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重燃(18)
“刚才我不小心……失去理智了,所以才唐突了你。”杨晔道,“真的很抱歉。”
“我现在发现了,你刚才确实有点不一样。”谈枫屿挠了挠脸,“不好意思,我应该先解释的。”
“我发小忽然来医院了,这家伙嘴贱,我就揍了他一顿。可能是那个时候身上沾了他的味道吧。”
谈枫屿知道alpha一般都很厌恶同类的味道,更何况是自己的omega身上沾了别的同类的味道。所以杨晔反应那么大,谈枫屿也可以理解。
谈枫屿道:“你放心,我跟那个傻子没什么的,也绝对不可能有什么。”
在楼下和罗奇之间的对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跟罗奇从小玩到大,是真的在心里把罗奇当做自己的哥哥。而且尽管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罗奇也确确实实护了他十几年,哪怕再喜欢口嗨说要跟他睡,也没真的对他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是因为他喜欢杨晔,罗奇一直看杨晔很不顺眼,所以只要遇到跟杨晔有关的事罗奇的态度就会变得很差。
只要不让他们见面的话,应该就能相安无事。
杨晔恢复理智之后,看上去一切如常,让谈枫屿稍微松了口气。
又过了两天,在罗奇父母的盛情邀请之下,谈枫屿终于还是去了一趟罗奇家。
罗奇如今也要奔三了,但是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还在外面玩omega,让他的父母非常忧心。
谈枫屿在罗奇家里吃了一顿饭,深深地感觉到罗父罗母究竟对罗奇的终身大事多么担忧——担忧到竟然把他也纳入了考虑对象。
晚上七点,谈枫屿身在罗宅,硬着头皮吃晚饭,如坐针毡。
罗父罗母不停地给他夹菜,一直追问他的感情状况,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小屿啊,你现在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啊?”
“你今年也二十七了,年纪不小了啊,得快点定下来才行!”
“你觉得我们家罗奇怎么样啊小屿?”
“叔叔看你们从小一起玩,关系也好,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alpha,不如就跟我们家罗奇试试嘛!万一合得来呢?”
“罗奇这傻小子不知道多喜欢你,从初中那会儿就是的,总是小屿小屿的挂在嘴边,一提起你就开心得不得了呢!”
谈枫屿听得尴尬癌发作,浑身上下不自在,但是谈秋跟罗父罗母都有些交情,如果他直言回绝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便找了个借口推脱道:“抱歉叔叔阿姨,我还没这个打算,公司那边忙死了,我哪有空结婚啊。”
他拿余光一瞧,罗奇似乎对眼下的情况早有预料,正在一旁幸灾乐祸。
谈枫屿猜罗奇根本就是故意喊他来家里吃饭的,气得在餐桌下狠狠地踹了罗奇一脚。
罗奇闷哼一声,痛得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第19章 至亲之死
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谈枫屿忽然一拍大腿,匆匆忙忙地准备出去。
杨晔问他要去做什么,他说:“去朋友家吃个晚饭。”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杨晔立刻就想到了前两天那个来医院找谈枫屿的alpha。从谈枫屿的口中,杨晔得知那个人叫罗奇,是谈枫屿的发小,两人是在初中之前认识的,几乎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
杨晔不是那种思想封闭的人,他相信alpha和Omega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友谊,尽管这种情况确实少之又少。
谈枫屿很好懂,喜恶全写在脸上,从他和罗奇的互动里杨晔就能看出他对罗奇的确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把人当做兄弟看待。但罗奇对谈枫屿,却未必。
那天谈枫屿进病房的时候,身上沾染着些许令人不快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这才是令他失控的根源。
alpha是最排斥同类的性别,对同类的厌恶几乎和对omega的狩猎本能一样刻进了他们的骨血里,甚至可以说,alpha比另外两种性别敏感百倍的嗅觉都是为了能及时觉察同类的气味才进化而成的。
所以哪怕谈枫屿身上只沾了那么一点点罗奇的味道,杨晔也能瞬间发现。而且那味道之中带着某种极具攻击性的情绪,可能是对他的挑衅,也可能是示威……总之,令他非常不悦。
当然,这些都不是谈枫屿的错,他不会责备谈枫屿与别的alpha接触,因为那人是谈枫屿的发小,他不想让谈枫屿陷入为难。所以对杨晔而言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加固谈枫屿颈侧的标记。
标记是所有权的具象化,亦是alpha对同类的警示,告诉对方这个omega已经有主,不是能够随意触碰的对象。这种警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效的,前提是……对方也是个遵守规则的人。
杨晔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在alpha里也算偏好的那一类,在医院里静养了几天,头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今天白医生来看他的时候,说再有两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之前谈枫屿告诉他他们之间已经商量好要同居,那么从医院离开以后,他应该就要和谈枫屿一起住了。
其实对于谈枫屿告诉他的某些事情,杨晔的疑虑还未完全消除,但依眼下的情况,他也只能选择先相信谈枫屿——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谈枫屿是真的很爱他。
言语可以作假,但眼神不会。
他相信爱他的人,不会害他。
眼下杨晔更想尽快厘清的,是另一件事。
他打开手机,两天前还挂在热搜上的Z大教授自杀事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令人提不起兴趣的明星绯闻。网友的关注来得快去得也快,警方那边迟迟没有发出最终通报,他们的注意力便会轻易被其他事情吸引走。
他想,如果母亲是想通过自杀的方式在网上掀起一场大风波,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冤屈记住她的名字,或许很不值当,因为这些人注定会辜负她。陌生人不会一辈子记得她,所以他必须要努力想起她的事。
趁着谈枫屿不在,杨晔离开医院,来到了幸安路28号。
这是一座有些年头的旧小区,最开始是作为Z大的教职工宿舍使用,后来Z大又给教职工们建了新小区,很多人都搬走了,把旧小区的房子租给需要外宿的Z大学生。
小区入口处来来往往,都是些年轻的面孔。由于附近工地还在施工中,这一片的空气质量一直不是很好,许多人都戴着防尘口罩,杨晔戴着口罩混杂在人流中,倒并不显突兀。
他来到五单元楼下,大略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看到疑似记者的人出现在附近,大概是一直蹲不到他,所以不打算继续浪费人力了。
老房子的钥匙很幸运地没有在车祸中遗失,杨晔顺利地打开了家门,在换鞋的时候下意识地说了一声“我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人作答。
老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收拾,家具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客厅的茶几上凌乱地摆着几本学生的论文初稿,还有半壶未喝完的绿茶,茶叶泡了太久以至于茶水呈现出一种近似黑色的墨绿,大约已经变质了。
几乎没有人气的地方,却还保留着顾蕙英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
左心口处又开始阵阵发闷,杨晔深呼吸了几下,用以平复凌乱的心绪。
杨晔问过白医生,知道自己的失忆并非车祸撞伤脑袋造成,而是心理问题导致的,或许在出车祸之前他就已经出现了记忆障碍。
杨晔了解自己,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算弱,能让他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以至于失去记忆的,大概就只有母亲自杀身亡这件事了。因而他觉得,与其整天百无聊赖地待在医院里养伤,不如回到家里看看与母亲相关的东西,尽管这样可能会令他更痛苦,但……说不定真的能想起什么来。
他不可以忘记顾蕙英,如果连他都忘了,就不会有人再记得她。
杨晔轻轻吐出一口气,拿起茶几上的论文来翻看。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顾蕙英自己打印出来的,每本论文只用一颗订书钉做了简单的装订,右下的页脚微微卷起,可见已经被翻过很多遍。除了论文的封面页以外,从目录开始几乎每一页顾蕙英都用红笔做了批注,写得密密麻麻,字迹略显潦草,但看起来依然非常清晰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