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炎的眼神比她还要尖锐，江燕晚觉得自己快被扎透了。
　　顾炎冷漠开口：“您把人打成这样，总得有个人送他回学校吧？”
　　江燕晚尴尬地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江燕晚一走，林肃彻底脱力，他脑袋昏昏沉沉，迷蒙中感觉自己上了车，又下车，然后一阵兵荒马乱，等再清醒，已经躺在了床上，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说实话，还年轻，什么都能缓过来。”主治医生跟顾炎交谈，“但这个年龄段出现这种问题实在让人想不通，低血糖，贫血，不是先天性的，而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医生说着皱了皱眉：“这年头，不至于营养不良吧。”
　　顾炎忍住喊江燕晚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沉声问：“请您上心调理，其他的我来操心。”
　　“嗯，还有啊，一定要避免这种大面积创伤，他的血型非常特殊。”
　　顾炎指尖狠狠一捻：“我知道。”


第13章 牵一会儿
　　牵一会儿
　　病房门轻响，林肃艰难扭头，脑袋里像是灌了铅，沉得厉害，但是看到炎哥的那一刻……林肃不自觉勾起嘴角，不沉了，浑身上下透着舒服。
　　林肃的神色变化尽数落在顾炎眼中，顾炎一边得意一边在心中轻笑：林小肃，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炎哥……”林肃嗓子沙哑，干的直疼，他咽了咽口水，“我在医院吗？”
　　“嗯。”顾炎倒了杯温水，扶着林肃的头看着他一口气喝完，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涌上心头。
　　看得还不够严，一个疏忽，脑袋都让人开了瓢了。
　　“哪里难受跟我说。”顾炎语气从容，好像之前疯了一般带林肃来医院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肃：“炎哥，你手头有事就去忙，我一个人没问题。”
　　“嗯。”顾炎还是应，完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从脚底下捞出一个书包。
　　林肃微微瞪大眼睛，那是他的书包。
　　眼瞅着顾炎要翻开书包，林肃登时吓得呼吸不畅，他是班里垫底的成绩，书跟习题册干净的像是牛舌头舔过的，不！不干净！他有时候上课想起炎哥，会下意识写下“顾炎”二字，不能让炎哥看到！
　　林肃强撑着起身，伸手去够书包，顾炎吓了一跳，把书包丢到一旁后顺势握住林肃的手，口吻认真：“不舒服？”
　　“没……”林肃感觉到掌心的温热，一下子忘了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炎哥，你回去上课吧，你是第一名的成绩，别耽误了。”
　　“看来你对学校的排名表没什么了解。”顾炎单手按着林肃躺回去，又给他提了提被子：“第二名回回跟我差一百多分，我就算少写半张卷子也还是年级第一。”
　　我知道的，林肃心想，你的一切我都很清楚，只是……只是什么来着？脑袋里又开始“嗡嗡”作响，林肃有些难受地阖上眼睛，感觉那只手有收回去的趋势，他意识模糊间忽然来了勇气。
　　林肃握紧顾炎的手，嘴唇微动：“炎哥，我牵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顾炎定定望着林肃，等少年睡熟后，他牢牢的，紧紧的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窗外柳条抽芽极快，微风拂过，轻轻摆动的剪影落在林肃脸上。
　　顾炎翻本，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林肃，他修长的指尖在书上某个地方摩挲半天，然后缓缓松开，上面是林肃写的名字，一笔一划像是浸入了心血，十分工整：顾炎，炎哥。
　　难怪不让自己看，顾炎勾起嘴角，整天惦记着这些，都不好好学习。
　　顾炎想着想着收敛笑意，是时候给林肃敲个警钟，怎么都要混个本科吧？必须跟自己一个城市！
　　“扣扣扣”，房门轻响，顾炎一个扭头对上了顾骁然似笑非笑的眼神，青年一身白大褂，面容跟顾炎有三分相似，眼神正忙着绕开顾炎往林肃身上瞥。
　　顾炎倏然起身，结结实实挡住，压低声音：“出去说。”
　　顾骁然是顾炎大伯的儿子，顾家家大业大，但多是经商，唯有顾骁然跑去学医，还学的风生水起，顾炎的大伯觉得很长脸，直接给他建了个私立医院。
　　顾骁然长顾炎八岁，两兄弟关系极好。
　　“那谁啊？”顾骁然斜睨着顾炎，眼底满满的笑意。


第14章 差一秒都不行
　　差一秒都不行
　　顾骁然了解顾炎，这孩子从小就是狼崽子一个，对得起他的名，聪明冷静的劲儿甩开同龄人百八十条街，这也使得他少了很多乐趣，比如这青春期的萌动。
　　顾骁然一直梦想着看到顾炎在爱情上栽跟头的样子，会不会智商骤降，到时候他一定把自家哈士奇送给顾炎一只当做嘲讽，谁知等了几年了，屁水花没有。
　　原以为顾炎是没心，不曾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可听说了，人是从市第二医院送来的，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医疗设备虽然不如自己这里齐全，但治个小小的脑震荡不成问题，换句话说，顾炎这是慌成什么样了？
　　顾炎靠在墙壁上，语气淡漠：“如你所见。”
　　顾骁然狠狠一噎，他没想到顾炎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本以为还要迂回套话几个回合呢，也就是说，这狼崽子是认真的！
　　“那二叔二婶……”
　　“先别跟他们说。”顾炎蹙眉，警告意味十足。
　　“嗨！二叔二婶多开明的人啊，只要你喜欢，肯定热烈欢迎。”
　　“不是他们的问题。”顾炎沉声：“林肃防备心很重，极容易受惊，还没到时候。”
　　顾骁然眨眨眼，脱口问道：“你还没表白？”
　　顾炎瞪他一眼，“都还没成年。”
　　顾骁然不死心：“可就差一年不到啊！”
　　顾炎推开门，“差一秒钟都不行。”
　　顾骁然有些受惊地捂住胸口，完了，这么认真的吗？还搞什么正人君子？！
　　林肃这一觉睡到傍晚，几乎是刚一醒就感觉床头一点点升高，没造成任何不适，下一秒嘴里被塞了勺软软糯糯的东西，林肃嚼了嚼，是粥，还挺好吃的。
　　“炎哥？”林肃没睁眼。
　　“嗯。”耳边是磁性低沉的回答，顾炎抱着粥等了一个多小时，真担心林肃睡晕过去，随时做好了按铃的准备，好在终于醒了，多少得吃点儿。
　　“炎哥你回去吧。”林肃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眷恋跟爱意倾泻而出，顾炎握着勺子的手一紧，佯装看不到，林肃毫无察觉，还在说：“这都天黑了，你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吧？”
　　顾炎将勺子一摔，挑眉道：“不愿意看到我？三番五次赶我。”
　　“不是不是！”林肃连连摇头，只是一切太美好了，总担心是假的，担心一次性将炎哥全部耐性耗尽，再等就是又一个五年。
　　林肃不确定他有没有那么多的五年，他被捡到孤儿院，再被林家收养，寄人篱下小心翼翼，除了顾炎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林肃觉得自己像泡沫，保不准哪天就蒸发掉了，神奇的他是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好像生来就接受了这样的宿命，所以喜欢顾炎，哪怕被他讨厌，也成了林肃生活中极具色彩的一件事。
　　林肃想的有些入迷，等他反应过来时，顾炎已然撑在他上方，眼神算得上凶狠。
　　“炎哥？”林肃被吓到。
　　顾炎抬手按住林肃眼周围，神色阴沉至极，他一个用力，都把林肃按疼了。
　　“别再让我看到那种眼神。”顾炎一字一句。
　　林肃点头，没太明白顾炎的意思，但点头就对了。


第15章 要了老命了
　　要了老命了
　　晚上顾炎也睡这儿，他打了一通电话，然后便拿出柜子里的洗漱用品去了浴室。
　　顾炎一走，林肃沉沉松了口气，这才有精力好好打量一下这个房间，从来这里到现在一直昏昏沉沉的，此刻定睛一看，林肃吓了一跳。
　　病房十分干净，如果没有床头的医疗器械，会让人误以为这里是某个五星级酒店的高档房间，还配套带有浴室跟客卧，林肃是第一次住这种病房，但也知道住这里跟烧钱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