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72)
莫尔顿:“我在几天前被家里人叫了回来,他们说雨季要到了,家里的传统——祭祀要重新进行,但缺少了材料让我去买。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突然微变。
母亲叫他回来的时候,说过这一次雨季来得太突然,然后又结束得太快,所以才让他来准备东西。但是首先这雨季的时间就不太对,拖延到他回来的时候才刚刚结束,这时间看起来也并没有提前;而且依着家里人对祭祀,对母亲的推崇,怎么可能会不听从大祭司的话提早准备好东西呢?
再想到他回来的时候,母亲对他的希望……莫尔顿的脸色彻底变了,家里是故意诓骗他回来的。
为了骗他回来参加祭祀。
可这是为什么?
“莫尔顿?莫尔顿?”
听到朱利安的呼唤,莫尔顿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说道:“我本来不打算带我同事过来,但他担心我就一直跟着,我昨天发现他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后来才发现,他居然来了艾尔索营地,我跟着过来后,才发现祭祀已经开始了。”
同事布雷斯和他交的女朋友,都是祭品之一。
莫尔顿千辛万苦挤进来,就是为了救他的同事和女朋友。
但可惜的是,刚才的救援只来得及救下布雷斯,他的女朋友早在他之前就被撕开了皮肉,把骨头洒落了一地,为祭典助兴。
朱利安听完莫尔顿有点颠三倒四的话,一时间沉默了。
他在刚醒来的时候没看清楚外面是什么样子,但的确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逃跑的时候也看到了遍地的猩红,闻到了过分明显的血腥味,这些都隐隐刺激着朱利安,让他知道周遭发生着恐怖诡异的事情,但是他那时候没有精力去识别。
这里举行了一场祭祀。
就像是朱利安在过去的缝隙里看到的一样。
一样的血腥,一样的残酷。
朱利安:“你们信仰的是什么?”
莫尔顿注意到,朱利安在提及的时候说的是“你们”,他苦笑了一声,也默认了下来。尽管他是无法接受家里的氛围,但不代表他完全背弃了那个神祇。
他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其实并没有关于‘祂’的完整形象。最初的信仰,其实是来自于我们即将要失去繁育能力的祖先。”
玛莎矿星是一个非常原始、残酷的星球。
他们在这颗星球上想要活下来无比的艰难,那些随时就会持续好几个月的雨季,那些恐怖的生物,那些时时刻刻都会夺走他们生命的辐射,还有矿石本身的影响,让他们这诞生在玛莎矿星上的种族开始走向衰亡。
他们开始子嗣艰难,他们无法生下更多的后代。
新生儿一个个越发虚弱和畸形,而他们却无力再生下来更多的后代。
他们的种族,已经快要到尽头。
可是能在这么一颗原始荒凉的星球上生活下来的种族,怎么会认命?怎么会甘心呢?
在他们的种族中,有那么几个人,或者是一小撮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或者是穷极一切的追寻中)得到了只言片语,或是领悟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意识……怎么样都好,他们得到了一个会让人发疯的事实。
在他们这颗星球上,沉睡着古老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祇。
如果可以向神祇祈求的话,如果能够让他们免去灾痛,如果可以让他们继续繁衍生息……这原始荒凉的星球上,这一部分最聪明、也是最疯狂的人,开始走向了另外的一个方向。
他们试图祭拜神,他们试图祈求神,他们试图得到神祇的恩赐,他们试图成为神祇的眷属。
只要他们能活下来,无所谓付出一切。
于是,祭祀开始了。
没有人知道祭祀的仪式是怎么来的,也没有人知道那场祭祀的结果。
所有能从祭祀活下来的人全部都发了疯,他们在那古老黑暗的洞窟里不断交合,做着任何一切亵渎、诡异、扭曲的事情。
没有参与祭祀的那一部分人把他们圈禁了起来,本以为他们会这么死去,却没想到……
新的生命,从那群疯子里诞生。
是断绝了几十年的新的生命,是健康的,皮肤灰白的婴儿。
她发出了玛莎矿星这过去几十年来第一声啼哭。
从此,信仰传承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有点少,八点半有二更。
*
第37章
这个故事, 并不是温馨的,有趣的故事。
它听起来恐怖又残酷, 透着血气。
朱利安听完莫尔顿的话, 恶心的感觉在心头翻滚,他扯了扯嘴角,“……这, 不是真的吧?”
他感觉腹腔的位置不知为何突然疼痛了起来, 让他恐惧地缩起了身体。
“是真的还是假的,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故事, 一直都是玛莎矿星人的睡前故事之一, 而我家,就是那一场祭祀时的祭司后代。虽然千百年过去, 谁也没有真的见过神祇, 但这祭祀的习惯还是一直传承了下来。”
“所以你之前在骗我。”布雷斯突然从莫尔顿的后背上发出声音, 吓得莫尔顿一个哆嗦, 差点没把刚刚苏醒的同事给摔下去, “你之前还和我说这个祭祀习惯不知是从何而来,结果你现在倒是对朱利安说得头头是道。”
莫尔顿:“……”
以布雷斯的习惯, 如果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说这么多、说这么清楚, 那布雷斯肯定会非常好奇。说不准就会发生和今天一样的事情……可惜的是, 就算是莫尔顿什么都不说, 但还是深陷了其中。
布雷斯找到女朋友的踪迹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艾尔索营地来的。
结果这个营地戒备森严, 就算他躲藏得再好,可从一开始发往这里的飞艇都会被记录下来。顺着这来往的记录, 就算布雷斯落地后就有了躲避的意识, 还是被抓住了。
然后他被一闷棍敲晕,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躺在那个恐怖诡异的洞窟里。
他这个人虽然好玩,但很识时务。
在意识到环境不对之后,布雷斯就一直在装睡,眯着眼睛检查周围的环境,发现那些人全部都不对劲。站在最前面的人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和莫尔顿有点相似,而且她身边的人都叫她大祭司,这让布雷斯意识到……这可能是莫尔顿的母亲。
在她说话后,这个猜测变成了事实。
他看到……他看到这个洞窟无比大,不知道到底是深埋在哪里,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可是在腐朽之中,又隐约有种甜腻古怪的香气,闻久了,人似乎也开始躁动起来,仿佛有点控制不了下/半身……这让布雷斯整个人都面红耳赤,觉得非常不对劲。
就算是真的……可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人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生理反应呢?
但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洞窟内被抓的人不只是他,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昏迷着被束缚了起来,然后位置都是围绕着中间的台子,是按照着一定的组合排列的。然后还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的声音,磨刀的声音,听得布雷斯浑身发寒。
直到某个时刻,或许是时间到了——
洞窟里,响起了一种诡奇,悠长的羌笛声。
那似乎是人的惨叫,又像是风吹过残洞,仿佛是白骨的啜泣,又宛如扭曲挣扎的呻/吟……那声音在试图勾起人心里最恐怖的念头,又塞进去甜美的梦乡……好似是在他的头盖骨上开了个洞,不断把冰冷的东西填塞进去。
布雷斯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祭祀的歌曲,都会忍不住颤抖。
布雷斯:“那真的太可怕了,歌曲出现后,他们就开始杀人。而且专门挑着脖子和心脏捅刀子,只有这两个地方流血的速度最快。”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被剖开了心脏,而他无能为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莫尔顿。
他很狼狈,却急切地试图救下布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