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35)
江裴遗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房间里有防窃听设备,他们最多就是看到画面,听不见什么东西,只是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有惊无险被我糊弄过去了。”林匪石低笑了一声,“果然,他们还是不放心我。”
江裴遗听了他的话,眉眼上似乎覆了一层厚重的雪霜。从理性的角度分析,他应该跟林匪石再也不见面,这样承影才是最安全的,可是话在嘴边……又说不出口。
林匪石抬手抚平他的眉眼,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三年前,‘鱼藏’的尸体可是被烧的连灰都不剩了,他们就算信不过我,也绝对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起码现在我是绝对安全的。”
他又说:“对了,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江裴遗想了想:“贺华庭?”
林匪石点头:“嗯,他还活着,不过早就被我藏起来了,没有别人知道他的存在,毕竟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能在地面上活动。”
江裴遗有些迟疑地说:“当时他应该也被火烧了吧?那他……”
“是的,不过他的伤没有我严重,现在恢复的比我好多了,毕竟沙洲当时还要留着他卧底,万一不小心烧死了就功亏一篑了,”林匪石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这几年也算是卧薪尝胆了,而且他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等这次任务结束,上面应该会给他着重表扬……希望他的家人能够沉冤昭雪吧。”
不等江裴遗说话,林匪石就像一个犯了病的瘾君子一样紧紧抱住了江裴遗,深深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喃喃地说:“不说别人了,让我抱一下……我真的要死了。”
“你怎么总是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江裴遗在他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以后不许说了。”
于是林匪石换了种说法:“好嘛,见到你就活过来了。”
江裴遗轻轻地吻在他耳边,静静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存。
林匪石用手量了一下他的腰,惩罚似的在他嘴上咬了一下,说:“瘦了。”
江裴遗“唔”了一声,不承认在家吃了垃圾食品,含含糊糊地答应:“以后每天都定外卖。”
林匪石这才满意。
过了半小时,两个人相继从窗户翻了出去,巷口里停了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林匪石打开门钻进去,说:“你开车,我给你指路。”
江裴遗坐到驾驶座上,“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比我大一岁。”林匪石说,“他不太喜欢说话,性格在某些方面挺像你的。”
江裴遗不置可否,经历过那样的曾经,不愿意跟人交流是正常的。
林匪石把人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房屋又在村里最偏僻的西北角,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地下室,林匪石害怕他忽然被人发现,地下室本来是用来救急的,结果贺华庭一直住在地下室里,几乎不会出来晒晒太阳。
林匪石跟江裴遗徒步走进村子里,绕了大概有百十来个弯,才来到一座破败的房屋前,林匪石推开门走进去,两人走到正间,林匪石把角落里的书橱推到了一边,露出一道吱吱嘎嘎的铁门,他说:“华庭,我来看你了。”
半分钟后,一个相貌酷似林匪石的年轻男人从里面打开门,轻轻地说:“匪石。”说完,他才发现林匪石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又迟疑地问:“这位是?”
林匪石:“这是江裴遗,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放心,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我带他来看看你。”
江裴遗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不见光的缘故,贺华庭的肤色白的渗人,冰雪似的,他看起来比林匪石更加文静温柔一些,可能是因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缘故,又给这“温柔”加了一层滤镜,就有一种阴柔的美。
贺华庭跟江裴遗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说:“江……江队,你好。”
林匪石道:“进去说吧。”
贺华庭点点头,三人一起走进地下室,江裴遗单手把书橱拖了过来,掩住了铁门。
地下室的灯光冷淡,贺华庭跟林匪石并排坐在石床上。
不得不说,贺华庭跟林匪石真的很像,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都不说不笑的时候,就好像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但是落在江裴遗的眼里,那些细枝末节还是略有不同的:贺华庭的睫毛没有林匪石的长,鼻梁没有他的挺,个子也比他矮了大概五六毫米……最重要的是这俩人形似而神不似,贺华庭身上完全没有林匪石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风骚”,他只让人感到一种静水般的平静内敛。
江裴遗看到这两个比孪生兄弟还像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微微蹙眉说:“他平时里的衣食谁来照顾?”
林匪石解释道:“是我安排的一个盲人姑娘,跟我认识很久了。”他又温和地问贺华庭:“最近你还好吗?”
“……总是那个样子,没有好与不好的区别,你每次来都要问候,”贺华庭略显伤感地一笑,转头看着林匪石:“匪石,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林匪石说:“目前所有发展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或许再有一年两年就能结束这一切了,华庭,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手拨云见日、肆无忌惮地站在阳光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1w,昨天晚上加上午居然写完了,明天可能会晚,当然我会尽量争取12点更
这一章巨甜,快表扬我!
第105章
“是吗?”贺华庭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他垂下眼,轻声地说,“那就太好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贺华庭又斜起眼角看向江裴遗,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他跟林匪石说不出的神似,他温温和和地说:“江队长,我曾经听匪石说起过你,能在重光市这种地方遇到一个心有灵犀的知己,真是一段难得的奇遇。”
江裴遗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事实上除了跟林匪石交谈之外,他跟别人聊天的时候都是不怎么开口说话的。
“我现在回到沙洲了,跟裴遗也不能常常碰面,就想趁这次机会带他来见你一面,”林匪石替他说,“他知道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我都告诉他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联系我不方便,可以联系裴遗,他会帮你的。”
贺华庭点了点头,望向空空荡荡的地下室,低声自嘲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能接待你们的,你们两位就在这里随便坐吧。”
因为贺华庭不愿意出门,就连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都不肯,林匪石劝了几次也没有用,所以他的性格有些怪异孤僻,似笑非笑的时候五官的阴柔感就更明显了,林匪石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总是会揣着一堆“人间喜事”来,把最近发生的好玩儿的事都告诉他,跟他分享常人的喜怒哀乐,才不至于让贺华庭“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
林匪石习惯了他孤僻怪异的样子,江裴遗看着却异常难受──那张跟林匪石极度相似的脸上露出那种孤独的、古怪的表情,让他的胸腔难以控制地发闷,一切跟林匪石相像的人或物都应该是美好的。
这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锯嘴葫芦,林匪石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地下室的热闹,单口相声说的一绝,惹的空气中微小浮粒都在活蹦乱跳,最后终于口干舌燥地偃旗息鼓,带着江裴遗告辞了。
贺华庭盯着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走出杂草丛生的院子,江裴遗缓缓舒了一口气,那昏暗而狭窄的地下室给人的感觉太压抑沉重了,他难以相信怎么会有人在这么荒凉阴暗的地方生活了一年时间。
林匪石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向来没什么心肺,对贺华庭的照顾大多是出于“同情”,以前在他眼里“除却死生无大事”,现在“大事”里又加了个江裴遗,其他人就塞不下了,他单手搭到林匪石的肩膀上,说:“我带你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