后的阴影里。”他疲惫地揉着眉心,复杂的感情藏在眼底,“他总要面对没有我的时候,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就放手让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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