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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51)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01-27 10:47 标签:年上 酸甜

  时聆笑着躲进被窝,拉高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叔叔,你又凶我。”
  笑闹了一阵,没觉出床的另一端有动静,时聆扒开被子查看情况,结果从乱发间看见了商行箴沉静的双目。
  商行箴不单是想展露个伤疤而已,他伸手拨开时聆散乱的刘海,说:“时聆。”
  时聆不闹了,商行箴的眼神叫他陌生,他想把灯关掉。
  商行箴说:“你的伤疤不丑,你不必耿耿于怀它曾经怎样疼过,以后也不用把它藏起来。”
  棉被底下,时聆握拳抵在心口,私以为这样就能压住心脏的蹦跳:“嗯。”
  灯光一灭,商行箴扬被躺下:“睡吧。”
  时聆翻个身把后背留给了商行箴,攒足的倦意一丝丝侵袭了大脑皮层。
  不知过了多久,商行箴默然起身,先给时聆掖了被角,再隔着被面抚了抚他的后背。
  枕边呼吸平稳绵长,商行箴下了床,没捻灯,借皎洁月色打开恒温酒柜挑了支啸鹰,只斟了浅浅小半杯,托着杯盏坐进沙发中。
  脊背放松挨着靠枕,时聆吹拂在他旧伤的那丝气息却迟迟不散,湿凉麻痒,又出奇地止疼。
  但与此同时带来的后劲也不是一般的大,起码商行箴到此刻夜深也还精神抖擞。
  目光笼罩住床上朦胧的一团,商行箴挑开了浴袍绑带,他自己绑的结总是一拽就散。
  红酒只浅尝了一口,杯底还余留一层,酒液晃动沾湿了杯壁内侧,商行箴用拇指扣紧杯沿。
  长叹泄出唇边,商行箴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剩下的红酒比方才满了些,要不得了。
  杯底与奢石桌板轻碰发出微响,床上的人不敢动,只悄悄在床单挠下一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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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趁他睡着
  十一月初,这座城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街巷房屋织成白皑皑的一片,雪地脚印错杂,很快又被新雪覆上。
  时聆喜欢雪天,理由数不胜数,可能因为他踏空的噩梦不曾与雪天有关;或是因为他童年时把许屏的紫翠玉耳环埋入了雪地里,他亲眼瞧见她焦虑地踩过然后四下寻找;更因为他出生在雪季,万物常被掩盖,他妈妈希望他学会聆听表象之下的声音。
  “巧了,上次憨宝生日是周六,这回时聆儿生日也是周六。”几人又聚在走廊上,夏揽说,“怎样,明天怎么庆祝?”
  最近大考小考不断,他们总是商量了个开头就空不出时间聊后续,陈敢心建议道:“天冷,吃火锅嘛,找些室内的场所玩玩儿。”
  几次讨论下来张觉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夏揽扇他肩膀:“说话。”
  张觉自认为一针见血:“时聆儿他叔叔能同意他出来么?”
  上次去吃饭被几株花草贿赂,陈敢心说:“叔叔挺好的呀,怎么就不同意了?”
  张觉有口难言,神情复杂地偷瞄了时聆一眼,被后者逮了个正着。
  时聆将手伸出走廊的窗外接住了一掌心雪,一抓就化了:“要不就在家里吧,今晚我先问问叔叔,他没意见的话你们中午过来。”
  火锅能在家里吃,楼下还有影音室和棋牌室,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安排,谁都没有反对。
  陈敢心还要把下课收齐的生物小测送到办公室,夏揽陪她,张觉就搭了时聆的肩先放学。
  校道上学生三五成群,时聆隔远看见了停在校门外的冰川蓝,但不急,他揪着张觉的连衣帽问:“你刚才什么眼神啊。”
  张觉不旁敲侧击了:“时聆儿你说实话,你跟叔叔什么关系?”时聆看张觉还没从自己逞口舌之快的包养玩笑中走出,但也说不出“利用关系”的真话,想了想,说:“纯洁关系啊。”
  张觉捂了捂脑门,阻止不纯洁的内容从脑子里满溢而出,他拍拍时聆的书包,说:“你不知道,你那叔叔上次警告我不许惦记你。”
  直到坐进车子里,时聆还没从这句话绕过弯来,周十五瞥他一眼,也没搭理,这人从病好后就寻着时机掐了他不少下,他皮都被掐起茧了也想不明白时聆又撒哪门子气。
  不过他之前眼拙没看出时聆生病然后及时送人上医院也有责任,只好忍气吞声。
  天黑得早,城市已装点上形色灯光,洒在玻璃窗上斑驳一片,时聆望着窗外,也沾了满眼色彩。
  很突兀地,他想到了留宿商行箴卧室的那个暗夜,他因商行箴对他旧伤的语言抚慰而久久未入眠,却意外听到了对方压抑的低喘和释放的喟叹,他不傻,他知道是因为谁。
  车子径直绕开了中央商务街,时聆回过神来:“不用接叔叔吗?”
  周十五说:“他加班。”
  “哦。”时聆没再说话,其实暗自松了口气。
  蹚进这汪浑水时,他就想方设法要商行箴咬钩,但没想要商行箴来真的,他怕最后事成时脱身太难。
  虽然至今没弄懂商行箴要怎么搞齐晟,但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最终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偏差。
  时聆抓了个抱枕揽进怀里,他面上如常,心底却掀了波涛,这次在表象之下,他似乎聆听到了别的声音在挣扎。
  晚上商行箴没回家吃饭,时聆独自占了一张餐桌,匆匆吃完便回了房间练琴。
  两个小时的练习时间依旧腾出二十分钟听录音为自己纠错,时聆压着曲谱标记号,还没听完录音,感应挂饰上的海浪突然亮了蓝光,并贴着指尖轻轻地振动了两下。
  大约是想避免某些事重蹈覆辙,从收到这枚挂饰后时聆就没再主动用过它,偶尔的几次都是由商行箴先发起。
  时聆按停练琴录音,揪住挂坠刚要回应,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来电请求。
  号码没备注,看得多了也就知道对面是人是鬼,时聆撂笔起身,抓住手机躲进衣帽间接通。
  他还没说话,对面的一声咆哮就从听筒扎进了他耳朵里:“操你妈,你死崽子到底有没有吃里扒外帮着商行箴耍我?”
  时聆心头一凉,握紧手机小声道:“哥,你在说什么?”
  “没了,都他妈没了!”那边传来重物砸地的巨响,不难想象齐文朗气急败坏的模样,“银行他妈的只给我批了五千万额度,我拿什么填这么大的窟窿!”
  关于齐文朗之前和商行箴谈过什么“合作”,时聆一概不知,他不可能拿这个去问商行箴,齐文朗同样不会让他知晓太多,由头到尾他只能全靠自己从双方的只言片语中联系与总结千丝万缕。
  现在的信息是,他知道商行箴出手阔绰地拨了个亿给齐晟周转,但这跟银行有什么关系?
  他强迫自己冷静,装傻充愣地帮商行箴撇清在齐文朗心中的嫌疑:“哥,既然是银行的问题,为什么会跟商先生牵扯上?”
  “我他妈怀疑他跟银行合起来整我!”齐文朗对外彬彬有礼的形象在他面前不复存在,“你说,他最近跟锐鑫银行那个行长有没有联系?”
  时聆马上否定:“没有,他每天下班就回家了,没跟别人约饭局。”
  齐文朗冷笑:“蠢货,就不许他电话联系?”
  “应该没有的。”时聆用指甲剜着自己的指腹,语气无比卑微,“他回家加班的时候,我就跪在他桌底下,晚上我们就睡同一张床,我趁他睡着翻过他的手机。”
  齐文朗不禁讥笑:“真摇出花儿来了?”
  时聆轻声应答:“摇得不够浪,他会打死我的。”
  电话里只余无尽的耻笑和辱骂,时聆坐在沙发凳上静静地听着,端量着穿衣镜中眼神冷峭的自己。
  笑声渐渐弱了,齐文朗的火气平息许多:“行了,就这样吧,事儿还不算严重,我想想办法,你这边有什么情况马上向我传达,一刻都别怠慢。”
  一声长长的忙音为这通电话收了尾,时聆舒了口气,离开衣帽间探身往外面走廊看,隔壁屋关着门,商行箴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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