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有迹(55)
黄萧筱记录好时间,又问:“那文顺欠薪的事,就交给王所那边了?”
“嗯,一码归一码,我们专注手头的案子。”严岸阔说。
恒天已经代理了梁总的案子,不管是出于职业操守还是程序,都该避这个嫌。
“好的。”黄筱萧说完,跟团队一起打车去车站,严岸阔则伸手另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想去哪儿?”
严岸阔卸下连轴转的疲惫,半阖眼靠在皮椅上,懒懒地说:“机场。”
小长假后的第二个周末,成田机场仍旧人山人海。
这是边迹本周的最后一次的飞行,走下摆渡车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不少。
晩樱早已经落尽,气温回升很快,边迹穿着制服出了一身汗。
衬衫将乘务长的身段勾勒得肩宽腿长,引来不少路人注目。边迹解开扣子,外套搭左手上,右手拿着手机跟严岸阔说:[我刚下飞机,你回上海没?]严岸阔回得很快:[还没。我也刚下飞机。]边迹奇怪:[下飞机?你不是在南京吗,又去哪里出差了?]严岸阔说:[不是出差,私人行程。]边迹更不明白了:[?]传送带上有很多人,边迹怕危险没再看手机。经过一家咖啡店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穿着衬衫,正在电脑前工作,戴着熟悉的银框眼镜。
边迹脚步放慢,赶紧掏出手机打算问严岸阔。
与此同时,对话框中传来新消息。
严岸阔:[我在成田。]严岸阔:[你出站应该就能看见我。]边迹的心房像被夏日的藤蔓填满,暖暖涨涨的,神经末梢又痒得难受,恨不得现在就能去拥抱解渴。
边迹站在玻璃门前,居然有那么一丝无措,仿佛回到揣着攒了一个月零钱去橱窗买模型的小时候,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严岸阔就坐在门边最显眼的位置,听到动静,很快反应过来,收起办公电脑,站起身,笑着朝边迹走去。
“这么快?”严岸阔一手夹着电脑包,一手朝他伸过去,“我还以为你要过会才能出来。”
边迹猛地冲过去,抱住他,才觉得心房里那块又胀又痒的地方终于着陆。他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来啦?”
“不是说,见面要一起看花吗?”严岸阔单手在边迹的头发上摩梭两下,“在日本也可以看。”
边迹还有回沪航班要执,因此他在日本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只有十小时。两个人以前都来过几次东京,对知名景点没有打卡执念,再加上严岸阔最近还在忙新案子,两个人便只在酒店周边随便转转,没跑太远。
樱花早已经落尽,幸在荷花还开着。
于是在离开熟悉的环境和人际关系后,边迹跟严岸阔短暂地在异国拥有了只属于彼此与繁花的十个小时。
第52章 介意公开吗?
边迹觉得,比起集邮似的游览各个景点,不如跟严岸阔多多独处,因此早早吃过晚饭就准备回酒店。
酒店在浅草寺附近,二人回去时电梯里都没什么人。回得早其实也没什么正事,运动完就抱在一起,窝在被子里闲聊。
边迹问起严岸阔现在处理的案子:“你现在代理的那个人,是文顺集团的?”
严岸阔奇怪:“你怎么知道?”
“今天刷到的,”边迹解释,“我们公司跟文顺也有合作,可能大数据发现了,就给我推了他们的新闻。现在,网上都在说……”
话说到这,边迹忽然不继续了。严岸阔追问道:“说什么?”
“说,那个男人是想吃绝户。”其实相关评论更严重,边迹只是选了个最温柔的词。
严岸阔笑了声。
边迹正色道:“你代理的是那个男人,还是其他的?”
“案子细节我不能说太多。”严岸阔不想跟他讨论这个,“抱歉。”
边迹理解:“行吧,我只是问问,怕你被骂。”
严岸阔摆摆手:“网络,舆论,沉默的螺旋,本身就是极化的,中肯的声音反而会被吞没。别看、不管就好了。”
边迹窝在严岸阔的手臂里,摇头,“那不行。我忍不住会看关于你的消息。”
“是吗?”严岸阔忽然翻过身,低头看着他,“这么关心我。”
“嗯。”边迹承认地坦荡,“担心你。”
严岸阔吻了他的额头,告诉他没什么事可担心,然后从床头柜中拿出酒店附赠的桌游——一个大富翁游戏的盒子——问:“时间还早,玩会儿游戏再睡?”
“不用工作了吗?”
“刚已经开完会了,明天飞机上再看材料吧。”
边迹便盘腿直起身,坐在枕头上,说:“行,那我去拿色子。”
大富翁这种经典又有点年头的游戏,两个人玩起来还是有点无聊。因为人手不足,既要自己数游戏币,又要记好路线,二人掷了半天色子,也没能前进几步。
严岸阔走得不耐烦,把游戏棋扔到一边,双手撑在边迹的两边,问:“要不要换种玩法?”
边迹首肯:“可以,你想怎么玩?”
严岸阔停顿半晌,边迹似乎能从他略带侵略和狡黠的眼神里猜出他在想什么。
“依旧是掷色子,”严岸阔将骰子放在棋盘上,看这边迹说,“但是掷到哪一步,我们就做到哪一步。”
边迹大脑空了一下,也来不及问是哪种玩法,就这么答应了。
第一次是边迹掷,扔了一个“三”,于是蓝色小人来到棋盘转角处,对应的是蓝色。
边迹的脸色微红,指着蓝色的地毯,说:“意思是要去那里……吗?”
“嗯。”严岸阔轻轻在他耳边回应。
边迹便被严岸阔抱着,放到蓝色地毯上,又掷一次。
这次,蓝色小人脚踩黄方块格停下,而格子里画了一根稻草绳。
边迹跪坐在地毯上,小声问:“现在怎么办?是要拿绳子吗?”
严岸阔一愣,随后好整以暇地说:“这里没有绳子。”
边迹像个予夺予求的囚徒,又像纯澈的孩子,居然无辜地指向衣柜,说:“制服上有腰带,也算吧。”
严岸阔咬了咬牙,闷闷地说了句“你可真是……”,话音未落眼神便暗了下去,然后强硬地将边迹后面的辩驳如数吞进肚子里。
需要感谢的是,第二天的航班安排在了下午,否则边迹很难保证饱满的精神状态起床。
直到深夜,边迹才有空去收拾自己。和上次一样,他带了全套的睡眠用品,从泡澡袋到睡袋,一应俱全。
严岸阔见他把睡袋和枕头摊开,无奈地说:“每次都是做完就翻脸不认人。”
边迹抱着自己的睡袋,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辩驳:“我哪有?”
严岸阔笑着问:“那一会我们一起去洗?”
“不行,浴室不适合两个人同时进去。”边迹心有余悸地拒绝。
严岸阔奇怪:“为什么?”
边迹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勒痕,质问道:“你说呢?”
严岸阔这才住嘴,拿热毛巾替他敷手腕,顺便吻他的脸颊。
这回不知是在亲到哪里后开始的,总之,边迹已经累得没了知觉,终于体力不支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中午,边迹睁开眼,看到严岸阔正坐在书桌旁,本想喊人,结果嗓子哑得厉害。
“醒了?”严岸阔关上电脑,走到他身边,“睡好了没?”
“挺好的,主要是昨天太累了。”边迹打哈欠,掀开被子起来洗漱,“你怎么能起这么早?”
严岸阔说自己生物钟就是这样,无论睡多晚,七点半准时会睁眼,没办法。
边迹难以理解地沉默着,一边刷牙,一边问:“你帮我问下酒店一会吃什么,好饿。”
严岸阔高声回:“已经嘱咐他们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