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不死[无限](230)
——原来这就是那个抓着他的鬼的模样。
燕危沉默了片刻,仿佛根本没有发现那鬼怪的存在一般,说:“让我想想要不要开门。”
“笃笃——”“笃笃——”“……”
敲门力道之大,拉门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有两个鬼怪。
外面有鬼,里面也有鬼。开门是黑漆漆的走道和未知的情况,不开门是狭窄空间里的困兽之斗。
他们一定是哪里触发了什么,而自己并不知道。
燕危感受着抓着他的那个手力道越来越重,他仍然拖着时间。
五分钟后。
一股悚然的感觉自后方脊背蔓延,一股子冲进脑海中。燕危当机立断,放在门锁扣上的手指用力往下一按,骤然喊道:“我们出去!!”
拉门瞬间打开。
手电筒的光在燕危急促的动作下晃了一下,眼前闪过一个歪斜的轮廓,人影脖子处断裂了一半,头颅挂在另一半的地方往一旁倾斜着——这根本就不是许妙妙,而是他们上车时在餐厅见过的那一闪而过的鬼怪!
门外那鬼怪见拉门打开,歪斜的面容对着燕危露出了狰狞的笑。
鲜血从它的嘴边流出,肆无忌惮地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燕危身后,早就准备好的晏明光猛地抬手,瞬间抓住了门内那个抓着燕危手臂的鬼怪的头发,就着往前的力道与惯性,往外跑的同时揪着这个鬼东西的头发往后一甩。
那鬼怪尖利的指甲在燕危的手臂上滑下几道见血的伤痕,血腥味瞬间灌入空气。燕危没有丝毫停顿,只看了门前的鬼怪一眼,便猛地往外冲去,绕过门前,用尽全力往下一节车厢跑。
卧铺间内的鬼怪似乎被晏明光直接扔到了窗户边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撞击声。
卧铺间外的鬼怪盯着燕危。
晏明光虽然在燕危身后冲出来,速度却比燕危快上不少,不过瞬间便拉起燕危的手往前跑。
身后,那断了一半脖颈的鬼怪转过身子,看向他们,追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看似缓步地往前挪动着,实则眨眼间便近在咫尺。
而他们卧铺间的拉门却在这一刻猛地再度拉上了。
林情和曹群还没出来!!
燕危脚步一顿,在晏明光的拖拽下,只听门内林情淡然平稳的声音传来:“跑!不用管我!”
身后,那鬼怪抬起的青白的手已然要抓上燕危的后颈。
他纵然有月轮,却没有感知力,无法使用月轮的功能。传奇道具在这一刻只能抵消攻击,拿出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千钧一发之际,燕危知晓他不能回头。
他脑海中闪过方才发生的一切,喊道:“林情,人数!!人数!!我们今晚的人数不对!!”
林情没有回答。
燕危和晏明光已然跑过十一号车厢与十二号车厢的连接处,十二号车厢第一间卧铺间的门正大剌剌地敞开着,里头空无一人。那本该是月芒两个玩家的住所,可赵景臣误以为今晚这件卧铺间会出事,偷了曹群的门卡,带着月芒的另一个玩家何栋去十一号车厢的第一个卧铺间居住,自然空下了这间。
其余的卧铺间,本就无人打开,房门紧锁着。或者里头住着人,此刻恨不得躲在里面,绝无可能打开。
只有这一间。
燕危双眸骤然一亮。
鬼怪只要对一人动手就好,这才第二晚,不太可能连续杀三四个人。所以他和晏明光之中,有一人要是藏起来,势必能躲过一劫。
他喘着气,感受着身后立刻逼近的森寒,刚想把晏明光推进去,被男人抓住的手腕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扯——这人居然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
电光石火间,晏明光将燕危推进了12号车厢的第一个卧铺间,猛地拉上了拉门。
对方的力道比他大得多,一个转瞬间的举动,燕危跌在了卧铺间的小走道上,被晏明光瞬间关上的拉门将他和晏明光隔绝在了门里门外。
拉门一合上,外头便传来响动,像是什么东西猛然撞到门上的声音。那鬼怪似乎已然近了晏明光的身,一人一鬼就在门外纠缠着,传来沉闷的拉扯声。
列车卧铺间的拉门有一个折点,需要往外推开才能拉开。
燕危推着门,却发现门外巨大的重量抵着,全然推不开。晏明光和鬼怪之间的声响透过这扇门传进来,瞬间点炸了他的神经。
他高喊:“晏明光,让我出去!!我的不死状态只要两分钟了——”
又是一声闷响。
燕危似乎听见了鬼怪磨牙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尖利的指尖擦过金属,发出“滋啦”“滋啦”刺耳的声调。他用不了感知力,门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纠缠的声音仿佛尖刺一般刺入他的脑海。
他使劲推着门,“晏明光!!!”
燕危的手紧紧地按在门上,金属冰凉的触感从皮肤表面延伸,他的手已然冷的有些僵硬。和他额头和后背却沁满了冷汗,面色惨败,一瞬间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门缝之下,浓稠的血液缓缓流入,浸染了燕危半跪着地的膝盖,他一时之间无法分清是鬼怪身上流淌而下的,还是来自于晏明光的。
这一瞬间,他的嗓子都哑了半度:“……晏明光!!”
燕危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难得感受到恐惧的情绪,此刻侵袭而来,理智完全无处安放。
几秒的时间不过片刻,燕危想要镇定,脑海中冒出的唯一想法却是——如果晏明光死在了这里,他还会想继续吗?
不会了。
晏明光远远比他的理想和目标重要得多。
他们一起在副本中生死相依过,也在满是鬼怪的温泉里拥吻过,甚至一起走过了遍布荆棘的顶层副本。晏明光于他而言,不仅仅在于契合的灵魂,也在于这人是无人能跟上他的步伐之时,身边唯一一个不动的浮萍,也是印证着他活着、他存在的意义。
正如他当时所说。
明光如昼。
燕危的手死死地抵着门,所有的指节都在用力,指尖的肌肤依然在门把磨砂的质感上磨出了些微的血。他右侧手臂的衣袖已然被鲜血浸湿,方才被鬼怪利爪抓破的地方淌着血,在肌肉紧绷的力道之下,更是火辣辣的疼。、
晏明光那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断传来闷闷的声响。
离不死状态开启还有三十几秒。
燕危看也没看伤口一眼,在一片乌黑之中,骤然起身,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他抓着上铺的边沿,跃至下铺,踩着下铺的床板,一手抓着上铺的栏杆,一手拿着匕首刺进高处的门缝,打算从高处撬开这扇门。
骤然。
外头的动静在这一刻消散于无,清冷而微微低哑的声线透过门缝,裹着空气中的铁锈味和血腥味,却仍然如挺立的雪意。
“坐好,等我开门。”
燕危动作一顿。
前头的车厢里,林情的喊声穿过了两扇门:“没事了,那些鬼玩意儿走了。”
林情和晏明光的话语都十分平稳,不似方才一般急切。
清脆的一声“铛——”,匕首从燕危手中滑落,径直掉到了地上。
燕危浑身一松,从床板上跳了下来。他的小腿处和膝盖处已然浸满了鲜血,手臂和指尖也破了皮,可他的洁癖这一刻难得没有发作。
他弯腰,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那把掉到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以免晏明光进门踩到。
不死状态的提示音响起,却似乎用不到了。
慌乱来的快,却也在危机解除之后去得快。燕危脑海中的一片空白迅速被混乱的思绪和推理占据,他脑袋嗡嗡的,想着今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