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70)
“啊?”男人一脸莫名其妙。
“如果床伴发生昏厥或者心脏骤停,你知道该采取什么有效措施来抢救吗?”
男人瞠目结舌地瞪着江雨生。这男人看着漂亮斯文,怎么好像脑子有病?
于怀平施施然回来,挽起了男伴的手,对江雨生道:“我们换个地方玩,就不邀请你了。”
江雨生嘴角抽搐:“你的身体……”
“柔软得很呢!”于怀平截去了后半截,然后拽着不知情的男伴,飞快地走了。
江雨生无语凝噎了好半晌。
“一个人?”眼见身边空出来,立刻就有男人坐下,殷切地搭讪。
江雨生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端正、衣衫工整、身材结实,十指修剪得十分整齐。
并没什么不好,却是再提不起兴趣。
江雨生从来不渴求那种不羁、随意、狂热的性-爱。他是爱情教的信徒。若要接受一个男人,至少得欣赏喜欢,正式交往才行。他不是朝生暮死的于怀平,没有那种飞蛾扑火的决绝。
况且,心灵上的空虚,是肉-体永远满足不了的。江雨生看得透彻,不打算做无用功。
“闲聊可以,不约。”江雨生浅笑,在酒吧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朵神秘安静的皎白睡莲。
男人明显有些舍不得,可是他浑身欲-念沸腾,并不想浪费今夜只和人谈心。他抱歉一笑,起身而去。
江雨生抿着酒,缓缓笑着。
他并不失望。就算不是于怀平,他也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走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过来,坐在这张高脚椅里,一样殷切热情。他们中总会有一个,乐意和江雨生聊上几句。
纵使没有也没关系。
江雨生愿意耐心等。
***
次日,江雨生在公司里碰见了领着一群下属正在巡视的于怀平,还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于怀平白日里看着如被强行拉出来晒太阳吸血鬼,走路轻飘飘,说话永远差那么一口气。但好歹还活着。
当然,江雨生也丝毫不想脑补于怀平昨夜是怎么度过的。他只把于怀平当作一个幸存者。
于怀平抬眼也看到了江雨生,似乎心有灵犀,朝江雨生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江雨生一个哆嗦。
可就从那时候起,江雨生几乎每次去纯色喝酒打发时间,都会碰到于怀平。
两人不可避免地熟络起来,后来还会相约着一起来纯色。江雨生独酌,和人闲聊,于怀平则寻欢作乐。
于怀平此人,纵使心脏会随时停跳,也不会停止约-炮。
“你迟早有一天会在床上出事的。”江雨生忍不住道。
“那才会是我最理想的结局呢。”于怀平笑得眉飞色舞,“倒是你。有哪个基佬会来GAY吧喝酒,然后一个人玩手机游戏的?”
江雨生解释:“我今天忘了给空间里的花田浇水了……”
于怀平道:“我只知道有一块田早就该浇浇水了——就是你自己!”
江雨生不搭理他:“我的需求和你不一样。”
“胡扯。”于怀平冷笑,“都是肉体凡肤,都有生理需求。你年轻力壮,气血看着也不亏,也不是没有尝过个中滋味——除非顾元卓看着一表人才的,其实活儿很烂。”
江雨生忍不住为顾元卓辩护:“他好得很,你别胡说。”
“那就是还在为他守身如玉?”于怀平嘲道,“我和你说,雨生。前任就是一个死人。你可以为他在心里立一座坟,年节供香烧纸就够了,没必要为了他守孝终身。他家人又不会给你立贞节牌坊。”
“我没有等他。”江雨生平静地说。
“那就在等someone like him。”于怀平道,“那更糟糕。”
这段奇妙的友情把郭信文都惊动了:“你和我这大舅子有什么共同话题?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怀安其实知道她哥私下很乱来,担心的要死,又管不住。”
江雨生说:“我们分享彼此的人生智慧,互相嫌弃对方的生活作风,但是又互相关心。我需要有个同类的朋友,说说心里话。”
郭信文有点不自在:“你有什么话,也可以对我说。”
江雨生噗哧:“不,信文。太多话都不能和你说。不是不信任,是完全没法说起。”
“比如?”
江雨生跟于怀平相处久了,耳濡目染,言行里沾染了一股匪气,说话远比从前直白许多。
“比如讨论男人。信文,你肯和我聊这个?”
郭信文到底是叱咤风云的商场名将,见多识广,还不至于为这个话题而脸红。但是耳朵却是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朋友也是分门别类的。郭信文和江雨生大概只能做高尔夫球友和吃饭喝茶的朋友。而于怀平后来居上,被江雨生列为了可以知心论底的朋友。
“想不到你居然会和我这大舅子成为好友。”郭信文道,“当然,他除了私生活让我不敢苟同,其余方面也是很得我欣赏的。”
“我也并不赞同怀平的私生活方式。”江雨生说,“但那是他自己的生活,我无权置喙。况且他确实是一个可爱的人。在社交生活里,有他这么一个朋友在,给我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我受他影响,尝试以不同的角度去看人生,也多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你开心就好。”郭信文只能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可眉头依旧没有舒展的迹象。
江雨生不免拍着他的肩笑:“我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信文。周末还是一起去打球呀?上次李哥建议你参加业余比赛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郭信文牵动嘴角,扯出一个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于怀平:请叫我于姐姐!
江雨生:大佬!!!
(someone like him是 someone like you这个梗。感觉目前正是江教授的主打歌……)
第81章
六月, 纽约迎来活力四射的初夏。
哥伦比亚大学的大礼堂里, 黑压压的毕业生整齐端坐,一张张青春的面孔仰着, 一双双璀璨的眼睛注视着台上。
校长站在台上, 笑容满面道:“今天, 我们非常有幸请到了刚获得科学突破奖的青年科学家,雨生·江教授, 作为我们的毕业典礼嘉宾。有请江教授上台, 为我们致辞。”
暴雨般的掌声中,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 身段挑高秀颀, 梳着利落短发的亚裔男子步履稳健地走上讲台。
作为一名年轻的科学家, 他长得似乎过分好看了点,更有一种成熟男人的稳健持重。他慧黠的眉眼含着柔和笑意,普一开口,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
下面坐着的毕业生中, 不少女孩子齐齐抽气, 露出惊艳之色来。
“谢谢辛普森校长,谢谢诸位。”江雨生说着一口流利且标准的美式英语, “我非常荣幸能有这个机会和医学界的未来精英们共处一堂,分享一些我微薄的经验, 以及向你们致以我衷心的祝福。”
下方的人群里, 一名黑发少女正举着手机,专注地拍摄着江雨生的发言。
“哥大是我非常欣赏的一所学府, 我自己也是一名毕业生家长。今日我感受到的校园荣耀,并不比诸位少……”
与此同时,纽约布鲁克林区一条偏僻杂乱的街道路口,一个穿着卡其色夹克的亚裔男人提着一个钛合金公文箱,从地铁口走了出来。
他站在路口左右张望,确定了地址后,朝斜对面的一条路上走去。
这里居住的几乎全是有色人种,大多数都是外来移民。繁忙的人们大声嚷着各种外语,路面散布着口香糖、烟头,以及昨夜大雨后留下的水洼。
男人紧紧拽着手里的箱子,从一群墨西哥移民中匆匆走过,甩开那些狐疑的视线。他来到了一栋楼前,摁响了门铃。
“谁?”一个男声粗暴地问。
“托马斯叫我来的。”亚裔男人低声说。
“托马斯不在!”对方说。
“大丽花!”亚裔男人急忙喊出了暗号。
过了片刻,门锁开了。
里面的走廊里,一个中等个子的黑人男子不耐烦地给亚裔男子搜了身,招呼他跟着自己走。
亚裔男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松了半口气。
对方太大意了,他藏在后腰的枪居然没有被搜出来。
这个男子,就是曾差点将江雨生害得万劫不复的徐怀仁。
如今的徐怀仁,已是全美排名前二十之一的KKT制药公司的副总裁,也是医药研发届久负盛名的一名科研人员。
如果去浏览KKT的官方网页,能看上面是如何对徐怀仁歌功颂德。这个董事长的女婿率领着专业团队,在这十年里研发了十来种特效药,为公司取得极其庞大的经济利益,等等……
这个本应该坐在自己位于上东区办公室里喝着手工咖啡的总裁,却出现在了一间简陋、肮脏的公寓里。
空气里充斥着呛人烤烟焦臭。徐怀仁一走进来就忍不住咳嗽,觉得鼻腔火辣辣地疼。
“钱带来了?”
一个皮肤苍白的高瘦男人从卧室里走出来,蛇一般的绿眼睛盯着徐怀仁。
徐怀仁略有浮肿的脸狰狞地抽搐了一下:“给我看货!”
男人打了一个手势,黑人手下打开了一个小巧的公文箱。里面是个冷冻保温箱,氤氲白气飘出,装着十来管淡金色的试剂。
“这是成品。”男人说。
“这不是全部!”徐怀仁不满道,“我还要你去偷实验数据和所有的资料。”
“你说这个?”男人笑着,又掏出一个小巧的优盘,“我改变主意了,这个可没有包含在我们的协议里。”
“没有那些资料,我根本没办法在发布会上取信他人!”徐怀仁低吼,“时间根本就不够了。我需要那些资料……”
“那你还需要加钱,徐先生。五百万。”
“又要五百万?”徐怀仁绝望地大叫,“你这个杂种,你前后已经从我这里敲诈到了三倍的佣金了!”
男人笑起来:“在你一开始找我去窃取竞争公司的研发成果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么做是有风险的。你也可以把这些玻璃管子拿回去,慢慢研究,把发布会推迟。”
徐怀仁斯文的面孔涨成紫红色,愤怒地粗喘着。
“或者做个假数据。”男人翘起了腿,“就我对你的调查,徐先生,你在数据作假方面,可是熟练的老手了。”
徐怀仁惊恐地瞪着对方:“你……”
“是的,我都知道。”男人傲慢地笑着,“有关你的一切,徐先生。你这光鲜的外表下,肮脏、堕落、卑鄙的灵魂。那些上市药品虚假的数据,被你收买的药监局的官员……”
“住嘴!”徐怀仁疯狂大叫:“住嘴——”
他嗓音沙哑,被空气里的焦臭呛得直咳嗽,头晕脑胀。可是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好像并不受影响。
男人迳自说下去:“你说,如果你的妻子和你的岳父看到你和你的男朋友在汽车旅馆里打-炮的照片,会怎么想?我记得你的妻子现在正怀着第三胎。在你们这个年纪,这个孩子可得来不易。”
“住嘴……”徐怀仁猛地将沉重的铝合金箱朝旁边的黑人砸去,趁对方抱住箱子连连后退之际,从后腰拔出了枪,朝那个白人男子扣动了扳机。
“噗——”枪声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