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58)
“醒了!醒了——”
“快去叫医生来,醒了——”
付行云的眼睛刚睁开就被灯亮得再次眯起来,有一只手快速地遮到他眼睛上,付行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闻逝川。等他渐渐适应了亮光,那只手才慢慢挪开,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闻逝川。
闻逝川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他,头发都是乱的,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
医生飞快地来了,迅速地帮付行云检查了一下,闻逝川、孟清还有节目组导演围着医生,他们说的都是英语,付行云还迷蒙着,一句也没听懂,但从表情上看,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医院,好几个人都围在他旁边。
白鹭坐在旁边,光着腿没穿鞋,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说道:“你救得很及时,孩子没事。”
付行云松了一口气,微微撑起身子,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脚怎么了?”
她缩了缩,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跑的时候跑丢鞋了,被扎了一下。”
余向晚在一旁嘟哝道:“沙滩上都是你流的血,吓死人了。”
檀子明年纪小,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抬手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下包围着医生那仨人,小声说道:“闻哥才吓人,拉都拉不住,和救生员一块一头就扎进水里了”
果然医生的意思是付行云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孟清把团团围在床边的几个人都赶走了,嘱咐他好好休息,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只留下闻逝川一个人在里头陪着他。闻逝川坐在了付行云床边的椅子上,眉头还皱着,还是那样盯着付行云,付行云莫名生出点心虚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闻逝川双手握住他垂在床沿的手,弓着背,低头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付行云感觉到闻逝川的嘴唇在颤抖,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烫,落进了一滴泪一般,但他不敢确定,他从没见过闻逝川掉眼泪,不像他自己,常常像个漏水的龙头。
付行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闻逝川的头发,上面还有些沙子,干了之后的海水让他的头发硬硬的。
付行云突然说道:“那个电影,我已经拒绝了。”
“你去吧。”闻逝川的声音闷闷的。
付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我不去了,如果你”
“你要去,”闻逝川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他说,“你值得——”
付行云愣了,他伸手去摸闻逝川红红的眼角,仿佛摸到了一点湿润。闻逝川握住他的手,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汹涌的情感在他的胸膛里左冲右突,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表达,恨不得能在付行云的心头狠狠地咬一口。
付行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吸了吸鼻子。
长久以来,他们一次又一次,用爱去惩罚爱,现在,他们总算学会了用爱去拥抱爱。
孩子不是熊,跳海是有原因的,下章说。
这下总算彻底和好了!但不会一下子完结的,还有剧情没写完呢!
小云是一定会去演那个电影的,我一开始就想好的。
打下“你值得”三个字我又有点鼻酸了,真好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57章 一期一会
付行云很担心落水的小孩,他去看的时候,lia一直在睡,即使醒来也是默默不言,抱着腿坐在窗边,仿佛自带了一个屏蔽外部环境的保护罩。旁边一直有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陪着他,怕他再跑丢。
闻逝川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把来龙去脉都问了清楚。
lia来到孤儿院之前是跟着妈妈过的,他的妈妈有严重的抑郁症,带着孩子去到了海边,把长耳兔娃娃给他,让他在海滩上呆着不要动,自己则走进了海里,再也没有回来。
付行云心情复杂地看着孩子,小声问他:“你想妈妈了是吗?”
孩子没有理他,只是看着窗外,付行云留意到他怀里并没有那个娃娃,工作人员说娃娃落在沙滩上,找不到了。
付行云落水后很快就被救起来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虽说医生让他多休息几天,但为了不耽误真人秀的拍摄进度,他休息了一天就回归节目组里了。孤儿院这部分的内容马上就要结束了,节目组给他们结了三天辛勤工作的工钱,钱不多,他们可以花半天时间,用这些钱采购一份礼物,送给与他们相处最多的孩子,其余孩子的礼物由节目组来送。
他们在海滩附近的商业街里逛,路边开了很多绣球花,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付行云满心想着要再买一个兔子玩偶,但要找到外形相似的并不容易,其他人的礼物都已经买好了,他还在找。闻逝川简单粗暴地用所有的钱买了一大袋子糖果,打算送给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没有小孩能拒绝糖果,他甚至还留了一点点钱,买了一小束粉色绣球花,和糖果装在一起。
就在付行云打算放弃的时候,他在一个旧货商店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粉色的兔子,和lia原本的那只有八成相似,甚至还要更簇新一些。他眼前一亮,连忙将那玩偶拿起来,价钱牌就放在玩偶的旁边,比付行云手上拿着的钱要贵一点。
见他苦恼,闻逝川躲着摄像机,悄悄说:“我还有点现金。”
付行云想也不想,摇摇头。他有种奇怪的执着,总在一些小地方格外执拗。他有些茫然地又顺着商业街走了两遍,除了旧货商店里那只他买不起的兔子,再也没有相似的玩偶了。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付行云看着路边拉琴的街头艺术家,又看着嘴里叼着棒棒糖走过的檀子明,心中一动。
“把你吉他借给我。”
想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付行云会弹吉他,也会唱一点歌,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那时候在酒吧里打工,在后厨帮忙的同时,还会偶尔帮没空前来的驻唱歌手救救场子,弹弹吉他唱点老歌。他嗓音并不出色,吉他也只是弹得普通,更多的时候,酒吧里的人并不看他,只是把他当作喝酒时的背景音。唯一会认真看他弹琴听他唱歌的只有闻逝川,那时候闻逝川还在泡他呢,天天在酒吧里蹲着,什么也不干,就看他。
时隔这么久了,付行云也就在拍电视剧的时候装装样子弹过吉他,连指腹压在琴弦上的触感都变得陌生了。
夕阳投在商业街的石子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多。付行云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一腿曲着,另一条腿舒展,低垂着眼睛,夕阳在他的睫毛上跳跃。节目组的摄影师架着摄像机拍他,闻逝川也在不远处拍他,拿的是自己带的手持摄像机。
已经有路人驻足了,付行云有些紧张,低头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一点汗,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是一首他以前唱过很多次的老歌。
“全世界我只想你来爱我,
我把心情谈得那样** ,
谁能证明什么事能够天长地久”*
一开始,付行云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扫弦的时候,连琴音都是抖的。他趁着句与句的间隙,匆匆抬头,在众多的陌生身影中准确地找到了闻逝川。众多的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镜头里,唯有闻逝川的镜头,如同情人的眼睛。
他静静地趁着最后一抹夕阳,缓缓地唱完了这首缠绵的情歌,有不认识的路人给他鼓掌,往摆在地上的、敞开的琴盒里投了一些硬币,不多,但正正好补上了缺的钱。付行云抱着琴,站起来认真地鞠躬。
付行云把买回来的长耳朵兔子送给了lia,付行云见他盯着兔子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张开手臂,把兔子抱进了怀里。
和孩子们告别,他们在一起的旅途也快要结束了。
最后的几天,他们一行人要分道扬镳。闻逝川和付行云要去参加电影节,而余向晚和白鹭要改道去看开得正好的郁金香,檀子明想要独自一人逛遍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这是在出发前由他们各自定好的最后行程。
除了白鹭,他们都不是初相见,之后回国后或许也会常见,但不知道为何,这并不算诀别的分离让他们产生了莫名的惆怅。他们所坐的车正在驶离海岸,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要兵分三路,各自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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