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和猫结婚吧(67)
崖会泉却答非所问:“你的数据库里是不是还保留着上次的音乐?”
那问题就令人工智能也疑惑了一小会。
因为“上次”,实在是个很笼统的检索区间。
“很抱歉,少爷。”百里说,“可以请您补充搜索条件吗?比如具体到‘上次’究竟是指的哪一天,或者音乐具体是哪个类型的音乐?”
电子管家认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但人似乎就有点为难,仿佛它不好直言。
黎旦旦今晚也惯例去迎接了人回家,比平常要安静一些的猫正趴坐在人身边,只有前爪搭在人的大腿上,整个猫疑似正在思考猫生。
崖会泉没留意到猫的不对劲,他只低头看猫一眼,然后忽然有了主意,将猫抱起。
“猫喜欢听的音乐。”人很笃定地说。
百里停顿一下:“您确定吗?少爷,在深夜这个时间?”
“确定。”
电子管家怀着满心的不理解,但就还是尊重了主人的选择,在深夜的宅邸里播放起声效惊人的……唢呐。
黎旦旦:“……”
第46章 片刻 有那么片刻,完全归属于人的思维……
几个月以前, 某位少爷还曾质问过他的电子管家,是不是觉得他们家占地面积可观,离最近的一户邻居也隔着两位数公里的距离, 所以AI遂认为,在家里放吵得要命的隐约也不构成扰民——尤其电子管家还不把主人当人,主人不包含在“民”的范围内,一点也没觉得这会叨扰到他了。
这位少爷当初质问时还很没个好脸, 几乎带着一脸杀意。
他那副把“我有起床气”的牌子挂在脑门的模样人工智能还记得,目睹了他杀气腾腾下楼的猫也记得。
但看起来,如今公然要求AI在深夜播放唢呐的他本人,恐怕是不记得了。
就算记得也要假装不记得。
崖会泉要求听个唢呐还要甩锅给猫,靠黎旦旦来辗转达成目的,他的猫本来正在思考猫生, 脑子里涌现着许多超越常猫的想法, 被他这么一打岔, 思维强行中断, 猫也就只好沉默着甩了甩尾巴——又把尾巴搭到人小臂上了。
和犬科不一样,猫科的摇尾巴通常不是示好。
如果一只猫尾巴下垂,不断摇来摆去, 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另一个生物看,那压根不是“我想和你玩”的信号, 是意味着猫此刻心情较差。
尾巴摆得越久, 瞳孔盯视对方的时间越长,猫从对方那感受的威胁与挑衅也越强,整个猫情绪也正变得更糟糕,还可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要给目标来上一下。
不过黎旦旦从来到这个家至今, 展现出来过的最高级别的“不快”,也就仅仅只是像方才那样,会默然无言地甩甩尾巴,再很快把一瞬间的无奈情绪给自行处理好,接着把重新放松下来的长尾巴缠或者搭到人身上,任由人像手握一个长条毛绒玩具似的,不是把它揉搓一把,就是无意识手欠地拉拉尾巴。
崖会泉怀着鉴赏的心情把那据说是沃修本人吹的音乐又听了一遍,依旧感觉要么是他的音乐鉴赏水平实在不佳,他天生缺乏所谓音乐细胞,要么,就是唢呐这种乐器,它跟扎根星盟土壤生长的鉴赏力着实相悖。
星盟本土的音乐都比较讲究音律规整,有着十分星盟特色的“制式感”。
唢呐却很自由,让习惯了规律音阶变化的人,总是难以预测它下一句的调在哪。
崖会泉判断不出音乐的好坏,只能通过演奏者本身来衍生出一点听众体会。
“还是很吵。”他想,“跟本人一样。”
而他没意识到的是,同样做着“很吵”这番评价,这回的他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心情平和,从音乐响起到播放完毕都情绪稳定。
他还又想:“他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是域外联合军的常规训练任务太少,还是军校里发的作业太少,才让人闲成这样……他完全不忙的么?”
在崖会泉的记忆里,沃修会的是真的还挺多。
沃修以前向崖会泉问起假如没有战争,他会去做什么这个问题时,这人套走了崖上将的答案,对于自己的想法却保留了,没谈,仿佛一个假设下的问题答案也值得对方吝啬。
崖会泉并不知晓沃修本人会给出的真正回答是怎样的,但是他个人看来,假如没有战争,这人除了有“新生代话痨兼歪理邪说之王”这一条路可走,估计能靠着出版歪理与发布演讲视频发家致富,对方也许还能去当个专攻工科的工程师——或者更和平一点,去当个网红生活手工达人。
沃修在手工技能这一块十分可圈可点,大到武器机甲方面的装备改装,小到搭一个高效还便携好收纳的烧烤架,再到比较生活化的传统手工艺烹调技术,以及户外生存时期的临时基地搭建等等。
反正,但凡是比较讲究手动操作,对动手能力要求较高的地方,这人活像在参军前打过一百份工,还全都是技术方向,业务覆盖不同,他什么都能上手鼓捣一番。
成效很出乎崖会泉意料,都还不错。
就为这事,崖会泉记得,沃修还又在他面前自夸过一回,中心思想还是“幸好你是遇上我,不然要出大麻烦”,只不过自夸的具体方向又变了,不再是吹嘘自身性格好,是吹动手能力好。
“居家旅行战斗生活冒险必备”——此人很大言不惭地给自己贴了这么个伟大标签,他自夸的时候,顺手还把串着肉块、蘑菇以及一种荒星特色植物的烤串朝崖会泉递过来。
那是经由这位“生活冒险必备人士”之手折腾出的新烧烤菜单。
他们面前还支起了一口同样是手工制造的锅,里面煮着海菜与不管生前什么样,反正经过沃修提前处理后,崖会泉也已经看不出人家本来面目的鱼肉块。
锅里的鱼汤已经渐渐泛出白,会偶尔咕嘟鼓两个泡泡,崖会泉便觉得沃修很心机。
一边自夸一边试图让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能吗?做什么梦?
“……”崖会泉把烤串接过来,没说什么话,默默吃了。
“这个人有毒。”他当时十分坚定地想。
而“有毒”再加上崖会泉一贯安在沃修头顶的“有病”标签,沃修被崖会泉合理怀疑为自带某种新型大脑病毒,能干扰他人脑波,才会远程劫持了他的脑子,让他莫名其妙做跟想法背道而驰的事。
“少爷。”百里的声音像雨夜里落上玻璃窗的第一滴水,起先悄然落下,没能立即惹人注意,但很快,随着雨滴持续不断敲起窗台,它们孜孜不倦,总能让人不得不醒过来,发觉它们存在。
“嗯?”崖会泉终于听到百里叫自己,他随意应了一声。
“如果您感到有些疲惫了,我建议您上楼洗漱,尽早回房间休息。”百里说。
崖会泉便这才意识到,客厅里之前还快吵翻天的音乐声已经停止很久,这间屋子也早恢复它在夜晚应有的安宁了。
在这个私人小客厅以外,家里其他区域的照明都已自动进入夜间节能状态,大半个房屋安静笼在昏暗里,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沉寂。
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我知道了。”崖会泉没反驳电子管家的话,就仿佛是从回忆里带下来的“病毒”效力还在。
百里又说:“好的,我想黎先生会很乐意去亲自为您准备浴室,但您能考虑先放开它吗?”
崖会泉终于注意到的第二件事,即是他的猫已被他不知不觉抱了很久,他还一直有事没事地扒拉人家毛发。
从开始放唢呐到思维飞去天边,直接走了一个为时不短的神,他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多久,黎旦旦就在他手上呆了多久,被他无意识地薅了多久。
崖会泉松开手时,发现猫尾巴尖上的毛都疑似被他给捋塌了,让他当即有点担心,怕黎旦旦作为一只“青少猫”,本来还没怎么掉毛,就要先被他给人工薅秃,变成一只少年斑秃猫,给猫生造成无可挽回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