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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不尽(98)

作者:回南雀 时间:2020-11-05 10:12 标签:年下  破镜重圆  HE  狗血  

  “我姓安,叫我小安就好。这边请,我们会长正在会客室等各位。”
  “其他人都到了吗?”商牧枭问。
  “商先生已经到了,商小姐正在路上,说是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到,还没走到别墅门口,大门那边便再次响起铃声,隐隐我还听到了杨海阳的声音。
  小安让我们暂等片刻,他过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商芸柔和杨海阳。
  姐弟两互相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各自低头往里走。
  我和杨海阳渐渐落在后头,开始说起悄悄话。
  “北芥,你知不知道那个……那个商禄和他小妻子的事?”杨海阳压低声音,言语保守。
  我一听,立马知道商芸柔是跟他坦白了方麒年的事。
  “知道。”
  杨海阳差点没控制住音量:“我操,你知道?”
  别墅内寂静又空旷,他再响点就能有回音了。我将食指竖在唇前,让他轻点。
  他捂住嘴,含糊不清地说话:“你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去太刺激了,芸柔跟我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商禄……我老丈人能娶个男的。”
  我瞥他一眼,他将手松开一道缝,立马补充道:“没有歧视你们群体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这也太能装太会玩了。”
  说着话,很快到了一扇高大的白色木门前。小安替我们挡着门,等我们全都进入室内后,这才轻轻将门合拢,自己也进到室内。
  会客室整体充斥着干净明亮的白色,散落着各种形态的椅子和沙发,我粗略算了下,挤一挤大概可以坐个二三十人没问题。
  商禄端着一只英式红茶杯,坐在一把高背椅里,他斜对面是一位满头白发却看不出具体年纪的中年女性。我们进来前,两人似乎正在闲聊,故而当商禄转向我们时,唇角甚至少见的留有微笑的余韵。
  但很快,当他见到商牧枭,更准确说,见到商牧枭的臭脸,他的笑就淡去了。
  “刚刚我还在和你们爸爸谈论你们呢。”白发女性起身迎接我们。
  “好久不见,谭会长。”商芸柔礼貌又商务地撑起笑脸,与对方握手,“说我们什么?该不是在说我们坏话吧?”
  谭会长笑道:“说你们都大了,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要是紫寻能看到,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高兴。”
  商芸柔没有多言,一旁商牧枭却冷冷笑出声。
  谭会长兴许已经很习惯商牧枭这个态度,知道他是多难搞的一个人,被他冷不丁刺一下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看着他。
  商牧枭冲她笑笑:“没什么,就觉得……你们真会聊。”
  我偷偷拧了下他的后腰,他吃痛地嘶了声,不敢置信看向我,好像我做了多天怒人怨的一件事。
  “好好说话。”嘴上很严厉,手上却仍是替他揉了揉方才被我拧痛的部位。
  他脸色稍缓,做了个深呼吸,冲谭会长含糊地道了歉,随后拉着我坐到了一边的长沙发上。
  杨海阳扶着商芸柔,坐到了另一条沙发上。
  众人落座,谭会长冲小安道:“麻烦你把画拿过来吧。”
  对方颔首,去了会客室另外一头。那里有道小门,似乎通往另一个空间。
  谭会长介绍道:“我们是在清理画作,例行更换画框的时候发现的它。它被藏在了另一幅油画的背后,没有画完。我猜测,紫寻可能曾经试着想要画完它,但没有成功……”
  没一会儿,戴着白手套的小安手里捧着一副A3大小的油画出现在众人面前。油画上遮着一块白布,让人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商家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杨海阳可能是想让妻子放轻松,从后头环抱住商芸柔的肩膀,握住了她僵直地摆在膝上的左手。
  手上一紧,我低头看去,是商牧枭握住了我的手。
  “就是它了。”谭会长缓步到画作前,手指轻轻捏住白布,一边说着,一边将它掀了开来,“我从未见过这样温暖的色彩,虽然未完成,但我认为这是一幅可以与《园景》相媲美的佳作。我个人特别希望你们能同意我们展出它,但……我知道,这主要还是取决于你们的意愿。”
  如谭会长所说,这幅画十分温暖,不仅是色彩,也包括它所表达的主题。它描绘了一个“家”,一个温暖,温馨,充满温度的家。
  挺着孕肚的年轻女子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穿着红点连衣裙的小女孩好奇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女子一手慈爱地抚着她的脑袋,另一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男人则撑着椅背,站在一旁,满眼温柔地凝视着她们。
  女子无疑是梅紫寻,小女孩是商芸柔,男人是年轻时的商禄,肚子里的……应该就是还未出生的商牧枭了。
  任谁看了这幅画,都不可能忽略掉梅紫寻脸上那种母性的光辉。
  它吸引着我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柔和的眉眼上,忍不住想要为她能再次成为母亲感到高兴,想要发自真心的微笑。
  “天啊……”商芸柔颤抖地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她没有毁掉它……她把它藏了起来……我以为她把它毁掉了……”
  她彻底地失控了,颤抖着泣不成声。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奔溃,哪怕亲弟弟在除夕夜带了个男人回家,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待客,而现在,她被一幅画击垮了,卸下了坚硬得如同钢铁一般的外壳,像个小女孩一样嚎啕大哭。
  怕商芸柔哭坏了身子,谭会长要小安赶快拿走了那幅画。
  会客室回响着商芸柔的小声啜泣,商牧枭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商禄将茶杯搁到茶几上,疲惫地长长叹了口气。
  “这幅画我们……我和芸柔都知道,但我们以为它早就被紫寻销毁了。”商禄揉着太阳穴道,“这是从她怀孕五六个月时开始画的,后来她……她就病了,没办法继续。情况变得很糟,她不允许我们问画的事,不然就会非常激动。她去世前,把那两年她画的画全都烧了,我没想到她会留着它。”
  谭会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画的角落里有几笔非常突兀的灰色,是后来加的,所以我才会说……她可能试着画完它,但没有成功。”
  商牧枭在这时突然站起身。
  “这幅画和我没多大关系,你们两个决定要不要展出它吧,我先走了。”说着,他回身伸手给我。
  我愣了愣,看了眼不做声的商家父女,握住商牧枭的手站了起来。
  回程的路上,商牧枭变得更为沉默,这种“沉默”并非不说话那么简单,它伴随着低气压与坏脾气。
  广播里,勃拉姆斯的作品介绍还在继续。
  “……接下来,为大家带来的是勃拉姆斯最为人熟悉的一首作品——F调摇篮曲。因为优美的旋律,它常被各大歌唱家当做音乐会的保留曲目。”
  浑厚高亢的女高音在背景里缓缓响起:“Lullaby and good night……with roses bedight……with lilies bedecked is baby”s wee bed……”
  ”安睡吧,小宝贝,你甜甜的睡吧,睡在玫瑰花的被里……”
  “关掉。”
  商牧枭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关掉!!”过了会儿,他更大声地嘶吼起来,仿佛一秒也无法忍受这首歌的存在。
  我连忙将收音机关了,同时他也迅速将车靠到了一边。
  拉起手刹后,他往后退了退,远离方向盘,抹了把脸,表情异常沮丧道。
  “对不起……”
  他眼底很红,声音颤抖,我甚至怀疑他那样快离开基金会,是不想商禄和杨海阳看到他的眼泪。
  我靠过去,轻轻环抱住他,道:“不用对不起,我告诉过你,你可以不那么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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