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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下(13)

作者:春日负暄 时间:2020-11-21 10:19 标签:娱乐圈  HE  破镜重圆  

  他莫名觉得生起气来,原来闻逝川以前抨击了这么久的大众审美,尖锐地指责过他“想红”,原来自己也想红,自己也想靠大众审美上位,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又当又立吗?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付行云嘴快,接了章庭的话:“——但是失败了。”
  闻逝川很坦然地一摊手,平静地重复付行云的话,说道:“失败了。”
  话题很快就翻篇了,整个访谈结束了之后,章庭检视了一下录好的素材,表示满意,和他们俩道谢道别。付行云去化妆间把妆卸一下,闻逝川也在同一化妆间,俩人都坐着让化妆师折腾。
  卸好妆后,付行云素着一张脸,抹了点随身带的护肤品。化妆师走了,走的时候还带了门,化妆间里就剩下他们俩人。闻逝川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付行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站起来直接杵在了闻逝川面前,俩人有将近一头的身高差,闻逝川低垂着眼睛看他,问道:“还有事吗?”
  一句话就提醒了付行云,今天他能来录这个节目,还是托了闻逝川的福。
  付行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绿,脑子里转了又转,最后说道:“没想到你还拍过那样的片子,你不是一向瞧不起这样的吗?”
  “没有什么瞧不瞧得起的,合不合适而已。”闻逝川轻描淡写地说,侧过身要走。
  看着他无波无澜的表情,付行云越来越气得磨牙,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道全部被卸掉,好像自己再说什么,都引不起闻逝川一点的情绪变化。就好像水和沙子被捧在手心,越是抓紧越是漏掉。
  付行云说道:“我以为你早就改行了,毕竟有那样的爹,不可能混这么久都不出头——”
  他满意地看到闻逝川的背影僵了一下。
  闻逝川回过身来,眼神变得很冷,微微抬头,用下巴看人,似笑非笑。付行云知道,他生气了——这个表情就是真生气了。
  “你求人都是用这个态度的吗?”闻逝川沉声说道,“求人的时候身段放低一点,你以前不是很会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付行云点着了,果然他们俩还是最懂得戳彼此痛处的人。
  付行云声音变得很尖,他瞪着闻逝川,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闻逝川说。
  付行云以前就最讨厌他这样的神色,好像自己在他面前变得格外渺小,他是家学渊源、才华横溢但不得志的艺术家,而自己就只是个挖空心思想红的孤儿,没有底蕴没有学识,只有一张漂亮的皮囊。
  闻逝川转身又要走,付行云简直要气坏了,不想让他走,就想明明白白吵一架,伸手就去抓闻逝川的衣服,闻逝川反手扼住他的一只手腕,付行云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只是他一动,闻逝川又把他制住了。
  闻逝川手大,将付行云的两只细细的手腕扼在一起,一用力,付行云就挣不脱。他气红了眼,上嘴就要咬。闻逝川知道他牙口好,虎口上还有他咬的陈年旧疤,一手攥住他的两只手腕,“嘭”一声把他摁在门板上。
  付行云被撞得浑身一震,后背屁股都疼,他最怕疼了,本来以为这些年来这个怕疼的毛病早就改了,但这会儿他发现,他还是受不住一点儿疼。
  他气得眼眶发红,就这么朝上瞪着闻逝川,鼻头也是红的,猛地挣了一下,闻逝川收紧了手,付行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也不掉下来,就在眼眶里转,睫毛湿漉漉的,他说:“你干嘛,很痛啊!”
  俩人离得很近,闻逝川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一双眼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沾了晨露的花瓣一样,湿漉漉的。
  “叩叩叩——”有人敲门,估计是听见动静了,“怎么了?闻导?付老师?还在里头吗?”
  付行云呼吸一窒,闻逝川先他一步开口:“还在,没事儿。”
  外面的人听见没事儿就走开了,只留下他们俩,姿势尴尬地在门后。付行云背靠门板,两手抬起,手腕被闻逝川攥在手里压在门上,从背面看,闻逝川几乎将他整个人罩住了。俩人身体贴得很近,呼吸相闻,闻逝川的手松了劲儿,付行云转了转手腕,他皮肤白,手腕上的一圈红格外显眼。
  他推开闻逝川,将衣袖放下来遮住,戴上墨镜遮住红眼圈,整理好一切之后,发现闻逝川还在那儿站着。
  “还想吵架吗?”付行云问。
  闻逝川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拇指抹掉了他脸颊上没擦干净的一滴泪。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付老师身软嘴硬(。
  *“大众审美都是臭狗屎”这句话我第一次听到是在孟京辉的话剧《琥珀》,是讽刺娱乐至死的,当时很振聋发聩,后来心态平和了(可能是人到中年了),觉得没啥,爱大众审美的就去大众审美,爱文艺小众的就去文艺小众,爱咋咋,娱乐不娱乐至死也不是我们能决定和扭转的,快乐就好。


第15章 我爱你
  其实付行云并不想哭,他只是控制不住泪水,情绪一激动,眼泪就自个儿流下来,老毛病了。闻逝川就像是一个病原体,和他分开之后一切都好好的,一和他再见面,怕疼爱哭全部都去而复返。
  付行云痛恨自己身上这些软弱的毛病,他总希望自己是没有破绽的金刚不坏之身。
  他还记得他们吵架吵得最厉害的那一次,那是腊月寒冬。付行云瞒着闻逝川应邀去参加了一场巡演拼盘演唱会,当然,只是作为热场的歌手,给那些已经过气的走穴歌手开场。
  本来主办方邀请的是锣哥的摇滚乐队,但他们都不屑一顾,拒绝了。
  付行云简直不能理解他们的脑回路,虽说只是筹备简陋的拼盘演唱会,估计还会和什么楼盘的开售仪式并在一起搞,演唱会上却都是正儿八经的过气歌手——红过的那种,主办方是一家娱乐公司,付行云还特意去查了。
  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如果能搭上线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他们不愿意做热场歌手,付行云也不愿意。他也不喜欢不被注视的感觉,他以前在酒吧驻唱的时候就已经受够这种感觉了,但想要出名就要抓住一切机会不是吗?
  他找了个借口偷偷出门去,自己在简陋的后台化妆,穿着单薄的衣服,冷得瑟瑟发抖、嗓子发紧。唱歌并不算是他的强项,但他自己学了点吉他,声音条件也还可以,在台上自弹自唱也算是能看,只是台下基本没有人听他的,他的歌声被淹没在了观众席噪杂的人声里。
  唱完后,付行云并没有走,他一直等到整场演唱会结束,主办方组织了酒宴。这本轮不到他参加,不过他长得好,又有礼貌会说话,也就被带上了。
  付行云从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场合,但他心里的那股想红的劲儿支撑着他去搭话敬酒,有点过分殷勤了,但谁不爱被漂亮的年轻人奉承呢。酒席上最有分量的也不过是娱乐公司的一个中层管理,但付行云那时候哪里懂呀,敬了几杯酒,那个头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就醉熏熏地说公司最近在筹拍一个剧,看付行云的形象很合适。
  可能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野心看到希望,付行云整个胸腔都热乎乎的,不再冷了。
  饭后,即使是平时酒量还不错的付行云都有点脚底发飘了,那个秃顶的男人抓住了付行云的手,是那种让人恶心得不行的抓法。付行云浑身一颤,猛地甩开了。
  付行云把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在衣服上反复磨蹭那块被触碰过的皮肤,他见面前这个男人已经冷下脸了,他心里惴惴,小心问道:“刚才您说的那个电视剧”
  那男人冷淡地扫他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脚边的垃圾。
  “再说吧。”
  席上的所有人纷纷打车或者开车离开了,只剩下付行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饭店门口。下雪了,细碎的雪花落在他头上肩上,冻得他止不住地抖。刚才还仿佛触手可及的梦想,一下子就变成了被戳破的肥皂泡,泡沫水溅他一脸。
  付行云被一阵冷风吹得一激灵,发现突然有道黑影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他面前那个秃顶男人推开,那男人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骂骂咧咧地就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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