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影帝长了一对兔子耳朵(102)
但是他却放祁九走,他最后扫视过祁九手腕上被自己划出的伤痕,眼里只剩下破碎的苦意。
祁九张开唇,什么都没说。
指尖还留着对方的温度,骨缝似乎还有酥麻的痛意。
他方才对晏时清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震得胸腔发麻,连带眼眶都热起来。
腺体留下犬牙浅浅的印记,猛烈的痛苦现在还在敲击神经。
仅是被晏时清挨一下便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再次标记恐怕只会剥夺掉他成为 omega 的权利。
他对这一切事件的展开感到云里雾里,放下事务千里迢迢跑来想照顾 alpha,却险些被标记。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加上晏时清这番莫名其妙的说辞,又在祁九心里彻底浇上了油。
祁九不擅长做决定,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还在犹豫是该冒生命危险留下,还是将易感期孤立无援的 alpha 独自丢在原地之时,晏时清却又一次自作主张地替他做了选择。
和曾经无数次一样,没有任何解释,自顾自地选择了对双方都好的答案。
于是祁九深吸一口气,在极致清晰的头脑中,听从了对方的指令。
夕阳早已散尽,他头脑还在嗡嗡作响。
他直直地看着低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兔子,良久后胡乱抹干眼泪,咬着牙迈进紫灰色的夜晚。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走出家里很远,胸口那股憋屈的火气还没有褪去。
晏时清没有来追他,他应该和曾经经历的一样,孤身在别墅里消磨短暂而痛苦的易感期。
祁九眼睛干涩,简短地将情况告诉给周青先,随后关掉手机,打车去了还没退租的出租屋里。
他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觉,但还感觉浑浑噩噩,胃里翻涌着想吐,回到家潦草擦掉手腕血渍,而后直接扑到了床上。
太痛了,腺体光是被曾经的 alpha 挨一下,传来的便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安定剂到处都有,祁九一寸一寸挪到床边,在床头柜满满一抽屉里随意挑走一瓶。
药很苦,用后槽牙粗暴咬碎,苦到舌根都是麻的。
从某种程度上,祁九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将其当做褪黑素食用。
祁九不咽水,期待苦涩带来的沉闷钝感,等待神经舒缓的刹那获得睡意。
这二十三天,他是这么过来的。
他睡得并不好,药剂让他的神经舒缓,却又提高了所有感官的功能。
他能听到响动,只是神经中枢处理不过来,外界所有感知都像隔了一层雾,完全得不到睡眠带来的幸福感。
等到半夜时,他再一次从朦胧中惊醒,且头痛欲裂,方才听到的所有声音在脑内回响。
他坐在床上愣了会神,随后虚弱地找出一条最粗的颈环,慢条斯理地扣上。
很不舒服,腺体被保护得严密,被强硬套上了枷锁。
祁九这次也光着脚,从猫眼望出去,见到躺在地上的一束花。
洁白的月季,枝干切口极不平整,像被暴力折断下来的,包扎草率,和小区门口正在盛开的品种很像。
祁九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将老旧小区的声控灯唤醒。
走廊间形成对流,空气迅速地流通,苦茶气息从尽头传到他这里,带了点血的腐朽气息。
祁九揉揉眼角,小心地喊:“... 晏时清?”
那头蹿出白色的绒毛,又很快消失。
祁九又说:“我看见你了。”
空气沉默了很久,久到声控灯已经暗下来,祁九不得已敲敲门重新把灯唤亮。
或许是将这点响动错认为是祁九不耐烦的体现,晏时清这次很快现身。
他有着紧张,远远地站在门那端,带着止咬器和手铐,每个手指指尖都缠着绷带。
他不敢靠近祁九,只静静地看他,半晌才开腔。
声音很轻,带着浓厚的鼻音:“对不起。”
他戴着止咬器,连牙关张合都成问题,吐字含糊而沙哑:“花,被我踩坏了”
晏时清说得很慢,在这样晦涩的灯光中,用视线牢牢将祁九覆盖住,小心翼翼地说:
“重新送给你。”
第85章 不生气好不好
祁九想不通他想干什么,明明让自己走的是他,这样大老远跟到这里来的人也是他。
或许是出于不想让自己易感期浓郁的信息素影响到别人,或许出于不想让祁九发现,晏时清选在这个时间来。
他的到来依旧猛烈,苦茶味的信息素潮水一样从脚踝处上涌,紧密地将祁九包裹住。
祁九捏着鼻梁,停在原地,与晏时清遥远地对视:“你来干什么?”
没有回答,楼道的灯亮过,在压抑的沉默中又很快灭去。
祁九没由来地心烦,安定剂的作用过去,晏时清的味道又让他头脑发晕。
像有钉子从太阳穴穿进大脑,但和极端的兔子对峙比起来,这种烦躁还不及十分之一。
于是祁九趁着黑暗,朝晏时清迈进一步,却听到对方连连后退的脚步声。
悉数响动再一次唤醒灯,在暗黄色的灯光中,祁九看见了晏时清的眼神,难过又紧张,甚至还有些许惊慌。
他不敢看祁九,视线短暂地相触后落地,把双手捏拳藏起来,似乎是怕祁九看见。
祁九已经被他折腾得快没了脾气,好笑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没了平时那种客气和态度,语气也并没有拿捏得很好,晏时清听了浑身一抖。
他带着止咬器,脸部周围的绒毛被箍紧成下凹的幅度,眼睛红得吓人,显得凶残却狼狈。
明天估计也会是晴朗的一天,这夜星河遍布,楼道隔音不好,祁九甚至能听到邻居连续咳嗽的声音。
于是他更急着把兔子藏起来,轻轻地哄他:“你过来。”
晏时清没动,一言不发地哭着,抽噎的声音止不住,隔一段时间会抬手去囫囵擦掉眼泪。
祁九头皮发麻,但也没有动作。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收了起来,此刻安静到有些冷漠,在没有被焚烧殆尽的怒意中,抱着臂等着兔子哭完。
十分钟后祁九开始后悔。
因为他意识到晏时清的泪水没有尽头,他就是个永远旺盛的泉。
于是祁九轻咳一声,再次重申:“我让你过来。”
太凶了,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这么僵硬的语气对晏时清说这么凶的话。
兔子害怕极了,惶恐又局促。
他敏锐地察觉到祁九在生气,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又很快掐住,生怕再让祁九不高兴了。
晏时清胡乱地抹去泪水,手指脸颊的绒毛已经全部打湿,眼泪落在衣服边角,染出大片大片深色的痕迹。
套在手腕的手铐哗啦哗啦响,他咬着唇,听话地遵循祁九的指令,站在离对方三步远处,又停住了。
这次祁九能够很好地观察他,借助昏暗朦胧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晏时清竟然带的是个粉色的止咬器。
他的眼眶是粉的,哭得鼻尖是粉的,尾巴是粉的,连缠着纱布的指尖都透着粉色。
祁九微仰着头看他,保持着抱臂的姿势,却忍不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内侧。
他也在紧张,为晏时清的出现感到紧张,还为接下来的展开感到紧张。
于是祁九死死掐住自己,企图让自己安静下来,维持盛气凌人的姿态。
他绷着背,用硬邦邦的语气明知故问:“再问你一次,你来干什么的。”
晏时清一边哭着,一边哽咽着从喉咙里蹦字:“想、想看看你。”
他每说两字便要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不然好像就此会哭断气过去:“....... 我错了。”
他深知自己已经没了这个资格,但还是控制不住,磕磕巴巴地祈求:“不、呜——不生气好不好。”
城市远处还散着灯,天际线周围是微弱的紫色。
穿堂风经过背脊,糅杂了很多味道,低迷的苦茶,墙角的月季,以及刚才就隐约闻到的血味。
祁九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他告诫自己要对晏时清抱有一定的戒备心。
但是听到邻居家传出咔嚓声时,他还是控制不住,本能地将晏时清拽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