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不死[无限](221)
随着这个脏东西双手的缩紧,赵景臣涨红了脸。
他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张新得来不过半年的精准面容已然扭曲变形。
倏地,赵景臣身后悬浮起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石像,身周亮起一阵金白相间的光。
那东西的所有动作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光芒大盛间,这东西放出一声刺耳至及的尖叫,仿若尖利的指甲在金属片上摩擦的扭曲。
“砰——”
石像碎裂,那悬挂着的镜子破碎成粉尘般的玻璃渣,这东西也随之猛地炸开,浓稠的黑血同细长的腐虫还有发烂的血肉一同四散开来,令人作呕地混在一起,淅淅沥沥洒下,浸满了赵景臣全身。连带着他的头发都染上了腐臭的黏腻感。
但赵景臣却时间理会空气中的脏污,他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气。
黏腻肮脏的黑血从他头顶滑落,流经他的眼睛,微微覆盖住了他的视线。
赵景臣抬头,脏污的黑血混杂的视野当中,他看到前方两节车厢连接的地方,穿着风衣的青年侧身靠在墙边,姿态颇为放松。他那身风衣仍然平整干净,围巾只是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却也一丝不苟。
燕危微微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两枚燕子硬币,随意道:“好厉害的保命道具——啊,这个石像该不会是你的传奇道具吧?好像碎了,有点可惜啊。”
第140章 无尽列车(6)“为什么啊!!”
赵景臣听着青年散漫的话语,看着对方干净整洁地站在那里,顿时觉得自己身上那些脏东西留下的痕迹愈发腥臭。
没有身体指数的加持,他和普通人一般大口地喘着气,腐臭味同空气一起涌入赵景臣的口腔,不断引起反胃的感觉,可生理本能却让他不得不拼命摄取氧气。一时之间,赵景臣被燕危的话激的血气上涌,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待到赵景臣渐渐缓了过来,燕危已经从车厢尾部缓步走上前。
他走这几步都费了好一会。地上遍布着点点血污和不知腐烂了多久的腐肉,他每一步都谨慎得很,生怕踩到那些脏东西留下的痕迹。
赵景臣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用力擦拭着脸上的血迹。玩家之间又不能自相残杀,燕危就是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狠狠地盯着。
他说:“是啊,可惜,我没死成。”
燕危不假思索:“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让你死呢?”
赵景臣一愣。
此刻,他已经稍微擦干净了脸上的脏污,只剩下黏在皮肤表面的些微黑红色。
赵景臣平时最在意的就是脸,此刻被鬼怪弄成了这样,还为了保命直接损坏了他的传奇道具,他眼尾下垂,眼神阴狠,压低了嗓音道:“失败了才这么说吧?不用遮掩,我也想你死。”
燕危喃喃自语般道:“你还有用。”这么简单就死了,线索没多少,还让鬼怪少个目标,不如留着。
这个副本里不能使用身体数据和感知力,但是高层玩家的传奇道具还是可以用的。他要的就是赵景臣失去道具的助力。
目标既然已经达成,他一点也不在意赵景臣怎么想,只是微微低头,认真看着地上的痕迹。
“故弄玄虚!是谁告诉你我设了陷阱?”
“你以为是谁看到了你偷偷摸摸的举动?”燕危嗤笑一声,“大家都忙着找可以离开的东西,谁有空盯着你?是你太刻意了。”
第一间卫生间里刻意发出来的东西、刻意开着的灯和紧锁着的门,都刻意地彰显着里面有人,让他去下一间。
而下一间虚掩着的门更是刻意。
其实赵景臣的布局不算差,但也正是因为完善的布局,让燕危感受到了这种刻意的安排。再思索一翻,赵景臣的陷阱内容都能推测得差不多。
所以他当时根本没有彻底打开第二间卫生间的门,而是打开了一点点,侧身挪进去,在黑暗中用布覆盖住了处于两个方位的两个镜子,把镜子挪出来,摆在刚才的方位。
餐车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燕危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赵景臣瞧见晏明光和林情走过来,他带的月芒玩家又不在身边,现在显然处于劣势。他凉凉地看了燕危一眼,就打算绕过燕危离开。
燕危正巧抬头,瞧见了赵景臣的五官。
那双颜色微淡的双眸像是冻住了一般,一瞬间结出了如雪如霜般的冰寒。
他那清和的嗓音润上了一层低沉:“……周甜?”
赵景臣动作一顿,那张残留着黑红血迹的精致面容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这张脸好看吧?特意让人从副本里帮我带出来的呢。”
说完,赵景臣绕过地上的狼藉,快步离开了这节车厢。他在与晏明光擦身而过的时候,晏明光也看了一眼他的脸。
燕危眯了眯眼,看着赵景臣离去的背影,居然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那我留着你没用了。”
他的表情分明没有太大的变化,那如桃花瓣一般的眼睛微微上挑,双眸闪着淡淡的光。可方才,这样的眼神好像来自一只慵懒而散漫的猫,现在,琥珀般的双眸倒映出赵景臣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底结着霜,给人的感觉宛如充满了戒备和敌意的猫咪。
晏明光走到了他的身侧。这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燕危的头。
他们初见的时候,男人的手甚至徒手捏碎过追来的骷髅头骨,可此刻轻轻地放在燕危地头上,却毫无力道,只有温度。
燕危的目光骤然缓和了下来。
他从赵景臣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双手抄兜,指尖摸索着硬币的边沿。
赵景臣刚才死里逃生,没有办法留意这个鬼。燕危刚才就站在车厢末尾,镜子的背后,亲眼看着鬼怪出来对赵景臣出手。
“我刚才看到了完整的一个鬼怪,就是现在碎成渣的这个,”燕危对晏明光和林情说,“身上很多钝器的伤口,死前不像是被利落的手法杀死的。而且尸体上很多腐虫,像是藏在了什么……”
林情反问:“潮湿的地方?鬼怪身上很少有虫,有一般也是新的。”
也就是这几天。
林情说完,直接在燕危面前那摊狼藉面前蹲了下来。
这摊东西别说是有洁癖的燕危了,就是刚才的赵景臣,都对这种令人作呕的痕迹退避三舍。可林情没有厌恶、反感、退缩的情绪,对待这种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就在这摊东西里捞出了一块破碎的布料。
“……”燕危挪了挪脚步,离林情的手远了一点,说,“这是那东西身上的衣服,都是血,看不清样式。”
林情完全不在意,指尖摸索了一下这张没有巴掌大的衣物碎片,说:“布料很粗,吸水性很好,所以被血浸透了。”
他下了定论:“是麻布。”
林情把这片布料扔到一边,又在地上捞了好几张。
片刻,他说:“全是麻布。”
燕危和晏明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一回先开口的是晏明光:“工人。”
列车上的工人。
麻布这种布料,如果全都用来做衣服,多半是不会舒服的。如果全身上下都是这种布料,又是在这种老旧的列车上的话,更像是需要穿着制服的列车员或者工人。